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艳阳天。
只是无风,倒显得有些闷热。
偷九天踢开被子,扯了扯领口,昨晚风刮的有些大,她睡前关好房门和窗户,以免受伤的自己着凉,结果一早却被闷醒了。
偷九天起身下床,桌上的茶水没有了,她刚要出门倒水喝,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外好像有交谈声。
她收回准备推门的手,坐在凳子上,待院外没了交谈声才推门出去,结果就看见舟儿站在院中梨树下,仰头不知在看什么。
看什么?
偷九天有时候真觉得舟儿也许并未双目失明,那双眼明明如此清透明澈,但此刻却像是蒙尘的珍珠。
可惜了。
江晚舟听到动静,回过身:“醒了?”
偷九天点头:“嗯,早上好。”
江晚舟转身走向厨房,没有拿着竹竿,行为举止像是个能看到的正常人,就像她说的那般,这座木屋她很熟悉。
“我去看看早饭,你盥漱一下准备吃饭吧。”
“哦,好。”
偷九天从院中的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清洗一番,转身就看见江晚舟把早饭端上了石桌。
“今天吃什…”偷九天看着桌上的面条,“吃面条啊?”
江晚舟放筷子的手一滞:“嗯。”
“想必是舟儿担心我伤口恢复状况所以特意为我做的面条,”偷九天看着相同的两碗面条,不好意思道,“委屈舟儿同我一起吃面条了。”
江晚舟抿抿唇:“无事。”
“其实舟儿不用特地陪我吃面条,你可以给自己做些别的。”偷九天咬着面条,含糊道。
江晚舟垂眸:“…做太多,麻烦。”
偷九天理解舟儿的不便与麻烦,贴心道:“好,那吃饭吧。”
吃完,偷九天非常自觉地收拾碗筷。
她一边洗碗一边看正在晾晒草药的舟儿。
药架就在厨房的窗口旁边,簸箕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草药,有些偷九天还能认出是什么,有些却已晒成枯枝烂叶,察觉不出本来模样,自然也不清楚是何草药。
不过,偷九天耸耸鼻子,脑袋探出窗口问:“我怎么闻到一股清凉透心的香味,舟儿,这是哪个草药散发出来的?”
“野薄荷。”
“野薄荷?”偷九天满脸好奇,“这是干什么用?”
沈晚舟拿出几个野薄荷,放入一旁的茶炉里:“泡茶,可以提神解郁,散热解毒。”
偷九天眼睛一亮:“能给我喝一杯吗?”
今天确实炎热,在厨房洗碗这功夫,满头大汗,心里不免有些燥。
“不行。”
偷九天知舟儿并非吝啬之人,不解道:“为什么?”
“就一杯茶,”她竖起手指,委屈巴巴的,“日头太热,热的我心浮气躁的。”
沈晚舟拿起茶炉进去:“野薄荷和你现在喝的药互冲,吃了会加重你的内伤。”
偷九天噘嘴叹气:“唉~”
沈晚舟指着另一个已经烧好的药庐,“前辈,你的药好了。”
“……”偷九天磨磨蹭蹭的把药盛出来,听到舟儿叫她的称呼,随意道,“不用前辈前辈的叫我,你就直接叫我九天就行。”
江晚舟搅着茶水,闻言点头:“好。”
“舟儿,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偷九天一边喝药一边四处看了看,这木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只有舟儿一人居住的痕迹。
不过…今早好像有人来找舟儿了,或许是舟儿的亲人?
江晚舟:“我是孤儿。”
偷九天不好意思道:“抱歉,今早我听到有人来,还以为是你的亲人……真是抱歉。”
“那是我在靖城的朋友。”茶香清香四溢,江晚舟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两只茶碗,“过来看望我的。”
人都是有几个知心好友的,况且舟儿双目失明,哪怕所居之所处处熟悉,但难免会有不适的地方,有朋友过来看望也是好事。
“那挺好的。”汤药苦的偷九天肠子都在打颤,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屏住呼吸,闭紧双眼,闷头把汤药一饮而尽。
她长舒一口气:“这药我还要喝到何时?”
江晚舟递过去一杯茶:“七日。”
偷九天看着茶碗,讶异道:“这是?”
“你不是想喝吗?”江晚舟往前递了递,“小酌一杯,不会影响什么。”
偷九天接过,忽地笑了笑:“所以你刚才故意吓我的?”
“不算吓,野薄荷确实和你现在服用的汤药相斥,但是...”江晚舟抿了一口茶,清心沁脾,“仅仅这么一小碗,不影响什么。”
“更何况...”
偷九天喝了口茶,口感清冽,听见舟儿还未说完的话,好奇问:“更何况什么?”
江晚舟抬眸,表情带着一丝浅显的得意:“有我在,你死不了。”
偷九天顿了顿,笑出声来:“哈哈哈我这是抓到了一个小神医啊?!”
江晚舟没吭声,嘴角却悄悄上扬。
偷九天将茶饮尽,看着茶碗留下的叶子,随口问道:“那日你去榕山是去采药吗?”
江晚舟点头:“嗯。”
“你生病了吗?”
偷九天看了看江晚舟,除了双目不见,身形有些瘦弱以外,面色红润,行为举止自如,倒不像是生病的人。
“采药卖钱,添补家用。”
“你带着草药去靖城里去卖?”偷九天眉头微蹙。
舟儿的木屋离榕山很近,但是离靖城却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以舟儿的身体条件来看,根本不能自行去往靖城贩卖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