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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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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走。我喜欢你珍珠,你可否为我,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饭?肚子要紧。”

她想了一想,“好的,给我十分钟。”

“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我问:“不是才要我走吗。”

她微笑,“你是送上门来的,而我寂寞。”

“很好,一点也不虚伪,但是这种话却刺伤了我的心。”

“胡说,男人的心是刺不伤的。”她转身进房间。

我在客厅等,顺手翻着杂志,那是有关美术的,要不就是画册。

我听见房间里有东西碰趺的声音,有碎玻璃声。

我扬声问:{珍珠,你好吗?”我站起来。

她在房内低低呻吟一声。

“你好吗?珍珠?发生了什么事?”我走过去。

“没什么,我打破了烟灰缸。”她说。

我明知道不礼貌还是走了过去,在她的房门外,我没有看到碎的烟灰缸,我只看见一枝碎了的针筒,珍珠手腕上的纱布散开了,手腕正在滴血。

“珍珠!”

她抬起头来。

“珍珠你在干什么?”我惊得呆了。

“让开。”她镇静的说:“谁叫你进来的?”

“你的手腕在流血,快点洗干净包起来。你是看伤口是不是。真是小孩子脾气。”

我抓起她的手腕,只见上面伤痕累累,但都割得不深,最新的割口上白色的粉末撒在上面。”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如五雷轰顶,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她说“快走吧。”她挣扎着。

“为什么?”我痛心的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还要活下去。”

“如果你要活下去你必须把这玩意儿戒掉,你有多久了,说给我听。”我大声喝。

“彼得我劝你离开我的屋子。”

“为什么?”

“因为我想好好跟你吃一顿饭,精神好一点所以进来加点药品,你明白吗?”

“这是毒药,你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割开血管不觉得痛?你是皇家艺术学院的人呀!珍珠,你不是街上吸毒粉吃迷幻药的妓女,珍珠,这是他们说你怪的原因?”

“我不顾他们说什么。”她用一只手熟练地将纱布反伤口包好,“我有我的选择。”

“可能错了呢?”

“那就错到底。”

“为什么?”

她把地下的碎玻璃片拾起来,小心的用纸包好丢在废纸箩里,她静静的说:“彼得,你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我不能够离开,珍珠,你知不知道你在吸毒?”

“我知道,而且当我的钱花光的时候,我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那时候就真正的堕落了,人会变得猪狗不如。”她很平静的说:“我告诉过你,我是完全有选择的,我是完全知道的,我不是他们,他们所做的,他们全不知道。我所做的,我完全知道。彼得,你不会明白的,你走吧!”

她的精神很好,说话有纹有路,我只觉得可怕我看着她掉在悬崖下,她不自救,别人如何能救她。

我喃喃的说“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这么有才气。”

她依然微笑,“我被聪明误一生。”

“我去报警。”我说。

“你不会的,彼得,划不来,你不会去的。”

“那么你戒掉它。”

“为什么。”

“因为你在吸毒,违法的,摧残你自己的生命。你以为毒品能够替你带来暂时的麻醉与欢愉,其实并不如此。”

“是吗?那么爱情岂不是更违法?暂时的麻醉,局部的快乐,难道爱情也不能够吗?”

我不出声。她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她要脱离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如此的麻醉她自己,她完全知道后果如何,但是她不介意她没有把生命当作一回事来看待。

“你错了。”我说。

“不,我没有错。我父母俱已去世,如果他们说我错或若我还可以认错,但是你说我错,那真对不起我听不进去。我喜欢我现在的生命。我吃饭我服毒,我赚钱靠自己总比靠别人的好,我可以不必听别人骗我::“珍珠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生活得很好。”

“你认为这样是好?”我说:“谈恋爱,胜败是兵家常事,父母去世!人人都会遭遇到。你根本没有吃过苦,小小一点事,看成了不起,你真有你的。”

珍珠说:“走吧,你现在马上走吧!”

“但你还是需要朋友的,不是吗?不然你不会答应我的约会。珍珠,现在还来得及,戒了它,现在还来得及。”

她冷冷的看看我笑::“当你热恋一个女人的时候,无论她多坏,别人免你,你听得进去吗?,海洛英比任何男人好,它不骗人至少它没有骗我。”

“一个男人骗你并不表示个个男人都想骗你,至少我不想骗你,我们至少可以做个朋友。”

“这话听来好熟。”她笑,“我听过几百遍了。”

我愤怒,“你浪费生命。”

“谁说不是呢?满街满巷的小孩子,没鞋子没袜子的,满街的孕妇谁说不是呢?”

“你不要把问题扯远了,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马上找医生,把毒品戒掉。”

“没有这个必要,我的生命是我的,我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她忽然暴躁起来,“你是什么人?你滚!”

我提高了声音。:“我的确不是什么人,我才认识你几天,我不能说‘珍珠,我爱你求求你把生活过得正常一点。我不能骗你,说我爱你,但是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谁能说呢。天下有多少比你不幸的人,他们没有要设法寻解脱,你却无病呻吟,在那里自寻死路。你会后悔的,为了一点点儿女私情你会后侮的。”

她低下头问:“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没有。你以为你在这边自暴自弃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人堕进地狱里有人会感激你?才怪!说不定他左边一个舞女右边一个歌女,正在笑你傻呢,正在觉得他自己伟大呢!他能够使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为他牺牲。”

她抬起头来:“你说完了没有?”她握起了一把水果刀。

我一直没有注意到那把刀就在她身边。

我退后一步,心中像有一把槌子在槌似的,绞痛到极点。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自己,我必须要活下去,请不要再来打扰我,请立刻走。”

“好的我走,如果我打扰了你,对不起。你是被聪明误了,再也钻不出牛角尖来。相信我,他不够程度欣赏你,那是他的损失,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跟水准那么低的家伙在一起妮?”

