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拉扯着依偎的人影，漏窗跃金。

袭檀只觉掌中暖意流动，被亲吻处火燎过似的疼。意迟让他用双腿缠扶着她，使她在怀中拔起。灯火逐渐照亮了意迟的脸，袭檀将视线上移，有那么一瞬，他确实陷进了意迟的眼底。年轻的帝王，眉眼风流，灾世荒淫，神秘而又怪诞。

直到意迟揽着他的脖颈向后倒去，让他以坐位向前屈腰的姿势将腰腿的经络开弓拉满，袭檀终于发出了深更半夜的第一声尖锐爆鸣。

少年拿出了把人耳鼓叫破的架势，意迟却并未放手，撑过十个弹指，才起身开口，“不错，到底是少年人，韧性好，尚能变通。”

袭檀眸底血丝盘错，胀得通红，鼻头酸涩不禁落泪，不解地看着她。

意迟解释道，“我是怕你跳得太差，有损皇族颜面，特意为你开骨拨韧，明日再由舞师教习一天，就差不多了。”

袭檀窘迫地捞起身前发丝示意，“那为何还要让侍从为草民洗浴抹香？”

“我怕你汗湿了熏着我。”意迟一副坦然样子，“怎么，你很期待那种事？我以为上次你不太成功，已经留下阴影了。说实在的，饶是你没有留下，也给我留下了，时而回想起也忍不住感慨：原来这就是少年人的十五岁啊……不过如此呢。”

袭檀恼：“任谁面临陛下那般强势莽撞，都会不知所措吧！”

意迟想了想，还是选择闭上嘴，保护他的自尊心，不一会，却吐出了更伤自尊的三个字。

“好好好。”

次日尚不至酉时，玉琼水榭已陆续有宾客等候入席。赤枫湖正如其名，湖岸周遭红枫成群，映得湖水灼灼奇瑰，湖心有一白玉莲台，接曲桥，连通玉琼水榭。水榭可以容纳数十人，凭栏设座，恰好赏观莲台歌舞。

古往今来，士农工商，以商最为人轻贱。皇族与商民一同宴饮，已属罕见，更遑论女帝亲临，因此没人敢不来，也没人不想来。就算捞不着什么好，见一见平日里服侍女帝的男宠究竟是个什么天姿国色，看一看女帝吃得究竟有多好才落得荒淫昏庸的名声，也是值当的。

意迟正是拿捏了这一点。

酉时正，富豪们跪地垂首接驾，虽不用高呼万岁，却也不敢抬头直视。意迟携随行大臣便服出现，视线迅速扫过众人，径直走向高位坐下，唤人起身。

富商们哆哆嗦嗦地谢主隆恩。这些在饥荒灾年里最有头有脸的朱门角色，平日里耀武扬威，偶尔附和着文人墨客指点几句江山，痛斥几句朝廷，作出忧国忧民的伟岸样子，私下见着世家官宦却谄媚逢迎，需要镀金了，错手杀人了，便给官府多送些银两求关照，年底依旧能被内定为慈善大家，善人典范，很有意思。

叶渠最是厌恶此等虚伪之人，但平日里不得不应付，意迟则相反，她恰恰最擅长，也最喜欢和这样的人虚与委蛇。昨日千人动乱，意迟特意让官府的兵卫晚到了小半个时辰，尽量等这群饿疯了的百姓在富豪家中抢完现成的吃食再镇压，只挑拣极端领头者下狱示众，其余的能放则放，只要刻意把控着这群人，不杀进官府，不落实到谋权造反的罪名，就不用全数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