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不肯退让,凝着三人摇头:“一百五十两,一分都不能少!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我卖了这女子去花楼里也不止这么多!”
听到自己要被卖去青楼,那姑娘“呜呜”地哭出声来,决绝道:“不,我不要去花楼,若是如此,我干脆死了算了!”
“不会的!”归桃赶紧打断道:“姑娘你安心,我们家小姐是镇西将军府的大小姐,必会为你做主的!”
陈颂禾见说不通这汉子,她的目光也有些冷,咬咬牙松口道:“一百五十两就一百五十两!你放开那姑娘,然后随我去取钱!”
汉子听见归桃的话,思索片刻,忽然改口道:“方才说的是一百五十两,小姐不同意,现下可那么容易了,我要三百两!”
“你!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归桃快被气哭了,她跳着脚骂道:“你……不守信用!言而无信!简直就是流氓、混混!”
巷子里冷清,两边的巷口却是人来人往,一阵巷风吹过,陈颂禾瞧着目露凶光的汉子,微微挑着眉,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长剑。
巷内光线昏暗,汉子朝身后一招呼,两个同样身形魁梧的大汉一左一右护住他们,敲着手里的木棍不言语。
陈颂禾唇角一勾:“流觞,归桃,你们两个退后。”
她抽出腰间的长剑,淡淡道:“我这剑,许久未使了。上一次出鞘,还是对着北狄的骑兵,今日见了光,怕是要饮够了血才肯罢休……”
她慢悠悠地朝几人走去,长剑在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寒气,汉子咽了咽唾沫,不信邪道:“别听这臭娘们胡扯,给我上!”
语毕,三人一齐冲了上来,带着阵阵杀气,陈颂禾一把将手中的剑凌空掷起,反手把住剑柄,直直捣在为首之人的胸前。
他发出一声闷哼,不由后退了两步,其余二人见状,对视一眼,抡起手中的木棍就要迎击,陈颂禾一撩衣袍,扬起右腿用力踢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他吃痛松手,木棍应声掉落在地。
另一人的棍子眼看就要落在陈颂禾的身上,却被她弯了个腰轻松躲过。
原本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姑娘见状,机灵地趁机捡起地上的木棍,躲到陈颂禾身后。
陈颂禾望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护在身后。
那三个汉子没料到陈颂禾一个女子倒真有些本事,站在原地一时有些犹疑。
“一起上!臭娘们!要是被爷爷们抓住,定要把你们卖进窑子里,折断手脚,看你还嚣张?”
陈颂禾一声冷笑,没料到他们死不悔改,满嘴恶言,此刻也不愿再留情面。
她从身后的女子手中接过木棍,身形迅疾如电,抬腿横扫,飞起一脚踢在一人的后颈,她本身就力气大,这脚又用了约七成的力道,当下便将人踢晕了过去。
另外两人见状冒起冷汗,方才放话的跋扈气焰全然不见,自觉不妙,丢下木棍就跑。
陈颂禾足尖一点掠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笑,一人一圈砸在面上,两人顿时鼻血喷涌,眼冒金星,悠哉哉地晕倒在地。
见三人都倒下了,后头的流觞几人皆松了口气。
“流觞,你去巷口叫巡逻的士兵来,将这三人送去收押,明日一早送去衙门!”
“是!”流觞应声跑了出去。
之前听爹说近日来上京城内时有良家女子失踪,说不定就与这三个男子有关……
陈颂禾舒了口气,正预备扶起那惊魂未定的姑娘,却听檐上传来一阵规律清脆的、不易听清的拍掌声。
“啪,啪,啪,啪,啪……”
少年好听的声音悠然响起:“啧啧,不愧是陈将军,不仅是北狄铁骑,教训起这等壮汉来也毫不手软。”
清幽的月下,荼磨凛冽幽深的黑眸宛如一笔浓墨,勾勒在稀薄的云雾中,流畅又尊贵。
陈颂禾见到他就想蹙眉,也不愿多话:“司马将军,在下的匕首呢?”
“喏,给你。”荼磨从袖中摸出上弦月,朝她丢去。
陈颂禾稳稳接住:“谢了!”
她抽出刀身检查了一番,冷漠拱手道:“既如此,我们先告辞了。”
“诶诶!急什么!”荼磨脚尖一点,轻盈地跃下廊檐,追着问:“你很喜欢这匕首?”
陈颂禾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敷衍道:“对啊。”
他听了这话笑起来,连着眉眼都弯弯的,像今晚的月亮,好看又生动。
“哦……”荼磨拖长尾音逗她:“是心上人送的?”
“胡言乱语!”陈颂禾丢给他四个字,转而扶起地上发丝凌乱的女子,开口问:“敢问姑娘芳名?”
“奴……奴叫凤浠,家住城郊。今晚多谢小姐。”
荼磨瞧了一眼凤浠,很快失去兴趣,又追着陈颂禾道:“对了!本殿……我那日并非有意那样说你,咳咳,给你赔不是。”
“说我,说我什么?”陈颂禾假装失忆,又好像忽的想起:“哦——母老虎啊。”
她瞧了一眼巷口,流觞和巡逻兵还未回来,她将凤浠扶到归桃身边,让她照看着,转头便朝着荼磨笑:“你没说错啊。”
话音刚落,她便飞快地抽出上弦月,挥起右臂朝少年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