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辞从贺冰家出来后,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儿,漫无目的在商场里游荡。
说来也巧,元辞在排队买奶茶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合作商,上次在展会上救场的美琳机械王总。
得益于元辞在展会上的推介,王总最近订单爆满,生意兴隆,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脸上的褶子都被抚平了不少。
王总非要拉着元辞一起吃饭,当然王总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人家是陪对象一起来逛街的,元辞不想打扰人二人世界,但架不住王总盛情难却,被王总带着一起吃火锅。
元辞郁郁寡欢写在脸上,王总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元辞便把整件事情掐头去尾跟王总说了说,当然省去了内心的难过,只说管理层把他批了一通。
王总听完,斟酌着说:“小兄弟,我听完你这话觉得这事你们公司做的没有问题啊。”
“公司担心资金安全这事不是很正常么?那是几千万的垫付,不是几千块,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是不是被那个经销商代表的大饼给迷了心窍了?”
元辞嘴上说着没有,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他好像是被那个大订单迷昏了头,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公司里那些反对的声音他认为是嫉妒,只觉得所有人都阻碍他起飞。但王总这个外人也这么说,让他不得不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问题。
“我看啊,大家说的都没错,尤其是你说你们公司高管把你批了一顿,我倒觉得只有他真的在考虑这事儿。”
元辞茫然,贺冰都要把他凶哭了,怎么还会赞同他呢?
“别人都只说不行,只有他告诉你怎么不行,关键是还告诉你怎么弄,他说没有精确的报告你就做,没有风险评估你就去评估嘛,你都搞好了再来找他谈也好有个说法,要不然你光一张嘴过去,谁也不能信啊。你看人家创业的还知道写个商业计划书做个好看的PPT呢。”
这话直接戳到了元辞心里,元辞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王总知道自己多说了话,“哎哎哎,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得跟你老板再说说,我支持你!干!”
王总的一席话让元辞发热半个月的脑子终于冷却下来,他重新去审视整件事情,意识到不怪公司和经销商代表不信任自己,自己做的确实不够。
他只执着于公司要不要他签单,却没有想法解决公司对于资金安全的担忧,他执着于和经销商合作,却至今没有展示他的供货能力,看似他着急上火两个月,但其实是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空口去跟贺冰谈,贺冰都是要走的人了,审视自己的心理动机,他敢说不是仗着贺冰心软去求情么?他甚至在贺冰拒绝后恼羞成怒。
元辞啊元辞,你看看你自己,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卑劣的人了!
元辞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几乎要羞愧的要钻进地缝。
和王总散场后,元辞立刻给印度人打电话,要求再见一面,但印度人推三阻四,说自己最近在家拜神,不方便出门。
要是搁在一个小时前,元辞肯定自我放弃了,但他现在被激起了熊熊斗志,立刻就跟他约定三天后再给他打电话约时间,也不等对方再想托词,单方面挂断了电话,强买强卖似的。
今天是周六,元辞几乎是跑着去公司加班。
他还没拼劲全力的时候绝不允许机会白白溜走,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不仅这个项目可以,他个人也很可以!尤其是要证明给贺冰那个王八蛋看,就算他说的是对他好,可不能好好说话非得那么凶么!
元辞站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高楼心中豪情万丈,觉得自己离升职加薪近在咫尺,替代贺冰也是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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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辞神隐了一个星期,每天匆匆忙忙不说,在工位上也是呵欠连天的犯困,还频繁进出财务办公室,搞得神神秘秘的,程瑶问他在做什么,他总是一脸疲惫的说在写论文。
程瑶问于海潮,得到了于海潮的敷衍,“在给你们努力画饼。”
亿海周一例会,公司人事提前一天在群里统计今天需要汇报的重点事项,元辞提了一条,并且表明需要汇报二十分钟。
人事经理微信上问他什么事儿,元辞只说是重点业务,也没细说。
元辞跑了一周工厂,跟印度人吃了三回饭,做了这份项目可行性汇报。荧蓝的屏幕照亮了元辞略显粗糙的脸,他在最后完善他的PPT,能不能忽悠到周承,在此一举了。
周一早上,元辞起了个大早捯饬自己,人靠衣裳马靠鞍,他今天务必完美。元辞特地翻出一件崭新的衬衫,结果在翻衬衫的时候看到了贺冰的衣服。
上次去贺冰那里的时候应该给他带着来着,听别人说贺冰的下家已经有了着落,说不定往后就见不着了。
想到这里元辞便是一阵难过,也侥幸没把这件衣服还回去,要不连个纪念都没有。
元辞一上班就觉得公司里气氛不寻常,来到工位上,程瑶眉飞色舞,正在拿着小镜子补妆。
“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么?”
程瑶喜滋滋地说:“贺总来上班了!我就说公司离不开他,嘻嘻!”
元辞愣在原地。
于海潮拎着豆浆油条进来,路过元辞的时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