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了，浪费时间，反正我也就是去混饭吃的。我在网上查了那家饭店，招牌菜好多。”
“……”就只惦记着吃。
邬云云手机就放在床尾，屏幕亮起来，上方跳出一条微信。
班长王志斌：[不要忘记，周六下午四点，同学聚会。（吐舌）]
陈越拿起直接滑开。
“又查岗啊。”邬云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没拿回来。
“嗯。”陈越点头，仔细滑动他们的对话。
片刻后，他把手机递给邬云云：“我之后去接你。”
“你有时间就来，没时间我自己打车回来也行。”邬云云觉得陈越挺忙的，没必要事事麻烦他，把裙子换下来，决定拿到厕所去洗，“反正离得近。”
“我去接你。”陈越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
周六终于到来。
邬云云下午四点出发，正好四点五十到。
御景饭店整体呈中国风，有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四个超大包厢，这次订的就是“竹”包厢。
站在挂“竹”字木牌门口前，说实在的，跟好久没见面的同学聚会还是有些忐忑。
吸气，敲敲门后推开。
群里面说这次来的大概有二十二人，走进去扫了眼，密密麻麻的人，只剩下三四个空位。
“邬云云！”有人认出她，他们便齐齐起哄。
“邬云云！”
“云云！”
“好久不见啊，邬云云！”
邬云云点头寒暄笑了笑，迅速扫了眼哪里有空位，挑了个有女生在旁的位置，低调地坐下。
失策，还是应该早点来的，刚刚进来时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想喝什么？”右侧女生招呼。
“橙汁。不用客气，我自己倒。”
“没事。”女生还是很主动地帮她倒满。
“谢谢。”邬云云把杯子挪过来。
“这么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忘了呢。”刘之英开玩笑。
“没有没有。”
对面的男生说：“那你还认得我不？”
“陈国。”邬云云回答。
“我还以为邬大美女把我忘了呢。”陈国一笑，“来来来，干一杯。”
邬云云起身端起橙汁跟他碰杯，抿了一口。
“待会儿上酒啊。”陈国手舞足蹈，“邬云云，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也变了很多吧。”
“没，跟上大学一模一样的。”
其他人都点点头，邬云云不回什么，把餐具挪过来点，安静地等饭吃。
此之谓，咸鱼の自我修养。
不突出不起哄，乖巧等吃.jpg。
“云云，你现在还在找工作吗？”刘之英找话题。
“是啊。”
“这年头工作很难找的，”刘之英说，“尤其是我们英语系不够专业，除了当老师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路子，我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但是今年外贸订单……”
“噢噢。”邬云云听着。转盘转过来一盘虾仁，抓把虾仁边吃边听。
人多就显得闹哄哄的，陈国的嗓音格外亮堂：“你们女生想吃什么？你们别全堆在那里聊天，点菜！邬云云想吃什么？”
邬云云还没开口。
“我记得云云好像喜欢吃鱼。”坐在陈国旁边的王志斌突然开口。
“？”邬云云望过去，什么时候她喜欢吃鱼了？
“那就点水煮鱼了，可以吗？”陈国说。
“我都可以。”邬云云谦虚。
“那就再加个水煮鱼。”
王志斌起身，目光望着邬云云，专门说：“真的是好久没见你了，来，我先跟你碰一杯。”
“啊，好。”邬云云起身端起橙汁碰杯，抿了一口。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王志斌问。
“挺好的。”
成功话题结束，邬云云继续吃虾仁。
西瓜上来。
邬云云忽略对面传来的视线，拿了片西瓜。
上完菜，酒过三巡，大家都放开了些，尤其还有几个格外会调节气氛的男生，开始聊政丨治、经济，还有以前学校里的事，譬如班上好多人都追过邬云云，包括陈国。
“邬云云，你还记得以前我给你发表白短信的事吗？”陈国闷了口酒，“我当时怀疑你没看到，压根不回我。”
“有可能。”邬云云目光瞥了眼快要转到自己面前的招牌菜——梅菜扣肉。
“说不定我们真是错过了。”陈国叹气。
