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一样。”
葛温德林扶住小桌站起身,布鲁斯随时准备扶住他,却见暗月之神一步一步在房间里走得稳当,虽然是第一次用双腿走路,缓慢感不似生涩,有种别样的优雅。
他如白膏的肌肤透出血色,白发暗淡几分,长裙拖地看不到脚,行走间一步一顿,身高一米八多,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长发垂到腰间,判断不出性别。
因为血脉和胎里遗留的白龙希斯的炼金属性,可能还有些别的原因,葛温德林对自己施展幻术从没有成功过,毫无疑问,蓓尔嘉留下了一份大礼,这个法术让葛温德林的外貌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尽管对标的种族是人类。
等葛温德林来回几遍,快走到他面前,布鲁斯越发觉得虚空里有哪感觉不对,他说不上来,毫无理由地向前抓了一把。
然后握住了一截滑溜溜、带鳞片的圆条。
还在扭动。
“放….手!”
他猜葛温德林是想说放肆。好消息是葛温德林真的在等他放手,没有一发月亮砸过来。
“咳,是蛇足?看不见,但摸得着。”
葛温德林站定,往脚下看了一眼:“应当是看不见,摸不着。你对幻术的耐性太强。鉴于经历,倒也合理。”
“传闻人类遇事不决总爱用手试探,看来此言非虚。”
布鲁斯一派轻松:“这不为了帮你检查漏洞。”
“你说过你的幻术是虚实调换,那现在蛇足是虚幻,双腿是真实?”
葛温德林也不吝夸奖:“有悟性。”
他坐回沙发,拎起膝盖上的裙子,布料一寸寸上升,一双纤瘦显骨的脚,青色血管蜿蜒而上,连着脚腕,隐藏在削长的小腿下。
“我存在了多久就研究了多久。如何让畸形的蛇消失。这个法术,不知道母亲大人是何时完成的。”
她是不是早就完成了这个法术,等着拿来和我交换利益。又或是她特别喜欢做的,手握别人的渴望,再看那个人在寻求里挣扎。
“可能,交付的时机还没到。”布鲁斯明白他的未竟之言:“就算是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间,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好的,也本应是唯一的那个时机,是你爱上你自己,你的全部,包括它们。”
“大智者言。”蓝光一闪,葛温德林变回原样,孤独堡垒治愈了他的外伤,但没法补充魔力,神秘侧的伤势仍然需要他自己养:“想必你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困扰。”
“我旁观的时间跨越了几千年,旁观者清,而我是其中最清的那个。”
“你的母亲,兄姐妹妹们,还有你的暗月骑士团,还有……”布鲁斯笑着冲他眨眼:“爱你的人里独独少了你自己。”
“蛇足引起的麻烦,有什么是如今的你解决不了的。”
布鲁斯没提出什么催他改变的要求,只把自己记了多年的话说了一遍。葛温德林的幻术要求对模拟的对象有相当的了解,他观察力非凡,依靠布鲁斯给他放的常识纪录片,便制造出一个大体不差的幻影都市替哥谭抵挡伤害。亚诺尔隆德和伊鲁席尔的建筑与哥谭有相似之处,他不了解的哥谭用了自家两地填充。
可这和自己的走路方式是两码事。
肌肉牵引,骨骼运作,用几分力气,哪根脚趾抓地,葛温德林一踩在地上就如此熟练,不知他研究了多久。
人们都是先会走,再去琢磨自己是怎么走的。
不存在的现实中六条蛇足似乎昂扬挺胸了一些,但还是没敢超过葛温德林的腰部。
布鲁斯一串称呼念到后面,迫使他想起了那个他逼自己忽视的人——费莲诺尔:“没有比爱更无用的存在。”
他失去了聊天或者说听二十郎当岁小年轻讲道理的兴致:“留我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