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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火焚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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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茂亭大惊叫道:“化子老公公,杖下留情!”

老化子嘿嘿一笑,杖风一转,飘然而落,道:“尝到厉害滋味了吧,还不赶快开墓放人!”

甘茂亭惊魂稍定,一脸羞惭之色的道:“我将人放出来,化子老公公你肯饶我,那胖和尚不定肯饶我!”

老化子笑道:“以后他或许会找你的晦气,今天化子公公保证他不伤你就是!”

以老化子这种武林闻人,自是一言九鼎,甘茂亭怎会不信,但他仍怯怯的,似万分不愿的往墓碑处移去。www.xiashucom.com

此刻,尖厉的啸声已不复听闻,峰巅烈火则越来越猛,甘茂亭离墓碑,仍有三数丈远。

老化子心中急甚,不禁催促道:“小子,二怪马上要放火烧山,你要不赶快,你自己下不了山,可别怨我化子公公!”

甘茂亭闻言吃了一惊,以老化子的身份自不会谎言骗他,於是,忙纵身一跃,已至石碑前。

老化子亦想一看移碑开墓之法,遂也纵身来到甘茂亭身后,可是,他还立足末稳,蓦觉一道蓝光,挟着一股扑鼻腥风,已拦腰扫至。而正面又有一缕劲疾异常的阴风劲气,狂袭胸前。

老化子那防到甘茂亭是这么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仓卒间不便招架,只得点足腾身,凌空纵退。

岂料,他这方自纵起,甘茂亭招数已收,且趁机纵出数丈,倏忽之间,隐入暗黑的密林中。

老化子一见他逃进林中,就知追已无望,不禁心肺气炸,又羞又怒,这真是阴沟里翻了大洋船,一个个全都栽在这小子手中。

老化子虽感气愤难当,到底救人要紧,弄不好他这把老骨头,也得陪葬山中,於是,双掌忙按在石碑上,凝神聚气,猛力一推。

老化子功力非凡,双掌一推之力,何等威猛,那知,石碑竟丝毫不为所动,就像生了根般。

老化子一见推之不动,不由大怒,功凝双掌,左右开弓,一连劈出数丈,只打得碎石纷飞,石碑亦崩缺一角。

老化子一看石碑非但崩缺一角,且已倾斜了一点,心中不由大喜,预计再有数十掌,定能将石碑劈碎震倒。

又是十数掌后,石碑已毁过半,且已露出一角门洞,老化子更为欣喜,双掌又待继续劈拍!

突听门洞中传来“格格”机簧之声,老化子一怔,听响声过后,并无异状,遂又加速劈打。

先前,石墓中时断时续的有一两下“嘭嘭”之声,自从老化子开始掌劈石碑后,响声就停止了!

可是,洞中机簧响声过后不久,突然响起了一连串“嘭嘭”巨响,老化子闻声大吃一惊,立即醒悟到石碑硬性的毁移,已触动了墓中机关,反使受困的笑面禅师,遭遇到了危难。

老化子一惊住手,却听身后传来竺瑞青的声音道:“万前辈,让我来代劳吧!”

老化子一怔回首,身后寻丈远处站着一人,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有如临风玉树,不是竺瑞青还有谁?

却见他已微笑着,抬掌就往石碑上遥遥拍去。

老化子急叫道:“小子,使不得!”

竺瑞青一楞收掌,老化子已接口道:“墓中被困的是笑面禅师,适才老化子将石碑击碎震歪,已触动了墓中机关,你听,大肚子和尚正在焦急,愤怒的击打着墓壁呢!”

这时,墓中“嘭嘭”之声,已逐渐转弱,声音越来越轻,老化子闻声知警,大骇而呼,却听竺瑞青道:“石碑入口,既有机关,我们破墓救人!”

