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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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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韩佳和文淅川以及福利院管理级别的吃了饭,当然包括付霞女士。

韩佳没把事情说太细,只是说了一些近期基金会和福利院这边可以做的事,譬如配合警方那边做合法的亲子鉴定,也包括把之前丁文心的收容手续资料调好合并,准备之后法律维权或舆论管控用。

人前韩佳十分正经,和文淅川几乎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付女士过程中没有怎么说话,大多在听,似乎在思考。韩佳观察了几次,发现她身上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气场和文淅川的确很像。

结束后文淅川和付霞女士单独出去了,韩佳和丁晓珊上楼,边走韩佳边说:“从公司那边再调两个人过来,一个留在这,还有一个跟着阿亮去查一下那家人的事,最好是林城这一带的人,能用方言沟通,没有的话就在这里花钱找一个能带路的。”

丁晓珊点头:“我去办。”

韩佳是移居国外了,但公司运作一直都在国内,这儿不是只有韩佳一棵摇钱树,这些年公司建造了一套专业的演员培训体系,定期邀请一些实力派演员过来上课,出来的新人质量都不错,这两年这些科班出身的好苗子陆续上了大荧幕,也为公司积攒了不少粉丝和口碑。韩佳除了当个挂名老板,最重要的是她能作为公司运营的那份底气,某种意义上她的资源人脉在公司内是公用的。

等上了楼,丁晓珊见韩佳没有回房间的意思,问:“你要去哪?”

“我想去看看丁文心。”

丁晓珊知道她在哪:“这个点应该在放映间,听丁院长说这两天她不能出去,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影。”

丁晓珊带着韩佳过去。下午韩佳出去的时候丁晓珊已经见过这个女孩儿了,作为经纪人她需要了解更多情况。

楼上的房间和教室差不多,分前后门。她们两人到后门靠窗的位置停下,隔着玻璃,能看见昏暗的房间里有几道团在一起的人影。

“那个就是。”

丁晓珊抬了抬下巴。

房间里有五个孩子,四个已经睡得七歪八倒,只有一个醒着。这放映间有几张沙发,但他们五个非要挤在一起,沙发就那么大,远看着他们跟叠罗汉似得,丁文心就坐在最里面角落的位置,表情有些木讷地看着屏幕。

丁文心比韩佳想象中要好看一些,五官很正常,虽然有些干瘦,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瘦弱,眼睛很大,瞪着屏幕的时候显得很认真,有几分较劲的感觉在里头。

她的四肢也很长,现在是春天,室内也不冷,她穿着简朴的短袖,胳膊环着短裤下露出的小腿,配上纤细的身材,看着有点像猴,柔软地蜷缩着,只有表情很倔。

这的确和剧本里伽罗给人的感觉很像,在她身上韩佳看出了故事中的影子,难怪文淅川宁愿搁着郑导的孩子不用,专门花心思培训她。

喜欢拍电影的导演多少都喜欢赌,因为电影上映前没有人知道这部花费了无数人心血和资金的作品会不会扑,演员是不是合观众眼缘,团队之间能不能作用出足够的化学反应。电影的制作是一个成熟的工业体系,里面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其中最大的不确定性就是演员,是人,而导演就是把控这些不确定性的枢纽。

这就是为何这个圈子更迭如此快速的原因,有的人一战成名,后迅速销声匿迹,有的人做了一辈子配角,兴许在最后能用一部电影成就自己。韩佳看着远处的丁文心,似乎在看着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不仅仅是原生家庭,还是她有可能作为一个演员的未来。

身边不知何时换了人,丁晓珊很体贴地离开了。付女士身上有一股荷叶般的浅香,她只到韩佳鼻梁高,背却挺得很直,不像同龄人喜欢驼着背。

付女士和韩佳一起看着屋里的丁文心,过了一会儿说:“其实比起其他演员,文心是最早定下来的,当初淅川和我说要开始启动片子,是我向他推荐了丁文心。”

里面放的是《悲情城市》,挺老的历史片,文淅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4K修复片源,画面看着有股怀旧的失真感。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个故事兴许有些晦涩,韩佳在付女士说话后顿了顿,转而把目光移到屏幕上。

她在身旁人的语气中感觉自己应该礼貌地避开当事人的表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坦然地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敞露伤口。

大概是感谢韩佳的体贴,付女士的声音渐渐放缓了,她还是在看着丁文心,又不像是在看她。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有个姐姐,比我大五岁,在那个年代,家里生两个女孩简直是噩梦,因为再穷也要继续生,人吃人也要生。母亲要干农活儿,怀了也要下地,中间流了几个,为了活下去,月子不出就要站起来,就这样,她死在了三胎的接生床上,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不知道从哪被拐过来,就这样客死异乡。她去世的时候我的父亲还在骂,骂她是个赔钱货,生不出儿子,还要给他找晦气。”

这就是那个年代许多家庭的缩影,也是付霞后来写得最多的题材,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样一段故事。韩佳在查她资料的时候看过她生父母一栏,上面显示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后来他要再买女人,需要钱,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女儿嫁给同村其他娶不到媳妇儿的男人,好拿到一笔不错的‘嫁妆’。我那会儿还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逃,逃出去,又被抓回来,狠狠打她。有一次打重了,她脑袋撞在炕上,脑后流了很多血,带去社区医院缝针,包扎,之后她就开始说不清话了,别人和她说话,她也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在那之前她还会读书认字,可那次之后也再不能了。”

电影里的林文清年轻英俊,但他已经聋了,不能听也不说话,这让他在影片中始终像个观察者,而后随着轰轰烈烈的时代浪潮,被迫卷进其中。

而付霞口中的这位“姐姐”也是同样,就像没有人可以抵挡时代的浪潮,这个可怜的女孩最终也堙灭在其中。

韩佳想起自己手里那份《港》的剧本初稿,结局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伽罗在回忆里看到了自己的“家”。

透过破旧的窗,伽罗看见晕倒在地的年幼时的自己。

满地是血,小伽罗倒在血泊中。

罪魁祸首站在不远处,骂骂咧咧地冲了出去。

伽罗:“我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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