“少来，你有儿有女，怎么，想翻天啊？”旁边有人故意打趣。
“那不敢！”陈国笑。
但男生那边心里都清楚，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回。他们那一届很奇怪，男生数量跟女生数量旗鼓相当。女生里邬云云是最好看的，追求邬云云的人挺多。
有次他们几个男生坐在一起才发现，都跟邬云云发过表白短信，而她没有一个回的。
表面上很好打交道，实际上谁也没瞧上。
“邬云云，你现在还没结婚呢？”有个女生问。
“对啊。”
“我们班大美女还会没人追，现在男人都眼瞎了吗？”陈国好像很不相信的样子。
“没合适的。”邬云云说。
“怎么会？你一定是你太挑，放低点要求。”另一个女生接腔，“我们云云条件这么好，你们多帮忙照顾点。陈国，你们管委会还有没有适龄男青年啊？”
邬云云认出来，这个接腔的女生就是程静。
还有原来陈国在管委会，体制内，怪不得他一副主人翁的气势，把旁边的班长都压住，以往都是班长王志斌控场。
“我给留意留意，不过现在人结婚都早。尤其是体制内的，都是一个个又小又世故的。”陈国说。
“哎，班长你离婚了？”有人插了一句。
大家顺利地被这个话题引过去。
“嗯。”王志斌回答，“个性不和。”
“那有什么，再找一个，你现在都创业当大老板了，还愁找不到老婆，走一个走一个。”
……
邬云云默默听着。
唏嘘。她都没结婚，就有人已经离婚了。
好像大家都混得很成功啊，进体制的有，创业的也有，不是结婚就是买房，好像各个人生都已经稳稳当当，反而她这个当时挺出彩的人——当然是她自我感觉出彩，功课优秀，拿了四年奖学金——现在还不着不落的。
结婚了吗？没有。
有工作吗？没有。
买房了吗？没有。
连存款也没多少。
成绩好一点用都没有嘛，人生路上还不是被吊打。
还是乖乖吃饭吧，咸鱼就该有咸鱼的样子。
有个女生专门过来端着酒杯，挪着凳子坐过来：“云云，我敬你一杯。你还记得我不？”
“当然记得，程静。团支书。”
程静笑，碰了一杯。
“我公司一个同事，叫黄涛。说跟你相过亲。跟我同个学校同届同个专业，说姓很特殊，姓邬，我当时就想到了你，可我那时候以为你没回来，以为他在吹牛呢……”
“哦，胖的，还是矮的？”
“……矮的。你都没记住名字吗？”程静不可思议。
“哦哦，我知道了。”邬云云点头，那个国企微商，还蛮好奇，他发朋友圈的频率少了很多，“他最近怎么样？”
“谈恋爱了。准备要结婚呢。”
“真的吗？这么快？”邬云云吃惊，怪不得，前几条朋友圈好像春丨情荡漾。邬云云连忙凑近程静，好奇，“他是怎么找着的？”
程静对邬云云反应觉得很奇怪：“他条件很好，很好找的呀！”
“……是吗？”邬云云迟疑。
“怎么不好？”程静开始跟她讲，“国企铁饭碗，自己还有副业赚钱，百万资产，有车有房，父母也是国企职工有退休金，除了矮点，没什么不好，人也老实，还是我介绍的我亲戚家女儿。”
说得好像的确也是。
怪不得那么自信非要找处丨女呢。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跟他相过亲。你相了几个了？”
“四个。”
“有合适的吗？”
“没有。”
“没事，相亲就得慢慢来。”程静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拍拍她的手，“我帮你介绍几个好的。”
“不用。”邬云云表示拒绝。
“别客气。咱们这越早找越好，拖久了就吃亏。你跟我说说条件。”
为何你叫程静，却一点都不沉静？
“云云应该不需要相亲吧？”话题中心的王志斌突然cue到了她，“追她的人肯定挑都挑不过来。”
“相亲不就是多见见几个人的方式嘛。”程静回答，终于连人带椅坐了回去，“倒是你，你想要什么条件的，我帮你找。该不会想要云云这样年轻漂亮的吧？”
“啧。”陈国评价，“职业媒婆。”
程静：“滚！”
邬云云眼观鼻鼻关心，假装没听见，等待梅菜扣肉转过来，内心却道：就是！
年纪轻轻，为何喜欢当媒婆？
王志斌全程都像是在注意邬云云，故意把梅菜扣肉转到她面前。
邬云云装没发现，不吃梅菜扣肉了，起身老远盛了碗鸡汤：唉，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由于邬云云的咸鱼政策，全程聚焦于食物，专心喝汤和吃小水果，话题到她这就是“嗯”“啊”“好”“我不记得了”“是吗？”，很快她就脱出了中心话题圈。
酒足饭饱，终于可以打算撤了。
从五点聊到了九点，下次同学叫她，她应该就不出来了。有这时间，还不如陪陈医生和呜呜呢，就算饭菜不错，邬云云也觉得很亏。
