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过了几天,玉平还是在他妈的调停下,很不勤愿地收拾了行李,去学校了。
原来一个坚持要上学,一个坚决不去上学,为这事差乎又要打起来;明绢姐就只好细致地、艰苦地跟玉平做工作,最后才达成了协议:玉平现在去学校,参加明年七月份的高考。考得取,当然皆大欢喜;考不取,黄德先就再不强求。
最后,玉平还要加一句:毕玉平做什么都行,黄德先不再干涉。
一听这话,德先哥又火了:“不干涉?不干涉你只怕要上天去!”
眼看又崩起来了,明绢姐便忙解劝:“算了算了,玉平这句话就不加了。明年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到时候再说吧。”
才算平息了。
大毛走了,酒瓶子就收不成了,因为我没有自行车。我十分懊恼和失落。
这时我又想起了郸越英。就在心里说,越英,想到了跟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就想跟她写信……
正想这信怎么写时,妈叫我了。
妈要我跟她夹篱笆,把屋后头的那点田圈起来。说:“鸡子不得了,栽点菜了它会跟你啄完。米没有了可以找人家借,菜没有了总不能到别人田里去扯去吧?”
我就答应:“这是。”
这个篱笆几乎是正方形的,看起来只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不是说一个篱笆三个帮么,实际操作中,我看这个“一个”要改成“一面”才贴切的。也就是说我们这个小篱笆,一面看上去至少得有三根木桩。转弯处的那根,双重身份,既算作这面的一根,也算作那面。这样扎好的篱笆才结实。
姆妈屋前屋后了找六根长短不一,可以做木桩的桩,叫我抱到屋后面去。然后又找来篾刀,说还差三根桩,“还得砍几根粗滴尕的树枝。”
我说:“还差两根么。”
母亲像没听见似的,去了。
我把木桩抱到后面。心里盘算了几遍,八根桩子,明明还差两根,母亲却说三根。
母亲在屋前面砍了两根树枝,接着又拿了一把椅子,到后面来垫脚站了,欲将厕所旁的那根桑树的树枝砍了来。
我便走过去说:“姆妈,已经八根了,不必砍了。”
母亲说:“是有八根了,还差一根啦。”
我就把一面三根的想法跟她说了。说:“这不是只需要八根吗,还差什么?”
母亲就笑了,说:“你这个重儿真是苕……照你这么说,篱笆夹起了,鸡子鸭子还有机会进来,我们人就不进来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我一直没想到,篱笆夹起了,还要留个门呢。
我先按母亲的交待,把三根树枝剁成木桩段,再把九根木桩钉好。她又砍了几根竹子,有的划成竹篾,有的做成夹片。然后又拉了几捆棉梗来,我们就夹起了篱笆。
篱笆的主体,应该是棉梗。棉梗摆匀后再用夹片横着,一上一下夹两路。
我在篱笆外面,主要任务就是把母亲在里面递过来的竹篾,再跟她递过去,如此反复。
园子不大,只一天的功夫,这个篱笆就基本成了。
在下午的时候,首宜过来了。他的小狗追着两只鸡,竟窜进了篱笆。
其中一只鸡,惊骇的叫着,忽一下飞出了篱笆;还有一只,想从篱笆下面拱出来,却被卡住了身子。那小狗又汪汪地叫着,跑出来堵它,那鸡则慌地抽回身子,大声地叫着,寻了个空子,加紧的溜了。
首宜告诉我,他今天在广播里听到我写的东西。
我一下兴奋了,问:“是吗?”
首宜说:“不信你等哈听广播啦,晚上还有,早晚节目是一样。把每周一歌唱完了,就是你的了。”
那肯定是《万寿园的风》,就是我前些天,跟大毛到万寿园去转了一圈,写了这篇散文,跟江陵县广播站投的。
这是一个好消息!我正考虑跟郸越英的信怎么写呢,这不是个很好的契机吗?
村里的大喇叭每天都转播江陵广播站节目,早晚各一次。先是中央的新闻,再就是广播站自己办的节目。
村里广播员叫林玄贵,他对工作很负责。每天早晚都按规定时间提前开机,在转播正规节目之前,他先要把村里的大事小情,在广播里说解一番。特别当他说到今晚哪里有电影,电影的内容是什么时,人们无不心花怒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