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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义仆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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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江边瑞气千重,“松纹古剑”青色的光芒,吹拂晨曦,幻成万道银霞,把三大护法尽皆裹在一片剑幕之中,酣斗迄今,旭日已出于东厢边上。www.maxreader.net

另三场拚斗也已入紧要关头,仙主夫人的“天佛掌”与慧果老人的“大挪移法”均属佛门上乘武学,施展开合,庄严肃穆,始终是不愠不火,一片详和,从表面看来是甚是难洞察优劣之势,事实上两人的功夫亦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轾。

“龙形八掌”与明旭王子的步法,均走刚猛的路子,他轻敌之意一除,立心把这叫化子折服,因之绝招迭出,凶猛无伦。

他是神乞生平对敌所遇上的最难缠的人物,范帮主施展“游龙八卦步”,游斗过一会,已被对方混雄的掌风牵制得左右掣肘,情势不得不转攻为守,渐趋下风。

另一场的情势却恰恰相反,双方兵刃相见,更见惨烈壮观,只见一片如墙棒影,罩住一个高大的身形,是以另一场是天外神叟稳稳控制局面。

真武子见“三才阵”的情势,不禁长眉一皱,心道:“今日若被尹、苑二人逃逸脱去,‘武林评审庭’从此威严扫地,况且欲查出偷令之人非把她留下不可。而最主要的是师门遗失多年的‘玄天图’,若能找回,不啻对师门立下一次大功。”

思潮电转,忽然沉声喝道:“贫道立‘人’,黄旗护法立‘天’,红旗护法立‘地’,加入‘三才意形阵’。”

话落口,人影憧憧,三人同时闪进一片剑幕之中。

天尊者抢入戊己士方位,与地尊者联手居中策应。

千手菩提身受微伤,功力减低,但尽管如此,“三才阵”的威力,已经增加一倍以上。

只见庭主长剑挽起三朵剑花,星光流转,奇正相生,用的是“奇门八卦剑法”中最厉害的“生门小三式”。

月真人只剩半截剑,震腕向真武子剑上点去,三朵剑花忽然变成五朵,落英缤纷,光华夺目。

秦启隆剑发如雷,从旁夹攻,千手菩提袖剑已失,只好用袖挥霍,他功盖当今,受伤之下,这一挥之力依然非同小可,“天”路攻势立时云涌浪翻,风雷大作。

天,地尊者臂勾着臂,足下落地生根凝立不动,“天,人”两路就像他的两条臂,用于攻敌致胜。

这一招叫“人谋天算”是“三才意形阵”最俱威力的阵法之一。

忽听一声大喝,宛如初春雷鸣,划破寂静长空,尹靖“松纹古剑”,射出一道青虹,穿入“人”路攻来的五朵剑花之中。

双剑相触,那五朵剑花突然向空中绽开,“松纹古剑”的青虹倏忽一分为二,一面抵住“天”路攻势,一面袭向“地”路两尊者。

旁观众人齐声喊道:“好剑法!”

呼好之声未落,尹靖身形一个踉跄,挽着宛兰公主退齐三步。

连续不停的鏖战,使她内伤更重,她这时脸色铁青,鬓发散乱,娇躯不住地发抖,全仗尹靖导气之力支持不倒。

只听她不住喘气,颤危危道:“尹公子……你自个儿走吧!我……不行了……”

尹靖毅然道:“不,我不走。”

“不走也好,你刚才那剑叫什么名堂?”

“那是‘太乙分光剑法’的最后一式,叫‘天地分光’。”

“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好剑法,……可惜我现在不行,不然凭你剑法,加上我的‘胜邪剑’……必可击败‘武林评审庭’的‘三才阵法’。”虽然大敌当前,他们却谈论自若,毫无惧色。

千手菩提缓缓接道:“公主纵然功力恢复,也不见得能破此阵。”

原来刚才“三才阵”被尹靖那招“天地分光”,分得几乎天散地拆人亡。

若不是庭主与诸护法功力奇高,又是两阵合壁,那阵容势将瓦解无疑,他们固然惊佩尹靖剑法,但若论尹、苑二人合力能破“三才阵”却未必见得。

千手菩提边说,阵势又渐渐围拢逼近。

真武子道:“二位若肯放弃干戈,本庭以礼相待,不以逮捕要犯手段相加,如若再持强顽抗,后悔莫及。”

