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奕回到问风居时,时雨已经起了,有些着急地迎了过来:“殿下一大早去哪儿了?”
很明显,小丫头是起来后见屋子里没有祁君奕的人,被吓到了。
祁君奕本来想实话实说的,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去外面随便逛了逛。”
时雨见自家殿下不愿多说,也不追问,只是指着院中石桌上的一盆白牡丹,问:“那是殿下的花吗?”
素白的牡丹花在木头做的花盆里开得正艳,微风吹过,它点了点头,似乎是在代替祁君奕回答。
“是我的。”祁君奕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花瓣,大概是年冬不久前才浇过水,所以摸上去是湿漉漉的。
不知怎的,祁君奕突然有些舍不得把这盆白鹤卧雪送给孟容轻了。
时雨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祁君奕的表情,突然发现她似乎有些不悦,不解地问:“殿下不喜欢这盆牡丹花吗?”
“不是,”祁君奕抿了下唇,“我很喜欢它。”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不开心。
但祁君奕才不会这么说,她只是移开眼,吩咐道:“把这盆白鹤卧雪收起来,明日我们回宫时,记得带上。”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所以祁君奕当即便往外头走去。
“殿下你去哪儿?”
祁君奕淡道:“去找我师父。”
“可早饭……”
“我已经吃过了。”
时雨放心了,但随即,她又茫然了,这么早,长明观的厨房也没开始做饭啊,殿下去哪儿吃的?
微微低头,时雨的目光落到那盆白鹤卧雪上,她隐约记得风姐姐说过,只有傅家有白鹤卧雪。
所以……殿下是去狐狸精那儿吃的?
顿时,时雨刚放心的心又提起来了。怎么办?殿下那般单纯,若是被狐狸精骗了该如何是好?
祁君奕可不知道自家丫鬟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是出了长明观,随后运起轻功朝楚归舟那儿赶去。
楚归舟住在竹林尽头,也就是松树林的边上,祁君奕走到竹林中那条河的边上,顺着河岸一直走,拐了好几个弯,总算是看见了松树的影子。
那条河在此处隔开来竹林和松林,中间横着一座木桥,离水面很低,不时便有几点水花溅上木桥。
楚归舟的木屋就建在河对岸,屋前屋后都种满了花草,几只蝴蝶闻着香味在花丛中飞舞,依稀能听见悦耳的铃声,那是挂在屋檐下的一排风铃。
祁君奕瞧了一眼被水浸湿的桥面,足尖一点,直接运起轻功飞了过去,期间不过只轻踏了桥面一下。
刚落地走两步,一只雪白的小肥啾就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
祁君奕赶忙接住它,小白鸟停在她摊开的掌心,叽叽喳喳地吵着,似乎是在和她打招呼。
祁君奕唇角一弯,伸出指尖轻轻揉了揉小白鸟的头,柔声道:“小九,好久不见。”
小九被傅锦玉打伤了翅膀,虽然抹了上好的药,但依旧不能飞得太高,平日里它早已飞到了祁君奕的肩膀上,但眼下,它只能在祁君奕掌心踱步。
若是几日前,祁君奕必定会极为讨厌打伤小九的人,然而此刻,想到那位红衣女子,她心中竟生不出半点怒意。
祁君奕只能在心中对小九说了一句抱歉,随后捧着小白鸟朝木屋走去,停在门口,轻轻敲了敲。
“师父。”
门内没有半点声音。
又去云游了吗?
祁君奕轻轻叹口气,心里有些失落,然而转过身,却看见一位抱着君子兰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男子生得秀气而斯文,皮肤白净,一双眸子宁静若清泉,身上穿着的祥云白袍有些宽大,衬得他多了几分孤傲。
小九在她手心里叫了声。
“师父。”祁君奕恭恭敬敬地道。
楚归舟微微颔首,将那盆君子兰放在屋前的花架上,随后轻轻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
“奕儿,大清早来寻我,有事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示意祁君奕跟着进去。
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却干净素雅,正对着木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古琴,往下则是一个没挨墙的木桌。
楚归舟坐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向祁君奕。
“多谢师父。”祁君奕轻轻地开口,坐在他对面。
小九扑闪了下翅膀,落到桌子上,睁着黑黝黝的圆眼睛,打量着盛着茶水的碎青茶壶。
祁君奕抿了口茶,随后便开门见山道:“师父,我有一枚玉观音,想塞些草药粉进去,可开的洞太小了,无论如何都不成功。”
她摘下脖子上的玉观音,放到桌子上。
楚归舟扫了一眼,直言不讳道:“好丑。”
祁君奕哑言。
楚归舟伸出纤细修长却带有薄茧的手,拿起那枚玉观音,仔细翻看起来:“这玉价值不菲,该是皇宫里的,可这手艺……似乎不是宫里的工匠啊。”
祁君奕没想到他师父会猜到这么多,愣了一下,但还是道:“一个……朋友赠我的。”
“傅小姐吧?”楚归舟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