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褚宁伊只好闷闷地问了一句:“真的没事?”
“你不相信我?”
荣谈微微挑眉,似乎生气了,似乎又没有生气。
“……”
褚宁伊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荣谈面前,她经常陷入这样的窘境。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气急败坏的感觉。
不知从何时起,竟然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感觉。
似乎,这是属于两人之间独有的秘密。
只有彼此。
只有面对彼此时,才能那样说话,那样做事。
这种特殊,一度令褚宁伊心情愉悦。
于是,她重新闭眼,再次进入梦乡。
看着再次睡去的褚宁伊,荣谈单手支撑着下巴,一颗心终于落地。
还好,人还在,一切如初。
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事,但至少眼前是安逸和谐美好的,不是吗?
享受眼前就好了。
还有,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务必以褚宁伊性命为第一,其他的反而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褚宁伊,这世上唯有此人,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相信褚宁伊也能理解她这份心意。
荣谈这么安慰自己,眉头逐渐舒展。
……
次日,议事大厅。
固宁城中主要的战力如今都集中在这里,当然也包括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褚宁伊。
“这些日子,凡人躁动不安,凡是越界的,已经镇压。”
“修士当中,意志不坚定的,已经处死四人。”
“城中残余魔修已经解决,被破坏的法阵也在荣师姐的支持下修复。”
“魔修对城中仍然是围而不攻的态度,发出去的传音符并未得到任何回应,但是派出去的人被打了回来。”
“跟外界的联系还是没有恢复,所有的传送法阵,皆无法使用。”
说明情况之后,便是对下一步行动的建议。
“已经过了四天,没有援兵,我们跟外界的联系,甚至比之前更糟糕,难道我们已经成为弃子了吗?”
“……”
“我看不必如此悲观。”
“魔修如此大张旗鼓,志在不小,也许其他地方已经遍地战火,山上暂时没有办法顾忌咱们这里。”
“所以,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
“依我看,还是想办法杀出去的好。”
“这么长久僵持下去,万一魔修的帮手到了,遭殃的还不是咱们?”
“杀出去就不一样了,不管外界如何,咱们这些人四处一散,总是有条生路。”
“修仙不易,性命也只有一次,想必大家也认同这个观点吧。”
……
三言两语下来,便有许多人被说动。
因为那日力挽狂澜的表现,大家又将目光投向褚宁伊。
如今的褚宁伊看起来气息平稳,面色红润,想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若是仗剑而出,至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吧。
众人跟在她身后,总该有一条活路。
对此,褚宁伊不置可否,那模样,甚至像是已经置身事外。
大家却是见怪不怪。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这些人也发现,褚宁伊并不喜欢这种集体的讨论,更不喜欢对着众多人下命令。
她就是喜欢单打独斗而已。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荣谈在身边。
荣谈表现更为淡漠。
陈净耘咳嗽一声,道:“难道大家就没有想过,这是山上的考验吗?”
这话成功将众人目光拉回来,气氛也因此变得沉重起来。
所谓“考验”,就是最近这几十年,正道仙门尤其是弘元仙山,老是出现内奸的问题。
有一些,甚至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正道仙门收留,却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出卖正道仙门——
不应该说是“出卖”,应该说是“暴露身份”。
总之,正道仙门因为这个吃了很多次亏,已经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地步。
再加上弘元仙山的下一任掌门人选迟迟没有确定,各方面的争斗尤为激烈,所以弘元仙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考验”弟子。
这种考验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考验的内容又是什么,弟子都无从得知。
只是时间长了,渐渐传出消息,大家也就有所猜测,但从未证实。
其实“考验”二字,针对的不仅仅是忠诚,还有能力。
修士的战斗力,以及掌控大局的能力。
可以考验的很多,而被考验的人,性命只有一次。
一个疏忽,可能就是身消道陨。
在这个不知道有没有轮回的时代,实在是一个相当残酷的结局。
想到今日的固宁城以及城中的修士,可能正在经历这种命运,有人垂首叹息,有人面露怒色,有人则默默无言。
陈净耘目光穿透人群,与林缘有一次短暂的对视,随后各自避开。
如今,在场诸人,有资格被“考验”的,其实不算少。
只是同样作为当事人的褚宁伊,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