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欧洲之行并不顺利，恒通原本是做房地产起家的，在欧洲也投资了几个项目。可是政府的政策说变就变，影响了项目的进度。欧洲不比国内，没有过硬的人脉，办起事来没那么容易。

林世恒坐上车，脸色不好看。

司机也不敢多问，只是把车开回去。

今天林老夫人的精神很好，她特地让梁叔给林深打了个电话，要他回家里吃饭。

林深对林世恒有敌意，对林老夫人却心怀感激。

他小时候父母都忙，他们没离婚的时候，几乎都是老夫人在带他。

林世恒和赵毓离婚的时候，也是老夫人做主，帮林深争取了一大笔抚养费。

就算这些年林深不在国内，还是会给林老夫人打电话，嘘寒问暖，老夫人也会给他写信。

所以祖孙俩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林老夫人坐在偌大的花园里晒太阳，林深坐在她身边给她削苹果。

老太太精神矍铄，面容慈祥：“小深，你近来好像比刚回国时开朗多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奶奶不知道？”

林深笑了下，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

“你别骗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深没承认，但眼睛里却有笑意。

老太太凑过来，小声问：“有没有照片啊？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她叫乔星霖，是个女演员。”林深把削好的苹果装进盘子里，放上叉子，“我这儿没什么照片，但上网一搜应该很多。”

“女演员啊，那肯定很漂亮咯。”老太太吃着苹果，“她演过什么电视剧，我最近刚好闲着，去看看。”

“《九重天》，《金风玉露》，都是您最爱的古装剧。”

“好啊。”老太太笑道，“小深长大了，有时间带回家给我看看？”

“一定。”

祖孙俩正说着话，林世恒回来了。

他走到老太太身边，问她：“妈，你今天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了，不好也不坏。幸好有小深陪我，不然我这个老太婆要闷坏了。”

林世恒又看向林深，他叫了一声：“董事长。”

林老夫人愣了愣，哪有儿子这样叫爸爸的。但想起父子俩十几年的心结，又叹了口气。

“你跟我来一下。”林世恒沉着脸说。

别墅二楼有个大的露台，林世恒手扶着铁栏杆，从这里能看见整个花园。

“我问你，严华是怎么回事？我一下飞机，就听人事部报告他主动请辞，还点名叫你高抬贵手？”

林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传到林世恒的耳朵里，镇定地说：“他的作风有问题，出了事，早晚会连累公司。”

“你不要以为你有周立群这个发小做靠山，他爸是公安系统的，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严华是我一手提拔的，你把他弄掉，我找谁来顶替他？”林世恒皱眉，厉声问。

“这是董事长要操心的问题。”

“林深！”林世恒叫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爸爸？”

林深沉默。

夕阳洒在这一片露台上，把人影拉长。光影流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天，林世恒和赵毓大吵了一架。林深放学回来，赵毓已经收拾好东西，拉着他就走。

他回头看林世恒，叫他“爸爸”。

他并不希望父母分开，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

可林世恒叫道：“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家里的门也无情地关上了。

妈妈抱着他在家门外的路上哭了很久，其实他知道，妈妈也不想离开，只不过那个家里的男人，太绝情了。

后来他们回到妈妈出生的小城市，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都郁郁寡欢。

他努力适应新的环境，尽量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开心。

可私下里还是有很多流言蜚语，在同学间、亲戚间传开。

所以妈妈才决定出国，继续追求年轻时的梦想，也要带走他。

林世恒见林深只是用沉默回答。

这沉默也刺痛了他。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因为冲动犯错。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无往不利。但给予家人的关心，却实在太少了。

等到他终于可以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却连个能分享成功的人都没有。

“小深，爸爸一直想弥补。”林世恒按着林深的肩膀，声音低沉。

“这次欧洲的项目不顺利吧？”林深问他。

林世恒叹了口气，“跟那边的政府官员说不通。项目如果不能如期完工，可能要亏几十亿。”

“我去欧洲，想办法挽回损失。”

林世恒抬头看他，心中燃起希望：“你有办法？”

“现在还不知道。但我认识几个朋友，也许能帮得上忙。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林世恒坐在长椅上。他现在就是想有个人能收这个烂摊子，免得在董事会上，无法向众人交代。

他知道林深不会乱夸海口，这么说肯定是有几分把握。

“如果我挽回了这个项目，不想再当董事长助理。我要当CEO。”

林世恒愣了一下，“你才刚进公司，CEO需要董事会选举……我可以先给你一个部门管理。”

林深摇头，“董事长是全公司最大的股东，CEO的任免没有发言权？你要我留在恒通帮你，可以。但我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助理。”

林世恒看向林深，发现儿子有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年轻人有斗志是好事。反正恒通早晚都要交给你接班，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