巨亏。
大家起身，程静专门过来问她：“你怎么回去？”
邬云云拿了下手机：“有人来接我。”
程静撞了撞她的手肘：“男生们提议说去KTV，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
“啧，你就应该扩大交际圈啊，让陈国给你介绍个体制内的不好吗？”程静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对未婚女青年不用这么热心的。
“我觉得你可能就是要求太高了，以前上学就是这样，谁都瞧不上，”程静把包挂在肩上，“现在想想，王志斌和陈国都算挺不错的，潜力股。看人还是要看条件，陈国以前其貌不扬的，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呢。大家都得找他帮忙办事。”
“嗯……”
“其实黄涛也不错，早知道你跟他相过，我就不把我亲戚女儿介绍给他。”
这个倒是不用。
“……不过他要求的确有点高。”程静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
邬云云老神在在地点头：是啊，人家条件那么好，她配不上。
咸鱼就该有自知之明。
陈越发微信说，他已经到了。
他们全都在起哄要去KTV，邬云云走出包厢，只想早点离开，以为他在停车场，没想到他居然就在酒店大厅里等，站在金色柱子旁。
陈医生今天换了套条纹新衬衫，站在那一米八一的高个，五官那叫一个英俊，气质那叫一个清隽，远远见到她便笑得春风满面：“云云。”
程静有些吃惊：“他是谁？你哥？”
陈越自动上前来：“我来接你。”
程静连忙勾着邬云云胳膊晃了晃：“他是？”
邬云云还没吭声，陈越自我介绍道：“我是她男朋友。”
程静瞪大眼，我去，为什么全程邬云云都没有提过她有男朋友？
王志斌听到这句话也把视线望过来，之前程静在群里说邬云云相亲，自然也就默认为她没有男朋友了。
陈越自动站在邬云云旁边，伸手贴心地帮她拿包。
一行人朝门口走去。
“我都不知道云云有男朋友，你是做什么的啊？”
“医生。”
“医生好啊。”程静没想到邬云云能找到医生，而且外形这么优秀，不会是诊所医生吧，“哪个医院？”
“X大第一附属医院骨科。”
第一附属医院，本地最好的医院？程静突然站定脚步，“是陈超勇在的那个科室吗？”
“对，他是我们副主任。”
“天啊，我妈去年摔断了腿，就是在你们医院，陈超勇做的手术，特级专家，就一直在等床位，太难了。”
“是这样的。一般都需要排队。”
程静连忙拿出手机：“能加你个好友不？我妈之后可能还需要复查之类。”
陈越没有直接加：“你跟云云说就行。”
程静望了眼邬云云，连忙笑：“好啊好啊。我跟云云之前关系可好了。”
邬云云：“……”
“对了，你跟云云怎么认识的？”程静觉得时间不太对，同事黄涛说跟邬云云相亲的时间就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说邬云云相完亲就找到了这么优质的男朋友，还是她背着男朋友出去相亲？
“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我暗恋了她很多年，从高中就开始。”
“哇。”程静惊呼。
不知不觉，其他人都默默在听着他们聊天。
“在上个月云云才接受我，但我一直担心她跑了，求了两次婚，她都没答应。”陈越笑，语气甚至有点落寞。
邬云云：“……”
程静：“这我可得说说云云了，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
陈越：“没事。我有耐心。她今天还让我别来，但我不放心，她是不是有前男友之类的？她也不告诉我。”
邬云云：“……”
程静想着日后可以找陈越拉关系：“那不会。我们都是纯粹的同学关系。我帮你看着。云云很单纯，在大学没怎么谈。”
邬云云：“……”
走到酒店外，陈越拿出遥控器，滴滴，响应的是一辆红色的新车，邬云云瞪大眼，陈越什么时候买新车了，昨天还没有呢？
“这是宝马X6吧？”程静问。
“嗯。”
“多少钱？”
“六十多万。”
程静的眼神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你们先聊，我去上个厕所。”邬云云冷静地往酒店里面走。
陈越继续跟程静聊天，没多久，微信置顶联系人发来一条新微信。
邬云云：[你这逼装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