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参加了生产队劳动。
我和生产队的男劳力一道,锄禾、施肥、打药……我已经作了很大努力,可是事情做不到位,总是别别扭扭的,十分打下。
这时,许多同学继续复读的消息,传进了我的耳朵。
学校已经开学。
我偷空来到了江陵中学。
“过了中专线,为什么不走?”老师问我。
我当然不能说我的眼睛有毛病。我说“我想读大学。”
很快,老师就把我的名字给登了记。
究竟读不读呢?读吧,将来身体还是一个问题,而且经济还没来源;不读,这样的农村生活我实在受不了呵。
熙熙攘攘的公交车上,独处一隅的我,心中充满了忧郁。
回来后,考虑了一整天,然后跟大姐说:“大姐,我还想读书。”
大姐说:“读啦。反正读了一年,再读一年也不多。”
我有些激动,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说:“您还供我读一年书,家里三间房子我不要了,都是你的。读成了,我就走了;读不成,将来我出门做女婿去。”
姐姐说:“读吧,房子跟你留着。”
我哭了,我姐也跟我流了泪。
于是,我收拾了一下行李,还带了点米。姐姐把我送到了镇上的车站,然后挤上车,去了学校。
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是复读生,各科成绩,在老师的指导下,都是开展的有板有眼。而且家庭条件好、有收音机的,中午还能听二十五分钟的英语课呢。虽说是复读,然而这些同学锋出磨砺,腾飞可期。
我和同学们的愿望是一致的,然而情况却大有不同。
首先,我需要看眼病。如果眼病没有好转,既或将来考试成绩再好,也是白搭。其次,是经济困难。我已借遍了周边朋友和熟人的钱,但仍然吃了上餐愁下餐。
看着那些个趾高气扬的同学,我只有羡慕和忌妒。我则生活在我的世界,不能自拔。
中途我回了趟家,因为没有吃的,实在呆不下去了。
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横穿过荆州和沙市,然后到达农药厂,再下车走二十来里才到家。
时到时已经很晚,大概六七点钟吧,斜阳的余光照在歪斜的土坯墙上,到处是嗡嗡乱飞的蜜蜂。
侄男侄女见我回来,都非常高兴,跑前跑后地叫我幺幺;我多么希望我能给予他们一点什么呵!可是我,两手空空。
我是回来拿米的。当我把手伸向米坛子,却只有一把米了。我心里一凉。
看着侄男侄女焦黄的面容和瘦弱的身体,我把抓起的米,又放了回去。
不一会,大姐回来了。一见面,大姐就说:“澄明,妈不管我们了,她跟那人走了……”话没说完,她就哭了。
当时我什么也没说,我控制不住,眼泪竟一个劲地掉。
母亲跟唐旮里那个老头许多年了,这回她终于舍弃我们走了。
第二天很早,我就回学校。
当我走到黄儿沟时,麻爹正在那里放牛。他是个孤人,腿脚不便,一直没结婚。
他说:“重儿,你这早,去学校?”
我说:“是。”
他叫我跟他把牛照哈,就一瘸一拐回了一趟家,拿来一罐头瓶子洋姜给了我。
回到学校,我上了半天课……想来想去,看能不能找将台中学的毕显兵借点钱。
毕显兵是我们村里出来的,现在将台中学教书。辈份上,他是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