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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各显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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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涛道:“谁的种像谁。”

杨老又道:“粪坑里躲雨——”

丁涛道:“怕湿不怕臭。”

杨老头道:“乡下人穿大褂——”

丁涛道:“必有正事。”

杨老头道:“和尚庙对着尼姑庵——”

丁涛道:“没事也有事。”

杨老头道:“猪八戒掉进馊水桶——”

丁涛道:“有吃有喝。”

杨老头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丁涛对答如流,使得他还真有些吃惊,暗迟:“这小子还真屁股头上挂钥匙——专管一门。”

他虽兴趣不减,却想不起该再问什么,随即望向白衣老者:“刘兄,你既然知道什么叫吊坎儿,必定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就请继续代我考他几题怎样?”

白衣老者早就想插上一脚,如今杨老头主动找他代考,正中下怀,忙道:“也好,老朽就斗胆代劳了。”

接着提高嗓门道:“这位老弟听着,现在第二堂课开始,王八啃西瓜——”

丁涛回答得依然既沉着又敏捷:“滚的滚,爬的爬。”

白衣老者道:“吊死鬼擦粉——”

丁涛道:“死要面子。”

白衣老肖道:“秃子打伞——”

丁涛道:“无法(发)无天。”

杨老头道:“孕妇过独木桥——”

丁涛道:“挺而走险。”

杨老头道:“木匠打老婆——”

丁涛道:“有尺寸的。”

杨老头道:“厨子戴口罩——”

丁涛道:“不吃香。”

杨老头道:“烟袋锅里炒芝麻——”

丁涛道;“没多大油水。”

杨老头道:“鬼门关上弹琵琶——”

丁涛道:“作乐不看地点。”

杨老头道:“怀胎十月放屁——”

丁涛道:“有点娃娃气。”

杨老头道:“十八岁的姑娘进茶馆——”

丁涛道:“钱也花了,人也丢了。”

杨老头道:“姓何的嫁给姓郑的——”

丁涛道:“正合适(郑何氏)。”

杨老头道:“光着屁股爬竹竿——”

丁涛道:“一节一节的丢人。”

杨老头道:“娃娃掉在滚汤里——”

丁涛道:“熟人。”

杨老头道:“狮子捉老鼠——”

丁涛道:“大材小用。”

杨老头道:“瞎子唱花脸——”

丁涛道:“眼不见为净。”

杨老头道:“戴着孝帽看戏一-”

丁涛道:“乐以忘忧。”

杨老头道:“穿着破鞋讨饭吃——”

丁涛道:“穷到底啦。”

杨老头道:“鸡毛敲鼓——”

丁涛道:“没有回音。”

杨老头道:“八仙桌上摆夜壶——”

丁涛道:“不是盛酒的家伙。”

白衣老者出了这么多题都没难倒丁涛,最后自己也没的问了。

他望着杨老头拱拱手道;“他可称得上是吊坎儿的专家,再考也难得考倒他,算啦,给他一百分过关。”

丁涛乐得连嘴都闭不拢,抱了抱拳道:“多谢大主考!”

说罢,退回一旁,还不住向甘霖挤眉弄眼.表示他是屁股上画眉毛——面子够大。

这时袁小鹤已主动走近桌子前,也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

“晚辈请大主考出题!”

杨老头见袁小鹤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心里早就对他具有好感,微微笑道:“前面两位都有要求,你有没有要求?”

显然他是有心让袁小鹤轻松过关。

但袁小鹤却不领这份情。

他跟随圣手书生庐云十几年,既习文又习武,即便作篇文章也难不倒他,何况只是口试。因之,也微微一笑道:“晚辈不敢有什么要求,但凭大主考随意出题!”

简直是蚂蚁吹喇叭,口气不小。

杨老头总算明白了这年轻人和先前两个不一样,肚子里必定有不少墨水,便点点头道:“如果要老朽随意出题,老朽不免就要出点比较难的题目,你有意见没有?”

