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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番外·梦里良辰【孟泣云&赫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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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见那个在战场中央浴血奋战的身影,孟泣云的一颗心才定了下来。

战罢,她看着满地残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纵马走近,笑看着赫子兰问:

“哎,傻子将军,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谢我?”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赫子兰那张白皙的脸变得跟红透的虾米一样,嗓音低着说了句什么。

周围太嘈杂,她没听清,于是大声喊了一句:

“你说什么?”

赫子兰涨红了脸,大声说:

“你留下来我就告诉你!”

孟泣云一愣,忽而笑了。

干净洁白的贝齿露出一个飞扬的微笑,夕阳将她清秀英气的面庞晒成了浅浅的小麦色。

赫子兰看着她的脸,一时没有动。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唯有巨鹿原漫山遍野盛放的格桑花可以与之匹敌。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恰逢巨鹿原闹匪患。

孟泣云跟着哥哥一起去剿匪,半路上撞上土匪正往老巢里运送粮草。

即便身边只有寥寥几千兵马,孟泣云也不想放弃这次大好的机会,于是便遣人下山去给哥哥送信,自己则带着几个亲信摸黑进了土匪老巢。

谁知道土匪防守严密,他们的行迹没多久就暴露了,七八个人都被五花大绑,押送到了土匪头子跟前。

土匪头子是个油腻粗鲁的壮汉,吃完油鸭子便将肥厚的手掌往裤腰上一摸,呵呵笑着走过来掐她的脸。

孟泣云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土匪头子立刻便疼得大叫,反手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她的脸上很快便浮起一层红肿。

土匪头子冷笑一声:

“几日不交手,这孟忌连他亲妹妹也送上来了?正好,老子这儿还缺个填房,你这小丫头姿色不错,就从了老子。以后老子见了孟忌,不得喊一声大舅哥不是?哈哈哈哈哈…”

孟泣云狠狠啐他一口,咒骂了一句“死胖子”。

土匪头子登时大怒,一把便将人扛起来往后院走:

“嘴硬,让你尝一尝男人的雄风你就知道怕了。”

孟泣云被人一把扔在床榻上。

那土匪头子眼看就要解裤带,大约又觉得她身上的麻绳碍事,于是便先给她解了开来。

这下子给了孟泣云施展拳脚的机会,她只一拳过去,便打的土匪头子眼冒金星跌坐在地。

可外面问声赶来的喽啰们来得极快,他们一拥而上便将孟泣云重新按在床榻上。

那土匪头子被手下扶起来,捂着鼻子骂:

“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娘们!来人,给她喂药!”

孟泣云狠狠地瞪着他,拼死也不张开嘴。

这个时候给她喂得药,除了催|情的还有什么?

可她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便被灌下药,浑身开始燥热了起来,不断地冒着汗。

手下们见她不再挣扎,立刻便识相地下去了,就剩土匪头子阴险地笑着,将一双油腻的手伸向她…

孟泣云死死地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鲜血不断地从她的齿缝里溢出来,她的舌头尝到一丝腥甜。

就在土匪刚碰到她的衣角,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一股子鲜血还带着热气便溅在门框上。

土匪头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一个身穿银铠的少年将军闯了进来,一枪便挑破了他的咽喉。

朦朦胧胧地,孟泣云看清了来人的脸,仿佛又跟多年前少女春闺梦中的那个人影重叠。

她松开了下唇,半是骂半是放松地骂了一句:

“该死的,还真是这傻子…”

赫子兰仿佛没听清她的话,可是看见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撕破,露出里面藕合色的肚兜,脸上一红,立马便转身去将房门插牢。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衣服穿好。

只是刚碰到她的脖颈,肌肤的灼热便将赫子兰吓了一大跳。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却被孟泣云握住了手腕。

