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玛丽很早之前就知道对于父亲来说,自己并不是最重要的。
南极的天文台占据了父亲大部分的心力——那是被所有魔术师嗤笑为空想的父亲的夙愿。
奥尔加玛丽本以为她会按部就班地和阿尼姆斯菲亚家的每一任家主一样在成年后接手天体科的事务——直到2000年,马里斯比利带着一个看上去没大她几岁的少女来到了她和家庭教师的面前。
奥尔加玛丽清晰地听到了那个被父亲用另一名家庭教师的名义带过来的少女被特莉夏恭敬地称为『Lord』——她只听特莉夏如此称呼过她的父亲。
奥尔加玛丽打起了二十分的精神警惕那个突然入侵了她的世界的少女——哪怕特莉夏无数次跟奥尔加玛丽保证她是阿尼姆斯菲亚唯一的继承人也没用。
“我很早就想知道了。”蓝发的少女魔术师靠在巨大的书架上,微笑着向躲在书架背后的奥尔加玛丽发问,“马里斯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才能让你的头脑里全是那些乱糟糟的东西?”
奥尔加玛丽最后还是把盘桓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出了口——“你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遗落在外的女儿吗?”
赶来的特莉夏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书架的间隙里,大一点的那个扶着书架笑得直不起腰,小一点的那个把脸埋在手心,羞得满脸通红。
“Lord。”家庭教师把小一点的那个女孩抱了起来,无奈地看着渐渐止住笑意的少女,“玛丽胡思乱想也就算了,怎么您也陪着她胡闹?”
“菲洛兹,把玛丽……不,把奥尔加放下来吧。”少女抬起头看着特莉夏,眼底是还未消退的笑意,“马里斯要过来了——他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看上去你们相处得还不错。”马里斯比利来到阅览室,“Lord,尤利菲斯查作业查到您头上来了——”
“马里斯,把1997年趁埃尔梅罗家权力交接那时候办下来的诺利吉的讲师证明给他们看看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把尤利菲斯打包交给巴瑟梅罗,毕竟我名义上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学生。”少女跟在马里斯比利的身边,回过头看向奥尔加玛丽,“说起来,忘记正式做一个自我介绍了——我是Lord·兰瑟梅罗,是被时钟塔遗忘的作为标本存续至今的第十三位君主。”
父亲留在她身上的关注已经变得越来越少。
“那么老师,我就先告辞了。”
那是2001年复活节前后的某一天,奥尔加玛丽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教学城里遇见了和学生讨论课题的父亲。
有着金色长发的少年抱着一大摞资料站在马里斯比利的面前,神采飞扬地讲述着什么。
而马里斯比利则是一如往常温和地听着学生的叙述,在合适的节点插入一些修改的建议。
“沃戴姆,我选择你成为我的弟子。”
奥尔加玛丽如遭雷击——她转身就跑,连家庭教师的呼唤都抛在身后。
“奥尔加——”被撞到的魔术师是刚刚走进教学城的兰瑟梅罗,“出什么事了吗?”
奥尔加玛丽别开脸不吭声,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她不曾平静的内心。
“……不能在阿尼姆斯菲亚说吗?”兰瑟梅罗把奥尔加玛丽抱了起来,“那我们去诺利吉吧。”
彼时的埃尔梅罗二世还是个略显浮躁的青年魔术师,没有入室弟子的帮衬,一个人为临时起意从阿尼姆斯菲亚跑来诺利吉的两人准备了谈话室,还有红茶和点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埃尔梅罗二世的嗓音还带着过去那几年年轻气盛的年轻魔术师的味道,“诺利吉不是心理咨询室——”
“维尔维特,埃尔梅罗教室的下一节课在10分钟后。”兰瑟梅罗气定神闲地把点心推到奥尔加玛丽的面前,“而目前的诺利吉没有其他空闲的讲师——我只是个挂名人员,你应该也是相当清楚这一点的。”
“父亲选择了沃戴姆作为他的弟子。”
等到埃尔梅罗二世离开谈话室之后,奥尔加玛丽才低着头向兰瑟梅罗交代了恐慌的来源——“我是不是被父亲放弃了?”
“奥尔加……”兰瑟梅罗冷静地看着奥尔加玛丽,“我只能向你保证,至少在Lord的选择和家族的继承权上面,马里斯永远不会放弃你——但在其他方面,比如说对天体魔术的追求,到达根源的期望……”
“你已经失去了被马里斯注视的资格。”
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的女孩子当场哭出声来。
“菲洛兹,来诺利吉接一下奥尔加——不,没什么。”兰瑟梅罗站在谈话室的窗口,用诺利吉内置的电话拨通家庭教师的号码,“但接下来马里斯应该需要我站到他的身边——是的,除非有别的需要,接下来的两年里我应当不会再和你们见面。”
兰瑟梅罗说得没错,她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2003年的年末,魔眼收集列车的站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