“破墓救人!”这在老化子简直不敢想像,可是竺瑞青却已绕到“嘭嘭”发声之处,怀中取出“铁血旗”,顺手一挥,立即用血旗尖端,刺入墓石中。

旗尖本有五尺来长,竺瑞青却只刺入寸许深,随即气沉丹田,功贯掌臂,轻声一啸手臂随势一挥,已在墓石上画了个径长三尺的圆圈。

竺瑞青画了这道圆圈后,却没立即抽手,二次又循圈画去,只是这次极为缓慢,有加蜗牛爬行,久久方移动三数寸。

老化子一旁只看得莫名所以,不知竺瑞青打的什么主意,若有子鱼道人那三尺八丈的碧霞剑在此,或能破墓救人。

竺瑞青这“铁血旗”,不可能有这功能。

突听“劈劈拍拍”烈火爆花之声,不绝於耳。

老化子一怔掉首下望,却见峰下环山的树木,俱已燃烧起来,更不幸的是,忽然刮起了一阵山风,风助火势,火趁风威!

霎时之间,烈火成墙,往峰上烧了上来。

老化子大吃一惊,却见竺瑞青仍一心一意的紧握着“铁血旗”,在古墓石壁上继续的画着。

老化子见他所画尚未及圈子的一半,正待告他山下已然起火燃烧,处境危急,另设他法!

忽见竺瑞青的头顶土,冒起蒸蒸白气,额头鬓间,汗落加雨,脚下山石,更是深陷三寸。仿佛正以全力,与强敌赌拚内力般。

老化子见此情景,顿然大悟,竺瑞青原是以一身内家真力,集聚“铁血旗”尖,射出裂石。

老化子心想:“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於是,忙将一切抛置脑后,气沉丹田,功凝掌心,趋前按在竺瑞青的“命门穴”上,将一身功力全都送了过去。

这一来,但见旗尖画处,速度倍增,半晌后,已画毕一圈,竺瑞青一笑收旗,却见老化子头脸汗珠,大加豆点,较他更为狼狈。

竺瑞青突然一掌朝所画石圈中拍去,圈中山石,登时陷落数寸,竺瑞青手掌按住圈心,往里推去。

转眼间,古墓石壁上现出一个大洞,可是那块圈中山石仍然紧贴在竺瑞青的掌心上,却听竺瑞青叫道:“老禅师,你在那里!”

暗处传来一声轻“唔”,竺瑞青即知无碍,掌心微吐,立即“噗通”一声,敢情里面全是水。

墓中十分昏暗,竺瑞青凝目一扫,已见笑面禅师立身水中,水已齐颈,水势仍然在逐渐往上涨,再若稍迟片刻,着实不堪设想!

竺瑞青见他并没纵身上跃,也没往这边稍移半步,只道笑面禅师还在生他的气,正待跃下,当面请罪。

却听身后老化子叫道:“小子当心,这是阴水隐泉,冷若寒冰!”

竺瑞青听得一笑,他在邛睐山中,因练“摧枯拉朽”掌,也曾赤身卧冰百日,饱受冰寒袭体之苦,於是他道:“不妨事,我当心就是!”

话未说毕,人已跃落水中!

山中隐泉,确是属於阴水,冰寒砭骨,竺瑞青跃落水中,亦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但他却不像笑面禅师般无法动颤,遂暗中运功御寒,挨近笑面禅师,将他手臂挟起,足尖一点,双双跃离水面。

竺瑞青手掌一探,已挂住圆洞口,老化子协助将笑面禅师拖抱出墓外,却见笑面禅师仍然牙关打战,脸青唇紫,显然饱尝阴寒袭体之苦。

竺瑞青随即纵出,眼望山下火势越来越猛,遂道:“请铁前辈照顾老禅师下山,晚辈还得往后山阴风洞看看。”

他向二人招呼毕,随即纵入林中,往后山奔去。

竺瑞青绕树穿林,少时已至后山,远远的闻叱暍拚斗之声,竺瑞青纵前一看,黄氏双雄正与两个武功甚为了得的中年汉子在一座山洞口恶斗,眼看黄氏双雄已处下风,频频遇险,危险十分。

竺瑞青遂扬手朝洞口旁一颗怪石上,遥遥拍出一掌,但听“拍!”声暴响,怪石顿时纷裂粉飞,立将四人全都惊得各自跃开。

却听竺瑞青道:“你们谁能接我这一掌!”

竺瑞青立身三丈开外,一掌遥击巨石粉裂纷飞,这掌上的功夫,何等惊人,对方二人早就吓呆了,那里还答得上话。

竺瑞青一哼道:“既知害怕,还不赶快将石洞门打开!”