她的双眼蒙着一层纱,好像是迷离的,她的嗓音颤抖着,仿佛已经认不清人。

下唇被她自己咬破,沾着血,带着极度妖冶的猩红,刺得他双目生疼,点燃了他胸腔里一股剧烈燃烧的烈焰…

她搂住了他的脖颈,咬住他的耳廓,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像是猫爪挠过一样痒。

她的体温传染到赫子兰身上,他的四肢像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

“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熟练地将他身上的铠甲解下来,衣襟都撕开一半,露出大片胸膛。赫子兰却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赫子兰。”

她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也是这一夜唯一一次清晰地念出一句话。

她吻了上来,染着血的樱唇一寸寸吮吸过他冰凉的薄唇,用力地几乎要将他的唇也咬破,像一只贪血的黑猫。

赫子兰根本不会接吻,在她疯狂的攻势下渐渐熟悉,而后转守为攻。

一转眼,外面的晨曦升起。

她从床榻上苏醒,看着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未着寸缕的模样,忍不住惊愕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房间里到处都披着兽皮和兽角,俨然一个山大王的洞穴。

而在他们随意丢弃衣衫的地上,还躺着一具死尸。

孟泣云不知道别人的洞房是什么样,但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赫子兰一眼,目光瞬间便浮起一缕嫌弃。作为一个常年征战的先锋将军,他身上怎么比自己还白?

可是很快,她的目光忽然柔软了下来。

少年干净纯粹的脸庞,仿佛不为这世俗所染。

孟泣云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国师最后所言的那句箴言——

“你心中的他是何种模样,他就会生成何种模样。”

她心中装的就是这样清风朗月的少年。

不求风华绝代,只求一片赤子之心。

孟泣云的心忽然化作了一滩水,她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上了少年的脸颊,又吻上了他的鼻尖,最后停在他的薄唇上。

晨曦的一缕光线恰好打在少年的眸畔,他张开好看的眼睛,被阳光照成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些许惶惑,又带着喜悦。

孟泣云吓了一跳,陡然跳开:

“干嘛突然睁眼?怪吓人的…”

赫子兰坐起来,看了她一会儿,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沉郁而愤怒的嗓音:

“孟泣云!你给我出来!”

孟泣云的脸色忽然变得扭曲。

她低下头,极快地将衣服穿好,还不忘将赫子兰的衣服也一起穿好。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一会儿我哥问起来,你就说我半夜发高烧,你守了我一夜。”

赫子兰有些惊愕,脸上渐渐转变为冰冷。

“孟泣云,你拿我当什么?”

孟泣云一怔,看着少年逐渐转红的脸色,心中有些忐忑,却并没有解释什么,便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孟泣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赫子兰生她的气。

没想到这个少年,不仅力气大得跟牛犊一样,生气起来也跟牛犊一样。

那次之后,孟忌再不许她到处乱跑,甚至还从玉京请了教引嬷嬷来教她礼仪。

孟忌深刻觉得,若是再放任这个妹妹这么胡闹下去,她可能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可是千防万防,防不了天下剧变。

北境蛮族入侵大尧领土,北尧王号召天下豪杰北上防御,抵御外敌。

孟忌料定,若是自己不在仪安城,自己这妹妹一定也不会安分守己地留守,于是一早便叫她同自己一起北上。

谁知道,他去的时候,孟泣云的闺阁之中已经人去楼空。

一问才知道,自从东尧王率军北上的消息到了仪安之后,她便自己单骑离开了仪安城。

至于去找谁,那是显而易见的。

孟忌气得立即点兵去追,终于在障江河畔追到了正愁怎么渡河的她。

经过几天的风餐露宿,孟泣云那张脸蛋上早就被风吹得发皱。可即便如此,她脸庞却嫣然依旧。

这回,她斩钉截铁地跟哥哥说:

“哥,我决定了,我这回要是活下来,一定要嫁给赫子兰。”

孟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怒道:

“赫子兰他妈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孟泣云笑了笑:

“是我自己给自己灌的迷魂药。”

孟军北渡障江时,她看着辽阔的江面不由地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来,唇边挽起一个笑。

他是先锋将军,永远都率领着将士们浴血奋战在最前线,好像永远都不知累,不怕死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脸上该是怎样的表情呢?

