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惜斓脑门冒汗了，在这等着呢，果然等喂饱了还是要找他算账的！

不愧是杭知澍，怪贴心的！

他没立刻答，先顿一顿，把握着语气里的犹豫和眼眸中的闪怯，还不忘拿没扎针的一侧手指头忐忑不安扣起衣角：

“我以前……在街上被人打的时候，发现，如果把全身力量灌注到双腿，可以一下子跑得特别快，但是维持时间很短，而且结束后会很累。”

“那时候不知道那个就是精神力。后来在图书馆里看到，说章鱼可以自己控制血液中的氧气汇聚到局部，增强局部爆发力。刚刚一着急就想到了这个，想试着把精神力全部灌到心脏，看看会不会也出现什么有利变化。”

他抬眼皮，瞄了一眼未作言语的杭知澍，接着往下说：“然后就……我感觉真的有股力量冲上来，在身体里乱窜，也感觉到它很快就会流失，我想趁那股力量流失掉之前把它们汇聚起来，导向那个鳄鱼人。”

客惜斓一本正经地随口引用了室友小说里的描写，说到这里，又垂眸，佯装思索了一下，才犹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喷的那口全是毒的血、还是那股突然涌出来的力量起的作用，鳄鱼人突然间变成鸟了。”

“……我就想，那只鸟原来是B级的，趁鳄鱼人没出来先攻击它，但是把那股力量对准鳄鱼脑袋放出去之后，我已经没力气再用技能了。”

所以给杭知澍打手势，让他放“虫草”。

他把B级哨兵新生的懵懂人设立住，从这个视角出发，结合常识层面能合理接触到的知识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图书馆太好用了，所有引人侧目的知识都可以来源于图书馆丰富的馆藏书籍，他深深庆幸自己勤工俭学被分配到了那里。

他话说完，就乖乖耷拉着脑袋，听候发落。杭知澍隔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补充的了，开口道：“这很危险。”

他本来打算说，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没有放在心上。

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但这小孩太会让他心里起皱，也不晓得是有心还是无意。客惜斓说到从前街边流浪被人欺凌，他抿起嘴；说到喷的那老大一口血触目惊心，他凝住眉。

这样一来二去，彻底打断了他问责的心情，于是话头一转：“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待会儿会跟医生讲。医生刚才说你现在就是特别虚弱，但是还能进食，说明没有太大损伤。先静养，过两天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客惜斓眨眼，见他把事儿拿起又轻轻放下，正在徐徐松气，听见“静养”二字，又瘪着嘴委委屈屈道：“又要住院。”

难得新生大放假，不能窝在饲养员的宿舍里享受二人一八爪鱼一蝴蝶世界，只能一个人可怜兮兮躺在病房里度过了。

“你就好好待着吧，”杭知澍看他现在知道装可怜了，没好气道，“今晚睡一觉起来，明天学校要喊我们过去汇报，口头的书面的整理一堆报告，我可没办法顾你。”

客惜斓很知错，脑袋又耷几分，隔了片刻小声嗫嗫道：“那，还有没有营养餐啊？”

小八爪鱼还不知道自己晕着的时候被一群医护围观了贪吃海鲜进食现场，眼巴巴地又满含期待，要起下一顿来。

饲养员道：“看我几点被校领导放回来吧！”

他自己都不一定有的吃呢。

客惜斓可怜巴巴地目送杭知澍提着餐盒、保温桶和一袋子虾壳出门，忽然想起件事，忙吱声喊住了他：“对了教官，我们精神力等级是只能每学期开学统一测吗？”

“等级？”杭知澍转过身，“一般来说是，如果申请要测的人数比较多也可以集中一次审批通过，或者出任务之前配置人员有提升，判断有必要更新数据。”

他很办公室社畜地补了句解释：“因为那机器开一次操作起来挺费事的，还耗电，学校不爱开。”

“怎么忽然问这个，你也升级了？”

“‘也’？”客惜斓疑惑。

杭知澍道：“虎鲸同学回来就跟她带队教官说，她应该升级了。”

“啊，这样。怪不得她看起来比另外两个续航强多了。”客惜斓把事前想好的措辞托出，“可能之前在学校一直压制着毒素，连带着精神力，这次连续实战释放了多次技能，中途就注意到精神力跟之前相比更加充实了，想如果学校能批准就去测一测。”

他一个B-2级单挑失控异化A级，能苟到等来援军，杭知澍这会儿没顾上，静下来细想想就能发现不对了，不如在教官接受上级问话前自己先主动告知，总比杭知澍自己想到、或被校领导提醒后生疑来得好。

杭知澍一愣，旋即道：“……难怪。”

但没有解释，又叮嘱几句就推门出去了。

客惜斓这也是在无形中透露信息，结合前述，引导杭知澍往他是通过章鱼精神体特殊的控力爆发手段短暂获得了A级状态的方向思考，如果他已经拥有B级中后期的精神力，这个可能性就很高。这两段话说的人没有把它们直接关联，听的人却拥有能够联想的经验。

杭知澍把他的话归纳，转告给了医生。尽管先前学校里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例，但章鱼精神体本来数量不算多，有时几年才出一个，医生认为这种生物特性确实有可能在对应哨兵身上出现，客惜斓所言是合理的。

杭知澍听着医生分析，隐隐感到了头疼：这是什么透支燃命的特性，这破孩子这回尝到了甜头，万一再拿它当个杀手锏多来几次。

唉，操心！

享受了宠物带来的情绪价值，就要在他学会拆家后跟着收拾。

他觉得自己跟以前刷到的那些拎起小猫小狗耳提面命佯恼呵责“知道错哪了没有”、“下次还敢吗”的短视频终于产生了共鸣，开始理解那些铲屎官。

客惜斓一个人在有毒物种豪华单人间里吐泡泡玩，盯着自己没输液的那只手掌，心想，这爆种爆得还算有价值。

直接把他送上B-5了。

跟教官一起出任务指日可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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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真放了假，粗略先放三天，看情况再定，毕竟一整个年级带出去伤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教官也有轻伤的，研究所差点塞不下。

那黑翅鸢精神体带来的是精神域混乱，精神域是哨兵向导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容马虎，所有受袭击队伍人员必须挨个安排检查，其他没遇袭的排在后头，也要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