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崔什殷断然否认，然后拉着木获的手，“太阳好大，我们去别的地方。”

“好。”

崔什殷没什么目的地乱走，她喜欢热闹，才坐下来，又嫌人太吵，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换了好多个地方，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

筑基以上修士就可以辟谷，理论上无需一日三餐，但这次大河山上贵客众多，为了表现山河剑宗的诚意，木获特意命人准备了丰富各色菜肴，这会子似乎能惠及自己了。

“阿殷，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吃点东西吧。”

“好吧。”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

“要不要吃点荤的？”

“那我要吃肉，纯肉，带骨头的肉。”

“好。”

一身表明首席弟子身份的特制红白道袍，和一身表明真传弟子身份的红白道袍，即便是在如今这热闹的大河山上，依旧是惹眼的存在。

路上，无数道目光看过来，崔什殷皱着眉，“不去了。”

她甩甩袖子，拉着木获的手，说：“我们去掌门果园摘果子吧。”

“好。”

木获当然没有什么意见，痛快地答应下来。

但是走到一半的路程，崔什殷却停了下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

凭借多年的经验，木获也知道崔什殷心情不好，这种生闷气的情况，是最难哄的。

崔什殷不说话，调转方向，却是往灵池方向去。

木获在后面跟着。

到了专用的那一处灵池，崔什殷把衣服一脱，整个人浸入水中，池水微凉，水中灵气顺着肌肤入体，只叫人浑身舒畅。

木获站在池子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发现木获一直没有下水，崔什殷把头一抬，闷闷地说：“你不下来？”

她的本体尚未达到成年状态，连带着人形也偏娇小，但是该发育的地方，已经有了个大概，并不真正是个孩子。

木获眼神微动，她看到崔什殷眼底清澈无比，似乎从未真正懂得这世间种种情绪，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褪去衣物，慢慢浸入水中。

随着融合的加速，这灵池水对于木获的用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崔什殷，以她相当于炼虚期的真实修为，也用不着这东西了。

但是现在，两人就这么泡在池子里，坦诚相对，相顾无言，也没觉得尴尬。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什殷才慢慢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从跟崔鸣打赌开始，一直说到莫仙子那些令人苦恼的话。

木获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把话说出来，再苦闷，也会变得好一些，而她也能对症下药，找到解决办法。

当崔什殷停下来的时候，木获就试探着问：“你很在意那些话？”

这话没有具体指向，其实是在引诱崔什殷主动说出那些让她不高兴的关键词。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高兴。”崔什殷却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似乎在想什么，“就是难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掂量着用词，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木获暗暗心惊，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瞎说，能有什么事发生？”

“不知道啊，就是很不安、不舒服，觉得心里——”崔什殷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就是这地方，突然很难受。”

“可能是最近修为不稳，引起了一些新问题。”木获试图敷衍过去，并且提议：“山上来了不少医修，去看看？”

崔什殷连连摇头，认真地盯着木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木获在水里拉着崔什殷的手，“怎么会？你有什么感受，不妨直接跟我说，兴许，就有解决办法呢。”

她现在有点后悔，留在崔什殷神魂处的印记，只能感应崔什殷的位置，却不能感受到崔什殷的心情变化，真是失算了。

崔什殷反手勾住木获的手指，在水里晃了晃，轻轻道：“以前，我曾经有过这种感觉，那一次，我的父母，我的族人，只有我活了下来。”

她是第一次说起这事，清澈的眼底染上抹不去的哀伤，面上表现出来的懂事模样，令人心疼。

木获紧紧握住崔什殷的手，她没有选择把人抱住，因为这样一来就不好观察对方的表情，她感觉到崔什殷的手在轻轻颤抖。

“那时候，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为什么保护不了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崔什殷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刚刚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一下子成长起来。

但是木获所认识的崔什殷，一直是这么孩子气啊，难道之前那些都是装出来的不成？那些痛苦的回忆，被崔什殷深深藏在心底，一直藏着。

“强者生，弱者死，那些人踩着尸体，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在结丹的第二天，找他们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