二人胆震魂飞,那敢说半个不字,只见其中一人,移身洞旁,拨开乱草,寻到个碗大铁环,提起左旋三旋,右旋三旋,洞门石闸立随机簧声响,缓缓升了起来!

竺瑞青见他二人还肯听话,遂道:“二怪已然放火烧山,你二人逃命去吧!”

二人大惊失色,急急窜逃。

石闸升起及半,竺瑞青已忍不住弯腰纵入,只见洞中阴森森,暗沉沉,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竺瑞青振吭了一声,洞壁回响,震耳嗡嗡,但却不见有所回音,竺瑞青心中一凛,因情势危急,已不容他多作揣测,立即往洞中奔去。

洞口本身丈许方圆,转了两个弯后,突然变得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行,且越来越黑暗。

竺瑞青至此也不得不多加小心,严行戒备。

深入数丈,忽听呼呼疾风之声,盈满双耳,竺瑞青心中一凛,这腹洞之中,那来这疾厉惊人的风声!

竺瑞青心念甫动,蓦觉脚下一软,身子已悬空跌落。

心头一惊未已,一股猛强无匹的刺骨阴风,突从侧面吹来,将他悬空的身子,直吹得往横里疾飘而去。

竺瑞青通体一颤,已知就里,单这寒冰似的刺骨阴风,就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承受得了的,错非他因练摧枯拉朽掌,曾赤身卧冰百日,不畏这冰寒阴风,怕也难逃此却。

竺瑞青心念甫动,已觉眼前一暗,一面山壁迎面撞来,竺瑞青,双掌齐出,“嘭”声暴响回音振耳,可是他却因此脱出冰寒猛烈的阴风圈,跌了下来。

竺瑞青凌空提气抽身,飘然落下,及地一看,竟是个两丈来宽的死洞,洞中遍地白骨,并卷卧着三个人。

另有一人抱膝蹲在一旁。定睛一看,正是那子鱼道人,卷卧的三人则是白阳青阳二位道人和那臭嘴化子。

洞中阴风盈绕,仍然冰寒砭骨,卷卧的三人似乎只能微弱的气息,子鱼道人则双眼盯住竺瑞青,牙关紧咬,既没说话也没站起来。

竺瑞青心知此刻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惟有急速设法出洞,竺瑞青英目一掠,但见四面山壁,竟是个死洞。

仰首上望,却见洞中悬吊着一个铁笼。

在那悬吊铁笼处,隐隐有微光透入,他心知那里定可寻找一条出路,於是,他毫不犹豫的立即贴壁而立,施展“壁虎功”游壁而上。

山壁冰寒砭骨,错非竺瑞青,任谁也无法在上面游爬。

外有烈火焚烧之险,内有垂危待救之人,竺瑞青他那里还敢怠慢,霎时之间,已被他游至铁笼处。

却见笼中一对青年男女,双双拥抱着,卧在笼底,亦仅剩微弱的气息,竺瑞青心知这必是那余修夫妇。

瞬息工夫,已被他翻至洞顶,却见那悬吊铁笼处,非但光亮照人,且有一条甬道,甬道旁更有一间石室。

竺瑞青身子一挺,已翻上甬道,突见石室中火光闪耀,还只道已被烈火封住出路,不禁大吃一惊。

纵前一看,那是什么烈火封路,原来石室中正燃着一堆熊熊烈火,更有四个彪形大汉,围炉饮酒。石室旁一个大圆石,上面绕着铁链,正是吊铁笼的。

竺瑞青正感人手不足,一见四人不禁大喜。

室中四人突见竺瑞青从阴风洞中钻出,齐都大吃一惊,可是,四人惊魂未定,倏地眼前人影晃闪,胸口齐都微微一麻。

再看竺瑞青又已立身室口,说道:“你们四人全都被我独门阴手点了死穴,若不得我亲手替你们解穴,一个对时准死无救,你们若不信,微一运气就知!”

四名大汉一听,似有不信,忽听一人“哎呀!”一声痛叫,余三人神色顿变,竺瑞青嘿嘿一笑道:“要命的,乖乖听我指挥,赶快将那铁笼绞上来!”

四名大汉那敢违背,立即七手八脚卷动滚石,立听铁链声响,瞬息工夫铁笼已吊至甬道上。

竺瑞青将余修夫妇双双抱出,回进石室,着一名大汉给余修灌下一碗烈酒,他则对四人道:“我现在自己下去救人,是因为怕你们受不了洞底阴寒,你们若是想起什么歹心,那是你们自己找死,千万别怨我!”

