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你不少。”沈若棠转过身,手还被对方紧紧拉住,没有抽回来,继续温柔善语。
“人常说三年一个代沟,咱们隔着好几个沟呐,如果说是长辈,似乎有点倚老卖老,算前辈吧,我知道你家不在吉城,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今天是我不对,把你单独留到家里,对不起。”
一气说完,不给人打断的机会。
院内外一片寂静,宿舍楼里的灯陆续熄灭,唐南栀整个人陷在黑暗中,听楼梯噔噔地响,那是沈若棠离开的脚步声,夜那样静,显得声音特别远,一下下落到心上,仿若仍在梦中。
太糊涂了!
难道真的喜欢上沈若棠?
纵使喜欢,急赤白脸的表白,谁能受得住。
其实喜欢这个字有很多含义,路过商店,喜欢橱窗里的漂亮衣服,走到路边摊,喜欢热气腾腾酥脆的煎饼,经过动物园,喜欢可爱憨萌的小动物,都是喜欢啊!
人年轻的时候没定性,实在太容易喜欢上,而喜欢与爱又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沈若棠也这样想,南栀可能有点喜欢自己,但也只是一种淡淡地,瞧着令人喜悦的欢心罢了,建立在对彼此的不了解和青春萌动的情绪之上。
小女孩嘛,总是充满好奇,很正常,她不是自己的读者吗?可惜十几年前的文字早就没有任何意义。
日子照常过,两人很久没打照面,唐南栀故意躲着,学生一来就离开,下课才露个脸,隔着那灰灰的,一颗又一颗叽叽喳喳青春的头颅,目光触及,很快分开。
也好,一切回归原点。
沈若棠认为事情结束,直到那天远远看见薛若扬踱步而来,绕过教室前的八角亭,尴尬地站着不动。
她以为他来等南栀,寻思还真执着,干脆告诉对方没希望,但这样太多管闲事,青春年少嘛,总得赌一赌。
只要不把自己拉进去就行,没想到对方却来找她,支支吾吾,一米八几的身高,像个办错事的小男生。
”沈老师,南栀,哦,唐助教还好吧?”
沈若棠整理着文件袋,淡淡地回:“应该挺好吧,你怎么问我?我也好久没见她,要是着急,不如去宿舍找。”
“不,也没什么事,随便问问。”薛若扬欲言又止,看那样子还不想离开,傻乎乎地挡着路。
沈若棠只好耐住性子,“薛干事,有话不妨直说。”
对方又踌躇一阵,眼睛只盯着沈若棠背后刚冒出的青翠树枝瞧,不知哪个品种,七横八竖地伸展着,乱糟糟,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模一样,半天才鼓足勇气,抬起眼,又不敢看过来,依旧望着那排树。
“沈老师,我不知该怎么说,有件事——总觉得不太好,也不好意思找唐助教,我——我那天晚上去吃饭,喝了点酒,也没干别的,就想抱一下她,结果她就跑了,我知道自己太莽撞,想跟你说一声,希望你能替我解释一下,我没坏心思,我——真心喜欢她。”
意外,沈若棠傻眼,绝对没想到薛若扬看着老实,在自己家还有心思琢磨这些,脸顿时冷下来,美艳又杀气腾腾,吓得对面不由得退后两步。
“以后不敢了,我不能喝酒,后劲有点大,再说我——”
“薛干事。“她开口打断,忍住胸口的怒火,“这件事你还是自己处理吧,不过请找个公共场合,然后正式道歉,另外——既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以后就别喝。”
转身便走,一边给南栀打小灵通,才明白对方那晚为何特别激动。
傻丫头,竟没告诉自己。
电话响几声没人接,又打一遍,依旧无人回应,才想起最近大队考核体能,学员都在训练场,不让带手机。
她等不及,直接给吴燕妮拨电话,也不寒暄,挑明以后唐南栀与薛若扬的事不要插手,如果李干事还吹耳边风,就让她自己来,反正也成不了。
“你了解我的,不愿意管闲事,谈恋爱要自己谈,别人最好少插手。”
说罢挂掉,留吴燕妮在那边大呼小叫,“沈若棠,大中午发什么疯?”
认识这么多年,那可是个连门口吵架都不会从沙发上站起来之人,素来生气也是淡淡的,从没见过发邪火,做媒人都是一片好心,全当做驴肝肺。
前辈们帮年轻人牵牵线,还至于大动肝火!
不过薛若扬可真笨,机会也创造了,苦口婆心都劝过,南栀就是没意思,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可见与男朋友情比金坚,何苦呐?再说自己也在谈远距离恋爱,各有各的生活空间,不用天天见面,挺不错。
那边终于销声匿迹,唐南栀自在不少,不用每天担心下班碰见薛若扬,有绝对的时间独处,无人打扰一身轻。
没事就待在宿舍,白天跟学员一起训练,都说运动能让人心情愉快,她训练比学员还起劲,回到屋里累得不行,洗把脸便昏昏欲睡。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