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芳她们虽然不是卧铺票，但也没有和周家婆媳一个车厢。林悦虽然有成人的思想，但还是小孩子的身体，一到了晚上，就抵抗不了睡意，在林静芳的怀里睡着了。林静芳一边拿过旁边的衣服替她盖上，然后对旁边的林乐道：“乐乐，你也趴着睡一会，妈妈看着呢，没事。”

林乐抿了抿唇角：“妈，我不困，你先眯一会，等会我困了再叫你。”

林静芳发现经过这件事，林乐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虽然她心疼，但也无可奈何，于是便顺从他的意思闭上眼睛，打算等会再换他来休息。

见林静芳没有拒绝，林乐松了口气，他想告诉林静芳，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他会撑着这个家的。村里很多人念了初中就没有念了，他也打算一毕业就不继续读高中了，可以去城里找个工作，这样林静芳也会轻松一点。

火车哒哒哒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林乐转头看向车窗外，此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是漆黑一片，并不能看清什么，林乐长吁一口气，他想以后的日子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

因为林乐的坚持，林静芳闭目养神，估摸着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就慢慢睁开眼睛，林乐对着窗外一脸的深沉，她压低声音唤他：“乐乐，你靠在妈妈肩膀上睡一会？”

林乐回头就对上林静芳关切的眼睛，他猜她其实压根就没睡着，她总是这样，处处替别人考虑，以前他不喜欢她这样的性子，总觉得她性子太软绵，所以他更亲近林家豪，可是他却忘了，这么多年几乎是她把他辛苦拉扯大的。

见林乐出声，林静芳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温柔道：“怎么了？”

林乐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温柔，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嗯，我睡一会。”说完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闭眼开始假寐。

林静芳肩膀上看着林乐，怀里搂着林悦，虽然累，她却觉得开心，毕竟这可都是她的宝贝。

晚上的时间对于需要熬夜的人来说特别漫长，火车上不少扒手，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撞上人贩子，所以林静芳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睁着眼睛撑到天明，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起来，原本的睡意似乎也随着黑夜消失。

林悦随着天色大亮，也被生物钟准时叫醒，她有些迷糊的看向林静芳，嘟嚷道：“妈妈，我要上厕所。”

“那悦悦要起来和妈妈一起去才行哦。”林悦原本还有迷糊，随着哒哒哒的火车声响她一下就清醒过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林静芳和林乐，她居然就这么睡了一整晚。

林静芳似乎看穿她的想法，轻柔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温柔：“走吧，妈妈带你去厕所。”

上了厕所，顺便用冷水洗漱，林悦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抬头就看见林静芳眼底的青色，林静芳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可是她的皮肤一直白皙细嫩，所以眼底的青色就显得尤为明显，林悦拉着她的衣角，语气软糯：“妈妈，等会我们过去你眯一会吧，我和哥哥会看着你的。”

林静芳想了想，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而且下了火车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会队里的班车，于是点头应允：“好，妈妈等下去眯一会。”

林悦和林静芳回到作为又换林乐去洗漱，这时候有人把窗户开大了些，又风吹进来，让原本沉闷难闻的车厢一下清爽了不少。林悦拉着林静芳，让她坐在最里面，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眯一会了。对于林悦的贴心，林静芳倍感受用，她摸了摸林悦的头发，温柔道：“那妈妈先睡一会，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林悦乖巧的点了点头，过了不一会，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静芳，见她虽然闭眼，但轻颤的睫毛出卖了她，林悦垂下眼眸，她觉得她和林乐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林静芳的心情，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她实际上的心情呢？这些年她每次在他们面前提起林家豪眉眼都是说不出的温柔，在这个略为保守的年代，这件事对女人的打击有多大林悦是知道的，去年同村就有个嫁给知青的女人因为被抛弃而选择跳河。

这个时代最大的恶意来自于周围的人，明明是受害者，周围的人却不会去责怪抛家弃子的男人，只会指着她的鼻子道，还不是你没本事才会留不住男人，这样的话无疑是给她们洗脑，到最后她们都会忍不住想造成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她的错，而罪魁祸首却有滋有味的继续过日子。想到这里，林悦不由开始担心回去的日子，她可以不在意被那些小孩子说她是没有爸爸，因为她会打回去，但林静芳呢？队里的流言蜚语她能承受的住吗？

林乐一回来就看到林悦皱着一张小脸，他有些不悦的伸手替她抚平眉毛：“小小年纪学好的不学，学什么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