说毕,迳自钻入铁笼中,任由四人将他吊下洞匠。

待他将四人平安的,从洞底救出,全都来到石室中,余修已然苏醒过来,且能自行走动。

他见师父等奄奄一息,忙抛下他的妻子,救助众人!

室中烈火熊熊,且有烈酒,自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竺瑞青遂叫一名大汉领路,只转了一个弯,已然离了山腹。

这时,烈火,已烧至半山,但见火花滔天,浓烟弥漫,竺瑞青一懔,心道:“这漫山猛烈的火势,要想闯下山去,谈何容易,倒不加就躲在石室中,待火熄再下山不迟。”

他这方自打定主意,忽见领他出洞的大汉,已纵身往山下扑去,口中并一连骇叫道:“不好了!快逃呀!”

竺瑞青轻轻一纵,已抓住大汉衣领道:“你找死吗?”

那大汉哀叫道:“小侠饶命,不是小人怕死,因为阴风洞中到处都有油质流出,遇火就燃起来,留在洞中必死无疑,冒险下山或许还能逃得一命!”

竺瑞青听得神色顿变,大吃一惊,忽听“劈劈拍拍”的烈火狂烧声中,传来一声焦急呼唤:“竺兄!竺兄!你在那里?”

竺瑞青仓碎间不辨是谁,也引吭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叫声未落,烈火中一道黑影,疾纵而至,临近一看,吓然竟是手执铁棒的小黑子。

竺瑞青一见是他,又惊又喜,感动万分,迎前去将他紧紧抱住,道:“小黑子,这么大火,你………”

小黑子双眼中,泪光浮动,但却是满脸欣慰的微笑。

竺瑞青松开双臂,见他赤裸的身子,丝毫无伤,遂道:“你不怕火吗?”

小黑子一挥他那根铁棒,竺瑞青大喜。

出口处子鱼道人领着众人已走了出来,竺瑞青立即领头往山下冲去,他则撤出铁血旗,与子鱼道人前后护卫。

小黑子人虽浑屯,勇猛之处,堪称绝世,只见他铁棒挥舞如风,丈许方圆厉风狂扫,众人立即紧随其身后往山下冲去。

竺瑞青的铁血旗,不知为何物所造,竟也不怕火烧,周有燃烧的树枝干拆落,他立即迎上一挥铁血旗,登时将燃烧的树枝飞上半空,铁血旗却丝毫无伤。

就这样,众人冲过燃烧正猛的密林,落下山时,除了小黑子遍体无伤外,余人无不衣毁发乱,受伤不轻。

就是竺瑞青也因为一心救助众人。他一身衣服,也被烧得七零八落,背上更被火烧伤一大块。

侥幸还没有人伤亡,就连对方四个彪形大汉也全都逃得性命。

这时,在一道清溪旁,四怪中二先生四老爷,还有二凤中的爱凤,三个黑道中一等一的魔头,领着门下十余弟子,正将美髯翁祖孙、老化子万铁皮、笑面禅师四人,围住厮杀。

笑面禅师与二先生,徒手相搏,因二人都是以掌上功夫见长,内功深厚的一流武林高人,一旦全力相拚,自是十分激烈。但却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

老化子竹杖飞舞,与四老爷拚在一起,但听呼呼杖风声中,不时有叮叮当当串铃脆响。

他二人功夫本难分上下,却因四老爷曾受腕伤末愈,老化子因此大占便宜,只见他竹杖挥、截、点、打,威猛无俦,抢尽上风。

而美髯翁与马萍儿,却分别被爱凤妖妇与甘茂亭二人紧紧缠住。

美髯翁双手鞭剑齐飞,展尽浑身绝艺,始终无法脱出爱凤掌中一柄长剑威势笼罩之下,反被逼得险象环生。

马萍儿就更不用说了,甘茂亭毒蝎鞭挥舞之下,将她逼得险象环生手足无措,那里招架得住可是,甘茂亭并不像急急取他性命般,只一味的将她困住,满口污言秽语,马萍儿心肺欲炸,气得半死。