孟泣云说的没错。

赫子兰他一个人跟兄弟们呆惯了,早就习惯性冲在最前面。

他本来也无牵无挂。

心里唯一装下的那个人,还对他视若无睹。

赫子兰将满腔的愤怒都汇集在了他的刀刃上,一个又一个地拼刺着,仿佛力气耗不尽一样。

鲜血溅在他脸上,远远地看着像个血人。

他终于筋疲力尽,身上的筋骨充血,整个人仿佛与铠甲融为一体。

他用刀柄撑在地上,缓缓地喘着气。

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兄弟,他却又忍不住再提起手中的长刀战斗。

可是他累坏了,平日里轻而易举就能举起来的长刀已有千斤之重。

赫子兰脑中混乱一片。

粗重的呼吸里混杂着难闻的腥味,他竟然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孟泣云的时候,自己好像就已经沉醉在她双颊的红晕里。

假如他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会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呢…

赫子兰忽然脑中一片空白。

紧接着,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排山倒海一般的孟军像是潮水一般从山坡上冲下来。

赫子兰立刻将手中的长刀挥舞起来,跨上马背正要高喊迎敌,却看见率领着孟军的那个红衣身影,正朝他的方向扑来。

那画面在他眼前仿佛放缓。

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自己的喘息声和孟泣云座下的骏马的铁蹄声。

孟军是王军,王军目下是他们的敌人。

如果她将手中的梅花亮银枪挥向他,那他绝不反抗。就这么死在她枪下吧,那样也挺好。

赫子兰没有抬起长刀阻拦她的枪刺,闭上眼睛接受这一切——

她的枪刺绕过他的腰际,一枪便将赫子兰背后的一个正准备偷袭他的王军士兵挑落马下。

赫子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一瞬间,画面又恢复如常,她仍然是那样扎眼的红色。

泛红的双颊汗津津地,微卷的乌发贴在额前,嘴唇猩红如血,朝他张扬一笑:

“傻子,愣着干什么,要我保护你?”

赫子兰想起那天在床榻上被她按着进攻的回忆,胸腔之中忽然燃起一团火焰,立刻便扬起手中长刀挡在她前面厮杀了起来。

战胜的那一刻,赫子兰转过头看孟泣云。

逆着光,她笑了,笑得像从前一样。

那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

战胜,入主京师,尘埃落定。

赫子兰终于换了一身世族公子的装扮,八抬大轿,带着聘礼上了孟家的门,求娶孟泣云为妻。

虽然孟忌仍然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但孟老将军和将军夫人却都很喜欢赫子兰,抓着他便说个不停。

在他们看来,孟泣云这样急躁莽撞的性子能嫁出去已经不错,还是嫁了这么一个出身尊贵的青年才俊,早就让他们笑得合不拢嘴了,立刻便答应下了婚事。

天子与皇后闻之大悦,立刻便颁下了皇婚诏书,为他们的喜事更添一份尊贵。

聊完了话,老两口心领神会地给了他们二人说话的时间。

赫子兰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裳,半点武人样子也没有,全然变成了一个白净公子。

他有些窘迫地走进孟泣云的闺阁里,却撞见她正愁容满面地坐在床边上。

他怔住,忙问是怎么回事。

只见孟泣云瞪了他一眼,又不舍得真揍他,只是从床榻上捡起一个枕头来砸过去:

“都怪你!”

赫子兰一脸懵懂,不明所以。

孟泣云涨红了脸,没好气地说:

“你要当爹了!”

赫子兰一下子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半晌,一贯马虎的赫子兰满脸严肃地走到她面前,低头握住孟泣云的手说:

“一会儿我就去求岳父岳母大人,让我们早日完婚。”

孟泣云斜眼看了他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赫子兰不知道她笑什么,却看见孟泣云努力地在自己腰间的香囊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出来,把上面画的丑人展示给他看,并且毫不留情地说:

“赫子兰,你长得好像一条狗啊。”

【梦里良辰·赫子兰&孟泣云篇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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