袁小鹤道:“大主考是老师,晚辈是学生,学生对老师的决定,

怎敢有意见。”

听了这几句话,杨老头对袁小鹤越发赞赏,含笑道:“既然这样,老朽就每样都考考你。”

袁小鹤道:“不过大主考千万别吊坎儿,这方面晚辈没学过。”

杨老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那本来就不算什么学问,不过是跑江湖的用来耍耍嘴皮子而已。”

他可能没想到,这几句话,等于把丁涛给打了两记嘴巴子。

袁小鹤道:“多谢大主考给晚辈方便。”

杨老头道:“那就先对句,不过比刚才的可要深得多。”

袁小鹤道:“晚辈斗胆一试。”

杨老头取起桌上的书,翻阅了几页道:“听着,关帝庙里有副对联?上联是‘师卧龙,友子龙,龙师龙友’,对下联!”

袁小鹤略一思忖,道:“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

杨老人砸着嘴啧啧有声的道:“果然高才,竟和原有的下联完全一样,再对一联:文武庙里行副对联,上联是‘孔夫子,关夫子,两位夫子’。对下联。”

袁小鹤略略一想,道:“着春秋,读春秋,一部春秋。”

杨老头大为惊叹道:“了不得,简直可以当状元。再来一联,上联是‘两条玉臂千人枕’,对下联!”

袁小鹤皱起眉头道:“请问大主考,这是形容什么的?”

杨老头脸上一热,道:“实不相瞒,这是游戏之作,形容妓女的?”

袁小鹤不假思索道:“学生想对‘一点朱唇万客尝’,还请你老人家指教!”

杨老头拍了一下大腿道:“太好了,就是要让老朽对,也不可能对得这么好!再来一个,上联是‘此木为柴山山出’,对下联!”

袁小鹤道:“因火成烟夕夕多。”

杨老头道:“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

袁小鹤道:“切瓜分片,上七刀,下八刀。”

此刻杨老头简直已把袁小鹤惊为千古奇才,舌头连咂道:“现在以迷射字,谜面是‘风来禾下鸟飞去,马到庐边草不生’,射两字,请!”

袁小鹤略一思索道:“秃驴。”

杨老头又是一惊,再道:“这次换成谐音格射谜,有四句诗,每句射一种水果,四句诗是‘刘秀打马出城西,西楚霸王别虞姬,孔明二更把兵点,盂德拉住云长衣’,请说出迷底!”

袁小鹤思考了半晌,道:“晚辈猜出来了,只是并不一定对。”

“你说说看!”

“第一句含义是‘逃’,谐音该是‘桃’;第二句含义是‘离’,谐音该是‘梨’;第二句含义是‘早’,谐音该是‘枣’;第四句含义是‘使留’,谐音该是‘石榴’。”

杨老头挑起大拇指道:“高才高才,完全射对了!”

这时石室内的人,丁涛是似懂非懂,一直在张口结舌。

甘霖只能算懂了一半,虽未张口结舌,内心却早已对袁小鹤佩服得五体投地。

岳小飞则在一旁不动声色。

白衣老者也内心直说这小伙子真不简单。

只听杨老头道:“现在改成射人名:‘司马炎篡位’射三国人名一,请射迷底!”

袁小鹤早就看过三国演义,想都没想道;“曹休。”

杨老头道:“油炸豆腐,射两位人名,其中一人是谐音,请射!”

袁小鹤道;“一位是黄盖,一位是李(里)白。”

杨老头拍着手道:“了不得!不得了!天下第一奇才,今天竟被老朽有幸遇上了,和老朽比起来,简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他似是意犹未尽,又望着白衣老者道:“这样的高才,如今来到我们这里,说不定把当今的皇帝气死,依老朽看,即便天下有

人的学问能赶上他,仍然无法和他相比。”

杨老头带些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白衣老者道:“因为这位老弟是文武双全,自古以来,哪有状元是文武双全的。”

杨老头默了一默道:“你说错了,有一个状元,也是文武双全的。”

“谁?”