正当其时,蓦地一道人影,凌空而落,紧接着红光耀眼,厉风狂卷,较之三仰峰上的火光,更为惊人。

甘茂亭一怔,发觉虎口一阵剧痛,毒蝎鞭险险脱手而飞,心中大吃一惊,赶忙抽鞭,跃出圈外,回首看时,马萍儿身旁已站着手执“铁血旗”的竺瑞青。

在这同时,又有一团黑影,势如狂飚般卷向爱凤妖妇,眨眼间已从爱凤妖妇威猛无俦的杖下,救下了美髯翁。

但见乌光闪动,棒影呼呼,竟然是那小黑子,只见他又与爱凤妖妇展开了激烈的拚斗。

此刻,竺瑞青双眼红加喷火,英眉倒竖,俊脸上布满杀机,但听他恨恨的哼了声道:“无耻淫贼,你一再陷害我竺瑞青,今日相逢,该是你报应临头,恶贯满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甘茂亭虽惊骇竺瑞青的突然出现,心中却也打定了主意,但听他哈哈笑道:“你这一对奸夫淫妇,居然还敢在亲夫面前跃武扬烕,难道武林中当真没有正义了吗?”

竺瑞青心中一怔,骂道:“淫贼,血口喷人,我岂能容你,看招!”

血旗怒挥,疾扑而上。

甘茂亭奸声一笑,闪身避过道:“你诱人妻子,我也不能与你并存!”

竺瑞青不再答话,铁血旗二次卷挥,猛扑而上。

突地,左右两柄长剑,同时架到!竺瑞青英目一掠,竟是那假善人武焦与黄蜂甘欺天二人!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竺瑞青一声长啸,血旗疾展,“拍拍”两声,立闻惨噑惊人,假善人武焦与黄蜂甘欺天,双剑齐被卷飞上半空,人也被震得连翻三四个跟斗,摔出三丈远去,鲜血狂吐,倒地不起。

竺瑞青一招将二老击伤倒地,正待追杀甘茂亭,忽听身后美髯翁惊声叫道:“萍儿!你往那里去?”

竺瑞青一楞回首,却见马萍儿已奔出七八丈远,头也不回,正往一座山峰上纵去,竺瑞青一惊呼道:“萍儿!萍儿!”

唤声未落,蓦地震天价一声暴响,山摇地动,骇魄惊魂,紧接着一块块数千斤重的巨石,雨般凌空飞落而下。

在场众人齐都大惊失色,那里还顾得拚搏,一个个争先恐后,四散逃窜。

竺瑞青奔出二十来丈,已脱出飞石范围。

回身一看,三仰峰已陷在一片火海中,一阵阵乌黑的油烟,卷上半空,隆隆之声,仍然响个不绝。

竺瑞青心中暗叫侥幸不已,错非阴风洞中那大汉事先说明原委,此刻他们这些人,那里还有命在。

竺瑞青惊魂甫定,侧首见身旁只站着小黑子,呆呆的望着他傻笑,余人一个不见,竺瑞青一声长啸,立闻左右数啸回应。

不大工夫,老化子与笑面禅师,子鱼道人领着两位师侄,臭嘴化子,余修夫妇等全都走了出来,独不见了美髯翁!

竺瑞青心中一惊,已想到师叔适才一番激斗,很可能已精疲力尽,再加萍儿突然离去,使他神情恍惚,以致不及走避。

这么一想,不禁魂散魄飞,他那还顾得什么飞石如雨,立即纵回寻找。

老化子与子鱼道人俱都与美髯翁相交甚厚,遂也不顾一切紧随竺瑞青身后,纵了回来!

尚幸此刻三仰峰上飞石虽未止,却已不如先前般密加骤雨!