苑兰公主平时纵横东夷何等威风,今日虎落平阳任人奚落,实在忍无可忍,只气得银牙砌砌做响,嗔道:“士可杀而不可辱,我纵然血战而死,也不弃械投降,哼,何况你们不见得能奈何了我。”

尹靖脸有凛然之色,持剑而立英气凛凛不可侵犯。

真武子脸泛虎威,沉声道:“本庭好话说尽,二位既是执迷不悟,勿怪贫道等放肆。”

长剑一领,六人立时发动攻势,蜂拥攻上。

五湖怪客破口大骂,道:“毛道士,臭和尚,六个打二,丢脸!丢脸!打死你们。”

一面骂,一面举起拳头飞奔过来。

摩云生哼了一声,道:“蛮野老狗,也不怕骂歪了嘴。”手臂一抬,闪电般拔出长剑,一招“计都入冥”拦截过去。

天南“七星剑法”以快字诀见称,只见剑锋翔劲,眨眼间已砍、刺、劈、戮了六、七剑之多。

这一手快剑,竟把五湖怪客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冲入“三才意形阵”相助。

五湖怪客张口大骂,把他十八代祖宗一个个搬了出来,将所有最恶劣刁钻的话都说尽,只听什么男盗、女娼、婊子、狗子、猴孙……

摩云生气得七窃生烟,吼道:“老匹夫,同你拚了!”

“哈哈,臭婊子的孙子,拚吧!”

双手犹如怀中抱婴,用右肱肘撞向对方长剑,左掌倏忽从右肘下穿出,拍向他腰肋。

这种招术看起来甚是奇特古怪,柳梦龙突然脸色大变,急声叫道:“摩兄小心,风尘狂生的‘星宿十二掌’。”

摩云生见他招术怪异,正不知奥妙何在?忽听柳梦龙呼喝,不由得怵然而惊。

原来当年“风尘狂生”挟技遍会万教十三要员,在天南二战中,摩云生的父亲摩成仗着祖传“七星剑”与他较量,终于败在他“浮世七绝剑”下,柳家堡的“小天星掌”也败在“星宿十二掌”下,当时柳梦龙在一旁观战,是以一眼就认出当年“风尘狂生”正是以这式怪招,打败先父。

一朝被蛇咬,十载怕草绳,浮月庄主这时既惊又怒,心神更加慌乱,忽切间收招回救,但已然迟了一步。

只听五湖怪客嚷道:“孙子,去你的!”

摩云生只觉手臂一麻,长剑已被撞落在地,身子迎着劈来掌风,凌空翻起,以称绝武林的空中绝妙身法“凌云十八式”,避开腰肋被击之危。

只见他身如巨鹰翻身,在空中连翻三个跟斗,斜斜飞开了二丈以外,落地后,跌退一步才站稳。

定眼望去,只见五湖怪客拣取地上长剑,大声吼叫,往“三才意形阵”冲去。

天外神叟的“齐眉棒”,正以排山倒海的威势,向梁姑进攻,她的功力本逊黄宫一筹,此刻正处于雨打浮萍,风抛柳絮的危机下,眼看就要落败矣。

哪知天外神叟一听“风尘狂生”,心灵一震,棒势不觉缓了下来。

梁姑趁机挑开“齐眉棒”,“权天强测”当胸戮去。

黄宫提气轻身,肩不晃,膝不屈,疾然飘退六尺。

梁姑见他无缘无故,骤然涌退,只道其中有乍,不敢追击,只是瞪眼怒视。

只听天外神叟急声道:“柳兄你说什么?”

柳梦龙指着五湖怪客的背影,道:“这人刚才打了一记‘星宿十二掌’。”

黄宫大叫道:“辛师兄!辛师兄!”

