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完密码，闻竺盯着页面上显示的转账消息，心中突然觉出一阵空荡，好像这笔钱还回去，自己和池漉就再也牵扯不上任何关系。他本能地不愿意去探寻这样的难受缘何产生，只是极度随性地驳回先前的话：不想给了。

打完字就准备去把转账消息撤回。

然而池漉眼疾手快，对方反悔的话刚发出，他已经把钱给收了，美滋滋看着他的宝贝存款重新回到手里，又瞥见发过来的消息以为闻竺心疼给出去的钱，气他道：后悔也来不及了。

短短几个字犹如细刺，在心底扎起密密麻麻的隐痛，却摸索不到源头。闻竺的动作凝滞良久，再发送消息时却已得不到回应了。

终于拿回自己辛苦攒的钱，池漉对闻竺的耐心正式告罄，没把他拉黑都算看在两人还是同班同学的面子上。他把闻竺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哼着歌继续检查表格。

临近下班时间，去开会的两个人前后脚回到办公室，池漉也检查好了表格正在收拾东西，背起自己的斜挎包招呼道：“开会辛苦，明天要用的材料都安排好了，我先下班了。”

闻珵意听出他语气中的轻松快意，停在他身前微微垂眸，嗓音醇厚平和：“有开心的事？”

“对啊。”池漉傻笑，相处久了他发现闻总这个人不仅没什么架子，对他的一些言行举止还总是包容，他在对方面前便也随意起来。

闻珵意被他雀跃的状态感染些许，唇角勾出柔和浅淡的弧度，“这几天工作忙，等项目敲定了请你——”他几不可察地停顿须臾，“请你们吃饭。”

林秉：听出来了，我是顺带的。

池漉没察觉这点细微的异样，就当是闻珵意想要犒劳他们两个助理，立刻兴致满满地答应：“好啊，谢谢闻总。”

“恩，一起下班吧，送你们去公寓。”

这段时间只要有空闻珵意下班都会顺路送他们，次数太多，池漉已经心态良好地接受了老板送员工回家这件事，动作流畅地跟着闻珵意坐进后排，还能有来有往地聊聊天。

副驾驶上的林秉侧头瞄了一眼身后的人，都有点佩服他这种开朗自然的性格态度了。

车开到公寓楼外，两个人下车走远后，闻珵意叫停正要往自己别墅方向开的司机，“回趟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好的。”司机并不多话，利落地调转车头。

*

池漉随便给自己做了碗面填肚子，洗完澡后拿了纸笔到茶几前盘腿坐下，开始认真地对着笔记本电脑做相机攻略。其实他大一决定攒钱买相机之后就一直很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做过很多攻略，学很多摄影的相关课程。只是钱快要攒够时，身体也莫名其妙成了闻竺的舔狗，那之后就再没多余的心力去做喜欢的事了。

今天刚好闻竺还了钱，池漉兴致盎然地重新做起攻略，迫不及待想要买下第一台属于自己的相机。

他急于查各种资料，头发也是随便一擦，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在肩背上，浅灰的T恤被洇出点滴痕迹。小客厅的窗离沙发不远，吹进来的风扑在脑袋上，池漉凉得打了个喷嚏，沉浸在各种型号的相机攻略中没太在意。

一直到大半夜，他终于圈出三台可供考虑的微单，等明天再从这三台中好好选一下。

结果大抵是顶着湿法吹了半夜凉风的原因，第二天一大早从床上猛地起身时池漉骤然头晕，后脑勺传来钝钝的痛感。他缓了半分钟，头疼倒是不太明显，只是还有些一阵阵的晕。

并不算很严重，池漉还是尽快爬起来，跟林秉一起赶去公司。

上午依旧是项目会议，闻珵意跟林秉去开会后宽阔的办公室就剩池漉一人，他盯着电脑填前一天的数据表格，太阳穴隐隐作痛。好不容易静心把几张急用的表格填完更新到工作群，他推开键盘，滑动胳膊趴到桌上阖眼休息，朦朦胧胧地补了会觉。

仿佛只过去短暂的几分钟，池漉听到门开的声音，一下子直起身碰掉了桌边的手机，他又下意识立刻俯身去捡，忽上忽下的动作间眼前遽然发黑，脑袋昏昏沉沉的晕起来。

他不自觉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蹲在地上等视线中的黑暗褪去。

“怎么了？”

刚进门的两个人都发现了他的反常，林秉才问了一句，前面的闻珵意已经三两步走到池漉身旁弯腰将他扶稳，顺带替他捡起手机放回桌上。

“身体不舒服？”闻珵意眉心微凝，并不显得严肃，却在惯常的沉稳中裹挟着些许担忧，“难受的话送你去医院。”

池漉在他给予的力道下缓慢起身，眼前视野逐渐清晰，连忙拒绝道：“不用，没有很难受，就是头晕。”

他自我反思，“可能是昨天湿头发吹着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