竺瑞青身子迅捷如惊虹电闪般,霎时之间,已回至原地,但见他形同疯狂般,“铁血旗”横挥疾扫,一块块数千斤重的巨石,都被他卷飞数丈高,落出七八丈远去。

突地,在一块被卷飞的巨石下,露出了一个已被压得形同肉饼的老人,竺瑞青当场怔在老人身旁。

敢情,从衣着上,他已认出这不幸的老人,正是他的师叔美髯翁马轩云。

竺瑞青见师叔遭此不幸,怎不悲痛欲绝,伤心万分。

突地!一颗巨石,凌空飞坠而落,正好朝竺瑞青立身处落来。

可是竺瑞青就像一无所觉般的痴呆呆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老化子与子鱼道人齐都大惊色变,以他二人的功力,根本就不敢与凌空飞坠的巨石相抗,只得急声喝叫。

竺瑞青,浑如不觉般,双眼盯住师叔的尸体,痛泪滚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见小黑子,如风驰电掣般赶到,但见他人影过处,已将竺瑞青挟着跃出数丈。

“嘭”声响过,碎石纷飞,尘沙弥漫,那巨石竟深陷数尺。

竺瑞青惊醒时,飞石已停,笑面禅师等众人亦已走了过来,却见老化子与子鱼道人正欲将美髯翁就地掩埋。

竺瑞青忙叫道:“不!不!我要将师叔送回故乡桂林马家庭院,与我师父葬在一起。”

老化子立即住手道:“对!这也应该,不过这事交给老化子师徒来办吧!你还是赶快去寻找那萍丫头吧!别让他遇着甘茂亭,再遭毒手!”

竺瑞青一怔,他想不出萍儿何故突然离去?可是!生人总比死人要紧,不由他不管。

但是师叔的惨遭不幸,他也不禁痛断肝肠,只见他一声悲号,伏地痛哭,这一哭只哭得天愁地惨,好不凄凉,晚一辈的众人,也全都跪伏下了。

就是其余三老,也不禁老泪潜下。

终於,在老化子与子鱼道人的劝慰下,竺瑞青止住了悲声,再拜起立。

却见笑面禅师掌心托着一个寸许高的玉佛,送到竺瑞青面前,一反他那笑口常开之态,满脸虔试的道:“此为少林寺中至高无上的“玉佛令”,但凡遇到少林弟子,自掌门以下,只要出此“玉佛令”,任何差遣,无不惟命是从,感念施主舍身相救之德,以此为赠,尚祈施主笑纳是幸!”

子鱼道人也从怀中摸出一柄五寸来长的短剑,赠於竺瑞青,说明此剑即当今武当仅存的一把“剑令”,功效与少林之“玉佛令”完全相同。

竺瑞青那里肯接受这等重礼,老化子却不客气的从二人手中接过,硬给塞在竺瑞青怀中,道:“老化子梦寝以求,至今无法到手,你却不要,你若真不想用它,留做个纪念,岂不是好!”

接着,老化子又道:“他二人准备各自回山,老化子护灵南下,你则前去寻人!”

竺瑞青道:“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萍儿找回来!”

老化子道:“不管你找到没找到,以三月为限,三月后的月圆之日,希望你到鄱阳湖与老化子相会!”

竺瑞青点头应允,随即与众人互道珍重,挥手而别,独领着小黑子,循着萍儿去处,急追而去。

远远的却见黄氏双雄遍体火伤,互相扶持着走了过来,他心知老化子会对二人照顾,遂不再理会,迳自朝峰上奔去。

竺瑞青与小黑子登上半山,即见山巅人影晃动,还只道萍儿在山上遇到敌人,心中一急,加速跃纵而上。

及至峰巅一看,峰巅上一排跪着四个彪形大汉,正是阴风洞中四人。

却不见萍儿影子。

他心知四人正在等待为他们解去死穴,不禁想笑,他那会什么“阴手点穴”,只是随口揑造一个名词,用以恫吓他们而已。

可是,他这一阵心事沉重,又那里笑得出来,遂道:“尔等可曾见一少女从此山经过?”

四人齐都摇头不知。

竺瑞青无奈又道:“尔等四人今后必须改过向善,从新做人,再若作恶,定必取尔等性命!”

四人唯唯,竺瑞青忍住笑,随意每人拍了一掌,四人立即千恩万谢,欢天喜地而去。

竺瑞青与小黑子二人又在武夷山中遍寻数日,不见萍儿踪影,竺瑞青更是遍山喊叫,一声声“萍儿!萍儿!”越叫越凄凉感人,可是依然没有萍儿的回昔。

他心知萍儿定已离山,不得已领着小黑子走出武夷山,途中遇人就打听,但却始终得不到一点消息。

这日午时,来到一个小镇上,竺瑞青正待走进镇去,忽然记起怀中分文无有,台州府闹笑话的事,已给了他一次教训。

他自可以见而不吃,小黑子可不理这一套,而且一身衣物,被火烧得破烂不堪,形同乞儿,也不便在闹市穿行。

於是,又领着小黑子往回走,准备尽捡山路走,因山中随便猎些山鸡野兔,二人也能填饱肚子。

竺瑞青刚转身,走没几步,忽听“希津津”一声惊马嘶鸣,回首望去,一匹乌黑闪亮的高头骏马,从镇上猛冲而至,四蹄翻飞,有加四朵白云,来势迅捷如风,空鞍无人,缰绳拖地,显然是受了惊吓发怒狂奔!