五湖怪客辛凡正挥剑向真武子背脊砍落,那里还会理会。

这时“三才阵”正以一式“人定胜天”,合力来攻。

真武子猛觉背后劲气破空之声,已知有人来袭,回身之际,长剑“龙隐青潭”,横划半个圆圈。

这一招正是“玄天图”上的绝技,“回龙三剑”的第二式,既攻尹靖,复挡背后五湖怪客来袭剑势。

忽听苑兰公主叫道:“后退无路。”

尹靖霍然吐气开声,一道青虹,绕着二人周身一匝。

“三才阵”诸护法,均感剑气咄咄逼人,招术奇幻,难以破解,不由得豁出十二成功力对拚。

顿时满天剑影如海湖急雨,怒涌而到。

本来“人定胜天”的阵势威势凌厉,严密无隙,只因真武子猝然间回身与五湖怪客拼了一剑,致使“人”路漏了破绽。

青芒闪处,接着一声惨呼,月真人连剑带腕,齐齐被削断。

“天、地”两路压力,全撞在“松纹古剑”上,力道如山,绵绵不绝,尹苑二人禁不住携手涌身倒跃。

梁姑发出一声惊呼,尖锐刺耳。

尹靖脚下踩了个空,直向江中坠落。

江畔离水面是寻丈深的峭壁危崖,江水汹涌,滔滔东流。

尹靖迅速把“松纹古剑”衔在口中,左手运足全身劲力,猛然大喝一声,挥掌劈下。

江面发出“轰隆!轰隆!”的雷鸣声,水浪四溅,荡起数尺之高,尹靖借着反震之力,右脚踏着左脚背,一式“梯云纵”,向上跃起。

但他忘了苑兰公主身受重伤,无法提气轻身上跃,二人只升起三尺来高,立被公主娇躯重量带得下坠。

这一升一落,重力加速骤增,尹靖此刻若想脱离危境,唯一办法就是松开公主粉臂。

只听他又是一声大喝,对江面连劈两掌。

苑兰公主情知劈也枉然,左手一挣,想脱开尹靖掌握,让他一人从容跃上江畔。

谁知尹靖手指如钢爪铁钳,哪里挣脱得开,二人又迅速下坠。

这时岸上拚斗众人,早巳停歇围拢过来,他们听到江底传来第三声暴喝。

神乞叹了一口气,道:“一而振,再而衰,三而竭,唉!尹小侠与苑兰公主葬身江底矣。”

江水浩浩,二人卷入浪中,就未见再浮起。

东夷众人眼看公主与驸马爷在江面起落,却无能伸手救援,个个伤心得柔肠寸断。

小兰与梁姑“啊唷”一声,泪如雨下,仙主夫人眼泪亦簌簌掉下。

千手菩提望着茫茫江水,低声叹道:“这位尹施主的剑法太过猛辣,老朽等若不出全力,只怕要尽数伤亡在他剑下。”

这时地尊者正以少林外伤圣药“碎骨黎峒丹”,替月真人包扎断腕。

只见地上血迹斑斑,月真人脸色灰青,闭目而坐,他右手掌腕齐断,往后只能用左手持剑。

梁姑哭了一阵,收拾起泪水,悲戚道:“奴婢无力护主,羞见故国臣民,无颜再回东夷,愿做鬼神永随公主,服侍左右,只是此仇此恨,不能不报,请明旭殿下回报皇上,来雪今日血仇。”说完话对明旭王子盈盈下拜。

抬起头来,却见他眼望江水,苑如白痴般地喃喃自语,起先不知说些什么,好像是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后来声音越说越高,清晰可辨,只听他说道:“……公主怀珠抱玉,才盖东夷,难道就此永与河流同化?不,不可能!嘿嘿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发出凄凉的笑声。

群雄大多是饱经风霜,人情练达之士,听出这笑声是在发泄积郁胸中的悲忿。

明旭王子笑过一阵,卸下身上染满血污的锦衣,把它细细包折妥当,好似稀世奇珍似的,抱在怀中,说道:“公主音容永逝人间,无片言只字留与后人凭吊,此衣呖呕公主心血,小王永世珍藏,并以此招来东夷六国十三邦高人,将中原武林踏成平地,杀他个鸡犬不留,以祭慰公主及神弓驸马英灵。”

天外神叟冷哂道:“他二人违触万教戒律,抗拒护法逮捕,自取灭亡,怪不得谁来,阁下若想怂恿东夷故老来犯,管教你们来得去不得。”

明旭王子似是悲痛过度,无心同他斗嘴,提着血衣,转身径去。但他不谙中原地理情形,这一去周折迂回,暂且不提。

梁姑与小兰跪着对江边拜了三拜,仙主夫人含泪道:“梁姑且等,奴家是东夷常胜将军后裔,今日也当为故主殉难……”