我放下一张卡片,“有事找我.我是你的朋友,不要问我为什么,但我是你的朋友。”我长长叹息一声,“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听。”我拉开门走了。

我在路上,老大的太阳晒下来,我竟然不觉得。多少人在寻找这样真挚的感情,多少人寻不着。多少人得到了,多少人丢在一边不顾。

珍珠这样子下去,我的天,珍珠这样子下去这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这么脱俗,这么能干,她有她的选择,是的,她不是住徒置区十五岁被卖到酒廊去的女人,她是有头脑有理智的。如果她作了一番那样的选择,那她一定有她不得意之处,我要尊重她。

我的眼泪在滚烫的脸颊流下来。我会为她守秘密。

表姊过了几天问:“进展如何?”

我不出声。

“是不是?我早告诉你她是难伺候的多少人碰过钉子,”表姊耸耸肩,她喜欢那种清淡平和的日子。

我还是不出声。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半夜我爬起床来去接的,我喂了几声那边没有回音,我没有挂上电话找突然有种预感,忽然问:“是不是珍珠?如果是的话请你回答我。”那边低声的答:“是,是我。”

“什么事?珍珠?”

“打扰你”

“少废话!有什么重要的事?”

“风声紧,没有货,救救我。”

“我马上来。”

“把货带来。”她哽咽的说:“想想办法对不起。”

“我马上来。”我挂了电话。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单套上一条牛仔裤,便奔下楼去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珍珠的家,冲上楼去,敲她的门,没人应,我用力一推门,门并没有锁。

珍珠蜷缩在地上,她已经半昏迷,一脸的眼泪鼻涕。我抱起她,把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我们去看医生,我们马上去。”她微弱的说:“彼得,来不及了。我是情愿死,那个人要我陪他上床,我情愿死,来不及了。”她摊开手腕,血缓缓的流出来,我刚才怎么没发觉。

我把她整个抱起来,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你看你,你以为就是那么简单?你沾上了那些人,就没完没了。”我说.“你要货他们要你的人。”

“我叫你来救我!”她尖叫,“不是要你来教训我!”她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这么痛苦还这么倔强,这么倔强却又爱得那么深。

我说:“你快死了,你还强嘴,我揍你,我打死你。”我吓着她,心里面又爱又恨。

她苍白的微笑。手上的伤口很深,血却凝住了。

我吻她的脸。她不会知道,心痛的是我,你知道吗?他只会笑你为了他你才要活得更健康更漂亮,爱你的人才会难过。”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是我又哭了。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竟会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喃喃的说:“要是叫我看到这个男人,我打死他。”忽然之间我变得这么暴力。

救护车终于“呜呜”的来了!那五分钟仿佛有一世纪那么长。

“是为你吗?”救护人员板着脸,瞪着我问。

我说是,我只好说是。

“先生做人要凭良心啊!不能行凶,当心下辈子,你将来也会有女儿,做人要凭良心啊。”那救护人员唠唠叨叨的说:“人家也一样是爹娘抚养大的啊。”

我没有去医院,我只是通知了表姊,她赶去了,我怕引起更多的不便。我说我留在珍珠的屋子里。

她的屋子很大,很多东西,她的房间很小,收拾得非常整齐。抽屉开看,有镇静剂,安眠药,还有一大堆不知名的药九,墙上贴看她的工作计划表,非常有条理的。在几幅速写旁边是她的文凭,看仔细了,连那张文凭都是画的。一个很有幽默感的女孩子。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照片,他是一个漂亮得令人不置信的男孩子,百分之一百的男人味道,嘴角略带点稚气!五年前的照片?现在她还留着,珍珠这样的感情,都用尽了吧?而那个人并不欣赏。

我回到客厅,在一张藤椅子上坐下来,看到墙角有一瓶子酒,便拾过来喝了一口。酒倒是好酒,艺术家到底是艺术家什么都要最好的。

后来表姊来了。她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说:“珍珠怎么了。”

“你们知道这事有多久了?”我问。

“隐隐约约,她不敢说,我们不敢问,她是受过那么高深教育的人,谁敢管她?幸亏也不是很久的事,不过是三五个月,还来得及,但是这名声一传出去.谁还敢要她呢?白白的糟蹋自己,这孩子。”

我说:“我要。”

“什么?”表姐问。

“我要珍珠。每个人都得有个重生的机会。我喜欢她。她情愿伤害自己而不伤害别人,她很善良,她有极好的感情,我欣赏她。”

表姊愣然。

“我明天会去看她,天天去,直到她出来为止,她需要的不是任何东西,她需要爱。我自问这一点我还做得到,所以你放心好了。表姐,这里的地方你替她照顾着。”

表姊点点头,她的眼泪流下来。

我耸耸肩,“我会等她出来。就是那样。”

我不介意,因为珍珠是个有灵魂有感情的人。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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