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没法细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对，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其他关系。

人间，他应当是他的准姐夫，将来要娶姐姐回去当北静王妃的。

天上，他与他是相看两厌的对手，也没什么好的回忆。

追溯到许多年以前，他们，应当是主仆的关系！

...说主仆也不太对，种种迹象表明，他当初的本体是只小狐狸，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他的小宠物，连仆都算不得。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跟他的关系莫名奇妙变得复杂了？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却不清楚。

是因为自己许了他的刻意讨好？

还是因为一次次的接触？

亦或是那个不知真假的玩笑？

还记得水溶离京之时他曾问得那句话、

他问他，对自己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姐姐，亦或是别的！

但水溶并没给他答案，只说待回到京都之时便会告诉他。

现下多年未见，再次重逢，当初那个问题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就如同水溶床榻下那道暗格里面的东西一样，过去了，便不再想要。

然而此时此刻，他又忍不住想了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水溶对他好，不单单因为姐姐，也不单单因为...他曾经是他的小狐狸！

某些真相明明呼之欲出，却又被那纷乱的心思打散。

他不敢深想，也不敢去问，生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敢接受的。

不多时，却见外面人影纷杂。

他静静待了一会儿，起身去外面，正见到应临慌张跑来。

“发生了何事？”

应临面色紧张，“我主子，貌似不太好。”

林昭甚至没听他再说下去，已经匆匆向水溶的营帐而去。

进了里面，便见好几个军医围着昏迷不醒的水溶。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伤口浸染出来的血呈黑色，应当不是普通的刀伤，该是中了毒的缘故。

见陌生人闯入，军医立刻前去赶人。

“不用，他是六哥的....总之，就让他在这吧！”

林昭思绪混乱，怔然抬眼，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六哥？云罗？？”林昭喃喃看向那少年。

少年冲他笑了一下，“嗯，没想到咱们能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林昭觉得，云罗跟之前很不一样了。

见他手上缠着绷带，也受了伤，故而询问了几句，便没再过多交流。

他一颗心，全是昏迷不醒的水溶身上。

经过漫长时间的等待，军医总算停止了救治。

云罗率先问道：“我六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毒已经排了出来，性命无虞，只是余毒未清，还需观察个三五日。”

云罗点了头。

军医开了药方交给云罗，而后退下。

云罗起身，“这边有人守着，你先跟我出去吧！”

林昭摇摇头，“我来照顾他吧！”

云罗沉吟着，“也好。”

“那我让手下守在门外，有事只管吩咐他们就好。”

待云罗出去，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昭望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情绪复杂。

他坐在一旁，怔怔看他，心疼的一塌糊涂。

“寂衡...我怎么看不透你....”他喃喃说道。

可也知道，没人能回答他。

林昭一直守着他，水溶安静睡着，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期间有人端了药进来，可他喂了几口，却根本喂不下去。

无法，只能将人揽进在了怀里，然后一手掰开他的嘴，一手一点点地喂。

喂完了，衣服也都成了药色，可到底是用进去了一些。

他将弄脏的衣服扒下来，重新给换了干净的，又要小心避开那肩臂的伤。

如此折腾一番，等弄好了，已经到了深夜。

林昭有点儿累，毕竟第一次照顾人，而且还是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

他虚喘口气，然后枕着手臂趴在床榻上看他。

水溶闭着眼睡着的样子十分安静，看得久了，竟让他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若便是看上一辈子，也不觉得烦的心思。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又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加上连日来的乏累，竟是不自觉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呓语，猛然惊醒去看人。

却见水溶状态不对，浑身已经快要湿透了。

额间挂满了汗珠。

伸手去探，竟是一片冰凉。

林昭起了身，忙要出去找军医过来，然而刚起身，便突然被股力道拽住了。

他回首，见水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他。

“我去找军医来。”林昭俯下身，想要抽出手指，但水溶攥得死紧，并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