“黄巢。”

“可是黄巢的人品,可就比不上这位老弟了。”

“这样说咱们就该把今天发现奇才的经过转奏教主,说不定咱们两人都能独记一次大功!”

“暂时别急,他们还有很多关口要过,如果能完全通过,再斟酌情形处理也不迟。”

杨老头和白衣老者一对一答,似乎已忘记还有一人不曾应试。

岳小飞等得有点不耐烦,自动走出几步道:“大主考,还有一人没考呢!”

杨老头这才对岳小飞留上了意。

只见他丰姿如玉,骨奇神清,论仪表气质似乎胜过袁小鹤。

但他却不认为岳小飞的学问能比袁小鹤大,因为他总是年纪太小,即使读过不少书,根基也不会太深。

杨老头因为心里高兴,有意放岳小飞一马,即便不考也让他过关,随即笑呵呵的问道:“小兄弟,你读过书没有?”

岳小飞只好点了点头。

杨老头摆摆手道:“读过书就算了,用不着再考。”

他本来以为岳小飞会既惊喜又感激,岂知岳小飞却正起神色道;“大主考是否见晚辈年纪小,瞧不起,所以才不屑一试?”

杨老头大感一愣道;“老朽没有这意思,连这位没读书的人都能通过,你已读过书,预料必可通过,那就用不着再麻烦了。”

岳小飞冷冷一笑道;“大主考这番好意,晚辈十分感激,但免试过关,晚辈总觉得不足一件光荣的事情。”

这时袁小鹤也帮腔道:“大主考,若论这位小兄弟的学问,可比晚辈强多了,你老错过甄试高才的好机会,实在是件憾事。”

袁小鹤这儿句话,确是出自肺腑之言,因他知道岳小飞不论文、武,都超过自己很多,而方才自己已尽风头,若不让杨老头见识见识岳小飞的才华,对岳小飞来说,实在是一种委屈。

袁小鹤有这种想法,可见他对胜过自己的岳小飞,毫无嫉妒之心。当然,这也是岳小飞对他肝胆相照所换来的。

杨老头一听袁小鹤这样说,不由捻着山羊胡子道:“老朽相信他的学问可能也不错,但若说能胜过你,那就未免太夸张了。”

袁小鹤道:“你老人家是否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才有这种想法?”

杨老头领首道:“不错。学问是随着年龄累积的,就像你们学武功一样,年纪越大,功力火候越深,这位小老弟就是天资再高,总是岁数太小。”

袁小鹤摇头道;“大主考的看法固然有理,但却不能一概而论,当年甘罗十二岁便被封做上卿,孔夫子以七岁的项橐为师,这又做何解释呢?何况这位小兄弟已经十三四岁了。”

杨老头笑道;“你说的照样也不能一概而论,甘罗和项橐是咱们中国几千年来不世出的奇才,虽所谓神童不过如也,这位小兄弟纵然聪明绝顶,也决不可能和他们两人相比。”

袁小鹤道:“在主考没考试过他,又怎知他不能和前面所说的两人相比?”

杨老头不愿再辩,只好连声道:“好了好了!老朽考考他就是。”

他虽然这样说,却不想把题目出得太难,以免岳小飞回答不

上而让袁小鹤没面子,因为他现在已把袁小鹤视为最得意的门生。

他随即望向岳小飞道:“老朽想先测验你的智力,下雨天,既不打伞,又不戴帽,结果头上和身上全湿了,就是没湿头发,有

这种可能没有?”

其实这题目还真不简单,若考丁涛和甘霖,准是答不上来。

连袁小鹤也难免为岳小飞着急。

岳小飞想都没想道:“当然有这种可能,和尚和尼姑就做得到。”

杨老头照样也是一惊,不住点头道:“的确反应够快。现在再出个迷面荤些的:上下都有毛,上床之后毛对毛,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题目若让丁涛答,那就非荤不可了。

只听岳小飞道:“大主考问的可是眼睛?”

杨老头又吃一惊道:“了不得,仍然不曾难倒你。再出个迷,

迷面是重男轻女,打一地名。”

岳小飞道:“贵阳。”

杨老头道:“一个字,下雪的雪,打两个地名!”

