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起来,连温从嘉自己都感到害怕,还好君岚舟没有作出过激反应,而是反手握住了温从嘉的手。
很自然的动作。
温从嘉暗暗松了口气。
不长的一段路,好像过了很久才到达,又好像眨眼间就到了,总之推开院门的时候,温从嘉还没反应过来。
“到了。”
以推门为理由,温从嘉将那只一直握着的手抽出来,在师姐们察觉之前,走到院子里,那“到了”两个字,便是在缓解紧张情绪。
这个乡下大院子以正面的一排房子为核心,东面是厨房和柴房,西面是菜地,黄土垒的院墙,上方盖着瓦片,夜幕下,仅仅依靠屋檐下的两盏灯笼照明。
明师姐的房间是亮着的。
君岚舟过去简单说明了此次外出的成果,便退了出来。
“温道友,能到我那里坐坐吗?”
“嗯?好啊。”
君岚舟的房间里同样点燃灯烛,用灵力将灵泉水烧开,就这么泡了茶,一人一杯。
温从嘉嗅着茶香,且不说茶本身的味道,但是这蕴藏的灵气,喝一口抵得上半个时辰的打坐苦修,当然是好东西。
“这是我新得的灵茶,想着要跟人分享,你是第一个。”
“……”
听起来非常感动,这也导致温从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而且,君岚舟变得比她认识当中的还要热情许多。
总觉得有点奇怪。
君岚舟却主动引导着话题,说起她这次外出除妖的经历,那语气,那神态,那些对细节问题的处理,虽然还比不上茶楼里的说书人,却足以令温从嘉得到身临其境的体验。
在温从嘉脑海中,她默默将君岚舟这次外出的行程补充齐全,就好像她自己也跟着人家出去了一趟。
君岚舟若是变得健谈,那真是有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话题。
温从嘉有时候会忘了自己跟君岚舟的关系,高兴地接过话题,烛台上的蜡烛又点燃,她甚至有点嫌弃这蜡烛烧的太快,以至于不得不分心应对。
桌上的灵茶足以润喉,喝完一杯又一杯,君岚舟重新烧了三次水。
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里就好了。
可惜时间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流逝,到了后半夜,冷气自窗外蔓延进来,温从嘉热血沸腾,并不觉得有什么。
君岚舟看到地面上的月光,便拉着温从嘉出去赏月。
白天大雨留下的痕迹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一轮残月挂在天上,星星稀稀疏疏的,有云,但不多。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君岚舟的房间,目之所及,就只有朦胧的月光。
“我们,到天上看看吧。”温从嘉这样说着,满怀期待地望着君岚舟。
“好。”君岚舟痛快地应下来。
一叶扁舟自君岚舟手中飞出,转眼变成足以容纳两人数人同时站立的大小,由君岚舟御着飞舟,载着温从嘉缓缓升空,飞到高处。
朦胧大地,隐约能看清山川河流的形貌,还有城镇房屋的轮廓,一切看起来那么远,又那么近。
飞舟悬浮在高处,这个高度听不到人间虫鸟的叫声,飞鸟也轻易到不了这里,更何况又是夜晚,距离大地远了,距离天空便更近了。
恍惚间,给人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一舟、二人的感觉。
温从嘉干脆就在飞舟上坐下,两条腿放在飞舟边缘,自然垂落于虚空之上,浑身心都放松下来。
这是不符合礼仪的坐姿。
君岚舟见状,并未出言责备,甚至在打量之后,也学着温从嘉坐下,而且就靠着对方坐着。
那么近的距离,心跳、吐息都毫不回避地展现在对方面前。
良久,君岚舟忽然问:“你在想什么?”
温从嘉两手撑着飞舟,轻轻抖着两脚,回答:“我在想,这鞋会不会掉下去。”
君岚舟初时一脸诧异,旋即笑出了声,“温道友真是个妙人。”
妙人吗?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温从嘉内心勇气正在升腾,这是仅仅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又经过昨天下午和上半夜的酝酿,有些东西正在快速膨胀着。
“那个,君道友,如果我做了令你难以理解的事,你会怎么样?”
“难以理解的事?温道友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用行动证明……又怕你不喜欢。”
一开始说起这个,是不敢跟君岚舟对视的,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温从嘉勇敢地直面对方。
如果连对视都不敢,别的事,又怎么能行?
君岚舟显然很困惑,她看到温从嘉眼中的真挚、期待、强势,还有害怕被拒绝的怯懦,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只要想着对方因此为难,她就觉得很难过。
“我就在这里啊,温道友,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安抚温从嘉,君岚舟的话语变得异常温柔平和,甚至隐隐还有纵容的意思,似乎在说“无论温从嘉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这容易令人产生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