竺瑞青一眼已看出此马十分神骏,这一发怒狂奔,马之主人不知何日方能将其寻回,又恐其怒奔狂驰,踏伤行人。

於是,就在黑马奔至身前时,倏然晃肩一闪,伸手已抓住马龙头,沉腕叫劲,硬生生将怒奔之黑马冲势止住。

只是,此马似乎正在狂怒的巅峰,虽被竺瑞青抓住,仍然蹦跳,嘶叫不停!

竺瑞青功力精湛,手掌上的劲道何等了得,可是一时间竞也制它不住,黑马猛力挣跃,就像要断缰狂奔般。

竺瑞青一见大怒,足尖一点,翻身跃登马背。

他这脚方离地,黑马已纵出数丈,竺瑞青本欲任其怒奔狂驰,待其精疲力尽后,再将它送还马主。

然而,这时已见一名店伙,惊慌万状,气喘呼呼的奔至,惟恐被人误为偷马贼,那将又是麻烦。

於是忙一提气,猛打千斤坠,黑马四膝一软,顿时跪在地上,但它只一沾地,立即又蹦了起来?但却再也不敢乱动乱跃了。

那店伙奔至临近,早巳臭汗淋漓,但却不住嘴的:

“谢谢!谢谢!”

可是,当他抓住了马龙头,惊魂稍定后,看到骑在马上的竟是个满脸灰沙,一身监褛,形同乞儿似的竺瑞青时,不禁一板脸道:“该下来了吧!歇会到店中来领赏!”

竺瑞青一听,心中好不恼火,但他却不耻与这种势利小人一般见识,生他们的气,那简直就是自降身份,遂一跃下地,道:“赏钱送你了!请吧!”

那店伙似大出意外般,又朝竺瑞青看了两眼,方始牵马欲去,一牵不动,再牵也不动,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没牵动一步,那黑马四蹄柱地,就像生了根一般,且仰首朝竺瑞青“希津津”的叫个不停。

店伙一不小心,竟被黑马仰首嘶叫时,将他摔了个跟斗,跌了个四脚朝天,那店伙“哎堉”一声痛叫,慌不迭爬起就往镇中奔去,口中直叫道:“不得了啦!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他这一叫,镇上的人,立即朝镇外奔来!

竺瑞青一见,心道:“坏了!这才是自找麻烦,惹火烧身!”

但是!他索性站着不动,那黑马竟然探头在竺瑞青胸前磨擦,彷佛是表示亲热。

转眼工夫,镇口官道上已挤满了人群,总有百数十人之多,但却离开竺瑞青,总有三丈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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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那伙计的声音叫道:“事主来了!让开让开!”

人群一分,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

只见他剑眉星目,鼻若瑶琼,唇红齿白,十分俊秀,身着熟长衫,衣袂飘飘,风度翩翩,只可惜身裁稍嫌纤弱,不够英挺,要不然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少年书生行近前来,朝竺瑞青上下一阵打量,随道:“小生此马,名“乌云盖雪”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实属一千里龙驹,小生以珍珠一斗,量未半月,只恨它劣性难服,不易驾驽,兄台若有意,小生愿以千两纹银相让,不知尊意如何?”

竺瑞青心道:“你要我一两银子我目下也拿不出来,何论千两!”

遂道:“尊意不胜铭感,只可惜在下无此余银,希谅!”

少年书生微微一哂道:“兄台既能制服此劣马,必具非常身手,小生正欲游览名山大川,苦无友伴,又恐途遇宵小,兄台可愿屈驾伴小生一游,任何条件,小生具愿承担!”

竺瑞青哈哈一声大笑道:“阁下一身武功,蕴藏不露,显然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何畏宵小,况且在下身有急事,恕难从命!”