岳小飞道:“天水,横山。”

此刻杨老头已知岳小飞的确高才,反而不再吃惊,接道:“牛头虎尾,打一个字!”

岳小飞道:“先。”

杨老头擦了下额角的汗水,顿了顿道:“小兄弟,你对四书一定很熟吧?”

岳小飞道:“谈不上熟,只是读过而已。”

杨老头道:“用四句诗射论语四句,听着:当今皇上去偷牛,文武百官爬墙头,公公搂着媳妇睡,儿子打破爹的头。”

岳小飞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杨老头道:“从现在起,老朽准备摘四书章句,老朽读上句,

你接下句,不准思考,必须马上答。”

岳小飞道:“大主考请念!”

杨老头道:“学而不思则罔,”

岳小飞道:“思而不学则殆。”

杨老头道:“质胜文则野,”

岳小飞道:“文胜质则史。”

杨老头道:“君子泰而不骄,”

岳小飞道:“小人骄而不泰。”

杨老头道:“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

岳小飞道:“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

杨老头道:“仁者以财发身。”

岳小飞道:“不仁者以身发财。”

杨老头道:“悠远则博厚。”

岳小飞道:“博厚则高明。”

杨老头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岳小飞道:“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杨老头道:“徒善不足以为政。”

岳小飞道:“徒法不能以自行。”

杨老头道:“养其小者为小人。”

岳小飞道:“养其大者为大人。”

杨老头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岳小飞道:“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杨老头见始终无法将对方考倒,心里也难免不是味道。

这倒并非他妒才,而是觉得先前他不曾把对方看得太高,若一直连个小孩都难不倒,自已的面子上总是有些不好看,同时他

又不愿岳小飞小小年纪,恃才而骄,因之便决定来个歪的制服对方。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位神童.令人佩服,

老朽最后再出另外一题,孔门弟子七十二贤你是知道的,你是否知道七十二贤当中,有几个是娶过媳妇的?有几个是打光棍的?”

这一题果然把岳小飞难倒,他呆子一呆道:“晚辈才疏学浅,不曾在书上看到有这种记载。”

杨老头个动声色道:“这事情清清楚楚记载在论语上,你不曾看到,可见你还是没把论浯读通。”

岳小飞心头一震,暗道:“莫非他读的论浯和我读的不一样?……”

杨老头见岳小飞愣在那里,笑道;“就在论语‘先进第十一’

那一篇上。”

岳小飞道:“大主考所说的是鲁论?齐论?还是古论?”

杨老头道:“当然是二十篇的鲁论。”

岳小飞暂钉截铁般的道:“若是鲁论,晚辈可以倒背如流,绝没有这种记载!”

“你敢打赌?”

“当然敢!”

“赌什么?”

“随大主考的意,即便摘下晚辈项上人头,晚辈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没那么严重,只要你拜在老朽门下做老朽一名门生就够了。”

“大主考请说出这种记载在‘先进第十一’的那句话里?”

杨老头摇头晃脑的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岳小飞道:“当然读过。”

杨老头嘿嘿笑道:“这就是记载,所谓冠者,就是娶过媳妇的,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就是说娶过媳妇的有三十人;所谓童子,就是没娶过媳妇的,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就是没娶媳妇的有四十二人。三十人和加四十二人,正好是七十二人。小兄弟,还有什么话讲?”

岳小飞明知这是一番歪理,却又不便就冠者和童子的意义和杨老头争执,只是淡然一笑道:“大主考,晚辈承认你说的并非没道理——”

站在旁边的袁小鹤心里一急道:“小飞,大主考说的明明是强词夺理,连我都可以驳倒他,你怎么承认他说对了?”

岳小飞道:“大主考说的的确对。”

袁小鹤有些死气憋裂的道:“你若承认他对,就得拜他为师,咱们怎可乱拜师父?”

杨老头似乎有些等不得,大声招呼着道:“既然承认老朽的话有理,还不拜师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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