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哨兵的步调是后天规训，喜欢欺负哨兵才是向导的天性。

他想起室友说过的话，瘪嘴，憋屈，下眼睑也郁闷地鼓起来，把眼眶形状挤得相当可怜，黑眼珠粼粼汪汪，含着满满当当的控诉，望向了杭知澍。

寒假在出租房的餐桌前，室友这么说。

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河樵把土豆烧肉咽下去，认真道：向导说的。

客惜斓大为惊讶，原地回想了一会儿，更惊讶地发现——

好像很有道理！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杭知澍反正超级喜欢逗他！嗯，还有在日常小事上随手坑一把松鼠教官。

大多数时候杭知澍都很靠谱，偶尔来这么一下子，就很出其不意。

但如果是杭知澍想要欺负他……那也！不是不可以！

不，简直是相当可以！

老天让他生得如此Q弹，就是用来充当饲养员的减压玩具！

他几乎是瞬间转换好了思路，找出了属于自己的独家赛道，把真情流露中被打断施法的猝不及防转化成了对饲养员亲昵揉圆搓扁的享受，还不忘兼顾向导的体验，稍稍管理脸上表情，微弱呜咽，展露出一片欲拒还迎。

脸蛋被虎口捏得变形，杭知澍又把人形的八爪鱼哨兵捏出毛绒公仔般的“O”形游泳圈嘴，很满意地撒了手：“好了，再不下来我要肩周炎了。”

客惜斓“呲溜”滑落到地，腕足状手臂弯弯扬起，很懂事道：“给你捏肩！”

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全能的宠物！他两脚插在鞋子里，双腿去骨，变软，飘飘如两根肉做的缎带拉长，抡起六条手臂状不明物体，欢快有节奏地又敲又按饲养员的斜方肌和手臂，全方位服务，绕着杭知澍蹦蹦跳跳，像多手异形在敲一尊高高的鼓。

转到第八圈，杭知澍说：“好了好了，再转要晕了，等等你扛我回去。”

还有这种好事！客惜斓还没来得及呲着牙再转一圈，亮起来的眼睛看到前方，猛然和玻璃窗后边一条熟悉人影目光撞上。

秦罗弗穿着酒红卫衣，袖口撸高，右手按着左臂肘窝上一根止血棉签，站在校医院一楼走廊上，隔着玻璃窗，也不晓得看了有多久，望着中庭里进行不明但好像有点邪异活动的他俩，一脸的震撼惊恐。

杭知澍背对那边，见他突然停下，疑惑道：“怎么了？”

“我鞋带开了！”客惜斓秒答，“咻”地蹲下。

等到磨磨蹭蹭起来，又看见另一个熟人，黑发白毛衣少年抱着件宽大咖啡色灯芯绒夹克外套走入窗框，抖开衣服，披到了室友肩上。

白芝麻转头看到他，显然也吓一跳。客惜斓没顾着回应他，冲秦罗弗怼出一个屈起的食指，隔空戳戳白芝麻，又返回戳戳他，目光严厉谴责，做出口型：“噗斯噗斯。”

你小子！居然把校外人员带进来了！

红毛果然面露慌张，客惜斓在杭知澍看不着的视角虚点着他后背，又朝室友做了个“走”的手势。

赶紧撤，我帮你拦住教官！

秦罗弗很紧张地拉上白芝麻走了。

被拦住不让转身的杭知澍：“……”

他麻利地单手拎起小八爪鱼后领子，转身走向了校医院后门。

杭知澍径直找医生说话去了，客惜斓被随手扔在走廊上，没多久又碰到从诊室出来的秦罗弗，室友脸上欲言又止的，他抢先道：“你检查结果怎么样？”

“啊、呃，有受到梦境能力影响……还好发现早！医生说再晚一个月就严重了，会诱导负面情绪，污染精神域。”秦罗弗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心有余悸道，“真有后遗症啊，原来真是我的问题！”

“医生给你做精神疏导了？”

“是啊，做完就感觉脑袋轻松不少。唉你昨儿晚没在不知道，昨晚那噪音比平时都大，跟半夜有人在屋里捏干脆面似的，咔咔嚓嚓的，那叫一个热闹……呃不对，你也听不到。唉！我本来还纠结到底要不要来检查，吓得我六点多就爬起来，坐床上干瞪眼等着八点半校医开门。”

他连连叹气，说完就把染着枯暗红渍的棉签拔下来，丢到医疗废弃桶里，利索地穿上了外套。

看出来吓得不轻了。客惜斓问：“你还有啥项目没做？”

“……拍片。”

“挺好，快年底了，一年体检一次，就当提前了。”

秦罗弗表情一下纠结起来，这算提前自费一场了，每年军校免费体检安排在上半年三月初，刚返校那阵，这会儿时间前后不近的，他觉得到时候还有必要再做一场，先前也是犹豫得多花几百块钱。

虽然他不缺钱，但是人要勤俭，省下来能去商圈吃大闸蟹，陆北南部的大闸蟹最好了，首都吃的也是空运过去的。这东西的季节刚刚过去，很是让他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