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下午两点。
佐·莱伽斯准时推开那扇雄虫所在的门扉。
美丽的黑发雄虫横躺在沙发上，两手恣意枕在脑后，一双腿又长又直，简单交叠指向这边，足部是裸的。
雄虫沉静地凝视高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阳光沿着落地窗倾泄进来，令他一黑一棕的异色眼瞳泛着流光。
画面、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可仔细听，又可以发现雄虫是在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曲风有些哀婉悲凉。
佐·莱伽斯定了定神，将这一风景深深铭记，然后稳健地走进屋合上门，隔绝了在外等候的服侍虫。
沙发上的雄虫终于听到动静，收回注意力看向雌虫，用起了调皮的口吻，“你就是第一总指第一序列？”
戛然而止的小调让莱伽斯觉得有些可惜，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同样先是环视一周，又谨慎地激活部分虫纹力量，进行环境探查。
在确认没有被监听风险后，莱伽斯的目光落在安辰星的胸膛上。
特等的核窍锁配有监测雄虫的情绪变化的功能，不宜让雄虫情绪波动过大。
“长官生得很英俊啊，”安辰星从沙发上坐起，状态松弛笑意盈盈，还假意用目光上下打量他，“听说你以前从不申请接触会见，也不讲敬语？”
莱伽斯琥珀色瞳眸倒映出雄虫打趣的模样，并没有陪他玩闹，而是直入正题，“我刚从联邦一序那里过来，明天正式启航。”
然而安辰星仿佛没听见，故意委屈巴巴道，“别的虫都知道送礼物，你怎么两手空空的？”
“……”莱伽斯沉默几秒，确定雄虫是在作怪，才又继续自己的话题，“总指第四序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两艘S序列战舰已经建造完毕，现在正式进入了连续阶跃技术的攻克阶段。”
“这么快？”安辰星表情一喜，顺利进入雌虫的话题，“那边流速慢这里多少？”
“350倍。”莱伽斯答道，随即轻轻皱眉，“你的情绪？”
“不碍事，我用时逆控着体内核窍锁呢，它现在只会不断复述我情绪稳定时的状态，监视科那边看不出端倪。”安辰星明白莱伽斯在担心什么，动手拍拍身旁的空位，“你过来坐，时间不多，我跟你简单说四件事情。”
莱伽斯也不耽误，走到雄虫旁边坐下。
“这第一件事，是布鲁核窍锁的问题，”安辰星快速点开智脑会见名单，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给莱伽斯看，“你看这第五顺位，用他来锚定联邦的怀疑再合适不过，反正调查组找不到证据，迟早也会放了他。”
莱伽斯去看那个名字。
里约·坎贝尔，坎贝尔首序虫。
“第二件事，是关于《升序游戏》的推广。我发现联邦并没有在意它的流行和火爆，所以我们最好把握时机，加强这个游戏的宣扬。”安辰星眨两下眼，开了个玩笑，“等到连音里都愿意跟我们走的时候，大势就成了。”
莱伽斯微微点头，“好，继续。”
“第三，你走之前，把那本活页本交给欧洛维吧，我这边直接跟他对接。”安辰星思绪活络，环环相扣，“一来我得找个时机把璃拉的联邦身份解决。二来后面连续阶跃技术攻克成功，我要带走传说级佑，也需要和外面密切配合。”
莱伽斯直视雄虫理性的脸庞，“好。”
“第四件事，”安辰星与雌虫对视，目光温和，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遗失纪背叛军团的存在，就算是逆理的我，也是头一次知道。”
莱伽斯抬起右手，抚摸雄虫左侧脸庞，“我会小心。”
“光小心可不行，”安辰星按住雌虫的手，却是让那手跟自己的脸贴合得更近，眸中也渐渐带上蛊惑的色泽，“我想给你喂些血，让你以最好的状态出征。”
安辰星其实也只是建议，毕竟喂传说级血这事还是比较敏感的，伴随有上瘾的风险，现阶段的莱伽斯不一定会同意，即便他看上去确实有那么些喜欢自己。
莱伽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安辰星。”
“嗯？”
“你觉得孤独吗？”雌虫好似没来由地问道。
安辰星当场顿住，认真想了一想，没有否认，“嗯。”又浅浅笑了笑，仿佛毫不在意般，“不过孤独永恒嘛，你说的。”
莱伽斯凝视雄虫引诱般的脸，坦言说，“我素来以一只虫的行为去反推他的动机，进而预测他接下来的行为。可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看不透你。”
他缓缓凑近雄虫，两虫到了一个呼吸可闻的距离，“我想问，如果不是那天我偶然遇见了你，扣留了你，你会不会就不在这里了，还是说，你会设计接近我。”
“你竟在意这个？”安辰星感到奇怪，觉得这不像是莱伽斯会问的话，“难道是担心和我错过？”
雌虫摇头，又是说着让虫听不懂的话，“你就没有欲望吗？”
“欲望？哪种意义上？”
“各种意义上。”
“我当然有。”安辰星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只是莱伽斯，你为什么看上我了？就因为我逆理前似乎跟你关系不错？还是因为我是传说级雄虫？亦或是我的科技给你带来了好处？”
“都有，”莱伽斯从不否认雄虫为自己带来了利益，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亲近感，“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雄虫，你的一切都令我在意。”
“所以，你想跟我更进一步？”安辰星好像有些懂了，“你不满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想要我回应你？”
“不，不需要那样。”莱伽斯又一次摇头，“我虽然看不透你的真实想法，但从行为上看，你无疑也是在意的。”
“莱伽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我已经让你感到满意。”安辰星有些不高兴雌虫总是话说一半，声线也逐渐冷淡下来，“而且我做的这些，也不仅仅是因为你。”
“我知道，安辰星，我不是想跟你索取什么，更不是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随着雄虫的态度变得冷硬，莱伽斯似乎真正触碰到了这只雄虫的内心一角，“我只是想问，你为阁下布鲁、阁下音里、首席璃拉，你为苏格兰，为佑，为我。”
莱伽斯音色沉缓，清晰地传递至雄虫的耳畔，“可你把你自己放在了哪里？”
安辰星神色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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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谓我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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