说到此叹了一口气,向五湖怪客深深万福,说道:“婉儿年幼无人照料,但请前辈看在‘神弓驸马’份上,收容孤雏……”

又转向“仙源十八景”三总管及二位小婢,说道:“你们今后已不是‘万景仙踪窟’的人,自求发展,好自为之。”

三老与二婢齐齐跪地,垂泪道:“老奴等蒙主人伉俪恩遇,山高海深,愿辅助幼主重振‘万景仙踪窟’家风。”

仙主夫人道:“难得你们一片忠心,那就好好跟着幼主。”

莲步姗姗走去。紧靠着梁姑身边跪落,也对江中拜了三拜。

五湖怪客眉头一皱,高声问道:“你们三个要下水游泳吗?”

仙主夫人摇头道:“奴家等是要为故主殉难。所以请老前辈照顾小女。”

五湖怪客“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们是要跳水自杀。”

仙主夫人等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毫无疑难畏缩之色。

五湖怪客叫道:“那好极!好极!”

众人大奇,心道:怎么好极了?死人还什么好?若说是赞扬他们义仆忠风,不事二主,却也不是这样赞法。

婉儿哭着嚷道:“妈妈不要跳水。婉儿要妈。”飞奔过去。

抱住仙主夫人。扑在她怀里,不住地哭嚷。

仙主夫人神痴目呆,泪迹纵横。

人生最痛苦事,莫过于生离死别,东夷属人为主殉难,群雄均觉正义凛然,油然生出敬佩之感。

但眼看这对母女要活生生的拆散,任你铁打心肠,也不由得回气缠绵,黯然神伤。

神乞叹道:“尹小侠与苑兰公主跌落江中,已是天大的不幸,几位忠义爱主,却也不定要为他们殉难。”

梁姑大怒,道:“你们逼死公主与驸马,还来侮辱我们,真是欺人太甚!”言下大意,大有是可忍,孰不可忍之概。

原来东夷习俗,仆殉主难,被誉为一种至高的荣耀,谁也不可阻止其事,除非有人认为生前仆役对主人不够忠义,才可仗言阻挠,但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因此梁姑等闻神乞之言,均脸呈忿色。

神乞不知就里,还道他们误认为自己故意出言讽刺,遂正色道:“叫化子是不忍看你们白白牺牲,句句肺腑之言。”

梁姑等更怒,厉叱一声,“权天强测”挥起一片黑幕,向神乞罩落。

真武子健臂抡动,剑起云涌,代接了一招,他武功高于梁姑,顿时把她震退,庄肃道:

“本庭执法一向无私,今日之事,若有可归咎于本庭之差错,水落石出之日,贫道当重临采石矶江畔,焚香谢罪。”

梁姑冷哂道:“谁要你们假作惺惺。”

五湖怪客接口道:“是呀!你们要跳水就快吧,婉儿过来,公公带你去吃猴子屁。”

梁姑听他说得不伦不类,心中甚是烦躁,气道:“公主曾经救你一命,你该不该报答?”

五湖怪客正色道:“老夫一生恩怨分明,来此就是报活命大德。”

梁姑点了点头道:“公主随波逐去,你要报恩,就同我们一道投江。”

五湖怪客一怔,直眨着眼,道:“乖乖,江水这等汹涌,跳下去那还有命在?”

粱姑道:“当然没命,有命还殉什么难?”

五湖怪客道:“骗人,骗人。”

仙主夫人不解,奇道:“什么骗人?”

五湖怪客一本正经,道:“他二人是长命相,功夫又好,在水里准死不了;可是咱们都是短命鬼,跳下去准被龙王爷招了下去,那时他二人活着,咱们赔了命,谁来殉难?”

梁姑接口道:“公主曾经潜入东海十数天,以她一身水陆功夫的造诣这区区江水本是不妨事,但目下身受重伤自当别论。”

天外神叟朗朗一笑,道:“辛师兄他们纵然做了水鬼,也不干你事,犯不着为他们操心。”

五湖怪客翻起白眼,瞪他一下,冷冷道:“你还记着我这个师兄吗?我被臭和尚关了十年,你怎不来救?若不是那二个娃娃,我哪能再见天日?”

天外神叟吃了一惊,道:“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欺负师兄,小弟不知,要不然早就赶去救援了。”

五湖怪客嘻嘻一笑,道:“很好,很好,你还惦记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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