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竹被两人同时看过来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风一吹，激得咳嗽起来。刚刚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失，泛着湿气的眼尾我见犹怜。

瞧着这副病弱模样，两人不约而同收起捉弄的心思。冯秋言甚至想去帮桑竹捶背，被白灼丞讥诮上勾的唇角打消念头。

白灼丞指尖一弹，亮出身份卡，头衔居然是A大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

冯秋言毕恭毕敬：“原来您就是那位著名画家白先生。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不知者无罪，而且你是桑先生的——”白灼丞不太想说那个词，转而道，“的朋友，不用这么拘礼。”

桑竹呆呆看着两人各自完成自我介绍和友好会话，捂着嘴把咳嗽憋回去，屈指勾掉眼下咳出的泪，也默默跟着微鞠躬。

白灼丞面无表情收回身份卡，接上冯秋言一开始的问话：“我来这里写生，找灵感。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二字咬了重音，冯秋言如实回答：“都怪我，让他来看篮球比赛，结果被粉丝发现，只能躲到这里。”

大家都知道桑竹最近的直播业务热度不错，有粉丝也正常。

白灼丞很能理解粉丝的狂热，给桑竹建议：“带上口罩和帽子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桑竹了悟，怪不得上次画展穿得那么严实。

猝不及防被扣上白灼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帽子，男人的气息钻入鼻息，意外的不是颜料味，要形容的话，像刚割了草还淌着汁液的青草香。

桑竹慌忙抬手挡住对方要帮他戴口罩的手。

“我，我自己来。谢谢。”

白灼丞斜眼瞥了冯秋言一眼，冯秋言握住垂在两侧的拳头，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还是白先生有经验，学到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白先生找灵感了。弟弟，不是要监督我学习吗？我篮球比赛结束了。”

“哦，哦哦。”

比起躲粉丝，桑竹觉得躲白灼丞还是更紧要些。拒绝粉丝不会被惩罚，拒绝白灼丞会被惩罚。

“对了桑先生，虽然我现在的灵感需要你帮助。但你若是忙，之后再说也行，不急。”白灼丞又给桑竹下套。

冯秋言：……

他以前不知道，原来白灼丞这么好胜。直播间下注那事是他提的，这会儿又故意影响桑竹的决定。

这些人从来不遵守游戏规则，只凭自己喜好行事。所以现在，白灼丞是对桑竹感兴趣了吗？

以白灼丞的身份和地位，桑竹应该更愿意同他交流，而不是和自己写枯燥的习题。

冯秋言越加烦躁，因为在这场游戏中，他最弱势。

但桑竹明显没有考虑那么多，认真且诚恳地回复：“好的白先生，我先和冯哥哥约好了。所以会检查他的学业，之后我们再联系。”

桑竹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一点都没留念。

白灼丞：……

冯秋言：……

两人的表情都很古怪。这难道不是明目张胆地安排和鱼儿的约会？！

不对，越是故意说出来，就代表越坦荡，好一招反客为主。

走出教学楼的桑竹脚步发虚，手心里全是汗。这两个人没有发现异常，实在是太好了！

冯秋言朝白灼丞耸耸肩，跟上桑竹步伐。

白灼丞抖了抖画笔，不敢相信桑竹竟然再一次拿“先来后到”这个理由搪塞。

他在墙上摹下桑竹二字，又用颜料将字涂满，肆意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废弃教学楼里。

“你真是个小骗子，总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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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是不能待了，很可能再被粉丝认出来，咖啡厅也会有危险。两人合计半天，冯秋言回宿舍拿了电脑，约上图书馆一个封闭自习室，两人就着外卖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

冯秋言的学习能力和行动力令桑竹咋舌，几天下来已经能看懂漏洞报告，并且复现了已经公开的攻击。

有基础就是好，知识点一提就通，桑竹感觉自己几年积攒下来的经验，都要被冯秋言学完了。

“不过这里，我不太懂。”冯秋言将电脑推过去。

两人靠得很近，桑竹心无旁骛敲着代码。

安静的房间剩下敲击声，还有冯秋言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

年少的人涉世未深，面对一点善意都会铭记很久。之前桑竹的不得体举止确实让他很是反感，也会刻意回避和人接触。但当他开始真正注意桑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身上吸引人注意的地方。

平易近人，循循善诱，真心想提供帮助。

从小聪慧过人，人人交口称赞，除了钱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困难的冯秋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喜欢问自己问题，还会因为自己解答问题而兴奋激动。

困住自己的难题被解决，而解决的那个人你又正好喜欢，还能拉进彼此关系，喜悦的情绪将会成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