他这语吾未落,少年书生突然欺身直进,一掌箕张迎胸抓来!出手如电,迅捷惊人,招数未老,倏然变招为拂,猛然一扫,厉风已及面门!

竺瑞青见他来势既精又绝,吃了一惊,猛一塌身,旋出寻丈,施展的竟是移形换位上乘轻功。

竺瑞青身形一稳,立郎蓄势戒备,忽听少年书生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早就起了疑心,原来当真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狼狈,竟使我一时间不敢相认!”

竺瑞青心中一愕,当场愕住,眼望少年书生一睑欣喜之色,决非做作,可是,他那来这么个朋友,心中不无猜疑,遂试探的问道:“阁下尊姓大名,请不要开玩笑!”

少年书生显得十分开心,大摇大摆的走前两步,道:“你那什么萍儿找到了吗?”

竺瑞青一怔,心道:“萍儿无故离去,只不过几天的事,对方何以得知?可是,对方一迳提到萍儿,显然确是与自己相识,但却始终记他不起!”

随听少年书生又道:“竺兄!你还胡想什么?随我来吧!看你这样子,像话吗?”

竺瑞青一愕,心中再无可疑,但却如坠五里雾中,迷迷糊糊的随着少年书生走进镇去,那匹黑马也怪,这时竟无需人牵,居然自行尾随竺瑞青身后走去。

来至一间酒店,进入上房,却见那房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但却没几样菜肴动过。

忽听那店伙叫道:“这位爷,谢谢你给帮帮忙吧!”

竺瑞青回首一看,好家伙,那匹黑马站在房门口,彷佛也想钻进房来。

竺瑞青一笑,将黑马牵到后院,趁机向店伙打听少年书生的来历,店伙亦一无所知!

怀着满腹疑团,竺瑞青又回进上房,却见小黑子已坐在席上,大吃大暍,风卷残雪般,就他离去这一瞬间,小黑子面前三四个大盘子,已然朝了天。

竺瑞青惟恐少年书生见到不雅,正待喝阻,却见少年书生满脸欢笑凝望着小黑子吃食,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心中大奇,遂笑道:“能否请阁下上示真面目,以释疑怀!”

少年书生似有心寻他开心般,道:“你急什么!陪我游玩些日,怕不告诉你吗?先吃饭吧!”

竺瑞青道:“在下实有要事在身,恕难奉陪!”

少年书生道:“什么在下在下的,酸气冲天,一点也不痛快,我本来对人生观极为固执,可是,仔细一想,人生百年,瞬息即逝?少年时若不趁机享乐,老来后悔莫及,本以为寻你不易,没想到竟让我给碰上了,相见时难别亦难,你不陪我行吗?”

竺瑞青听他娓娓道来,仿佛是多年好友,别后重逢般,深情洋溢,更使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他却不得不说明一切,遂道:“你方才提起的萍儿,还没找到!”

少年书生微微一愕道:“怎么!这多时日还没找到她?”

竺瑞青微有所悟的道:“不!找到又走了!”

少年书生道:“为什么?”

竺瑞青摇摇头,茫然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书生诡异的一笑道:“小两口子闹蹩扭啦?”

竺瑞青脸上一红,道:“还谈不到那么近,只是………”

他话末说完,忽闻鼾声大作,侧首望去,桌子上杯盘狼藉,只只盘底朝了天,小黑子伏在桌沿,已然呼呼熟睡。

竺瑞青好不尴尬,却听少年书生大笑道:“这位兄弟好食量,真使人羡煞!”

竺瑞青道:“小兄弟为人浑屯,不知礼数,请阁下多多原宥!”

少年书生没理他,迳自唤来店伙,只开了两间上房,并吩咐撤去残席,另行整治一桌进来。

竺瑞青唤醒小黑子,打发去歇息后,回首凝视少年书生,久久方道:“阁下究竟是谁?若不说明,我心中始终难安!”

少年书生莞尔一笑,道:“你当真这样难安吗?”

竺瑞青点点头,却见少年书生伸手除下文生巾,顿时披散下满头青丝,又在眉毛处一揭,两道黑黑的剑眉,也应手而落,满脸甜笑的凝望着竺瑞青,俏皮的道:“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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