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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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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进入十月,日本职业棒球联赛赛期临近,梶大介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www.maxreader.net

十三年前,梶曾是基地设在九州的西日本猎人队的年轻主力投手。由于家居本地,他从九州的高中毕业后就加入了西日本猎人队。

身高二米八二,体重七十五公斤,在当时,这位天生一副出众身材的十八岁的左腕投手,加入球团1第一年就取得了十五胜的成绩,成为棒球新秀。后来又接连取得了十七胜、二十胜、二十五胜,成为猎人队名副其实的主力投手。

1职业棒球队及其所属团体的统称。(推理新干线注)

昭和四十五年,是他最显赫的时候,那一年他取得了二十五胜。他以运用自如的左手快速球和刁钻的曲线球,为猎人队的团体胜利做出了贡献。

在日本棒球联赛中,猎人队曾与著名的东京魔怪队对垒。当时的东京魔怪队在日本棒球联赛中取得了五连胜,声称无敌。该队拥有四十名二十胜投手,安打率亦已达到近三成的惊人程度。

与这支常胜球队对阵,说西日本猎人队完全是靠梶一人独挡也不过分。因为主力击球员阵容被对方扼制住,而其他投手又都遭到狂击。结果,西日本猎人队以二胜四负输给了东京魔怪队,但是梶一个人独取两胜,获敢斗奖。

然而就在这时,梶的肩膀出现了伤痛。

在翌年的联赛中,正当猎人队连胜三场,即将以全胜结束比赛时,以后的比赛中,梶的投球却遭到同一对手的强击。这情形激起了众议,舆论哗然。

继而,冲击职业棒球界的黑雾事件的打击接踵而至,本已蒙受众怨的梶更成了众矢之的。

梶不愿意把投球受阻归咎于肩部的伤痛,对领队和教练缄口不做任何辩解,因此更加引起人们的疑惑。

昭和四十六年七月,因涉嫌接受暴力集团的巨款,打假比赛1事件,梶突然受到职业棒球最高机关召见。说是暴力集团西龙会的一个干部被警察逮捕,供认他给了梶二百万元钱,委以打假比赛重托。

1指比赛双方事先商定胜负结果的比赛。(推理新干线注)

对梶来讲,这实是件没影的事,但不容申辩,他就被永远驱逐出职业棒球界。

十三年过去了,现在,梶在东京经营着一个与职业棒球毫不相干的规模不大的夜总会。尽管这样,一旦日本棒球联赛开始,他还是禁不住回想起往事,热血沸腾起来。

今年,更让梶激动的是西日本猎人队被总社设在东京的铁道公司所收买,更名为东日本猎人队,就是由这支新的猎人队出战日本棒球联赛。

虽然猎人队长期做为九州的球队而倍受亲敬,但正因如此他才在九州有许多熟人,他不愿和他们见面,就躲到东京来了。

真是奇怪,就象尾随他一样,猎人队也移到了东京。猎人队里还有几个和他同一时期的选手,现在他们有的当了教练,有的成了运动员选拔人。

新的猎人队是时隔十四年首次出席日本棒球联赛,梶很想亲自去球员座席拜望他们,勉励一番。但以被永久驱逐的身份,他实在做不到。

他想唯有对着电视机为他们加油了。

梶在新宿歌舞伎町经营的夜总会名为“号码—24”,这是他做为主力投手活跃于球坛时的西日本猎人队球衣号码。

小而别致的酒店,只设了五个年轻女招待。店里没有装饰彩画、照片,所以几乎没有一个客人知道老板梶曾经是职业棒球选手。

10月26日,星期三。离日本棒球联赛开幕还有三天。

晚上九点钟的光景,一个女人走进梶的酒店。

虽说女性中饮酒取乐的人逐渐增多,但单独到夜总会来的女人却并不多见。梶在柜台里,起初只是感到新鲜,待他凝神细看时,顾然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认出那女人是立野佐知子。

不,她现在已和今井结婚,理所当然是今井佐知子了。

今井曾和梶同在猎人队当投手,现在仍在猎人队里做投球教练。

佐知子环视了一下灯光微暗的酒店,当看到梶时,她露出释然的神情,走近柜台。

“唷,久违啦。”梶先开了口。

现在她该是三十四岁了,但看上去年轻、美丽,风韵依然。

“真的好久没见了呀!”温柔深沉的佐知子突然收敛起笑容,郑重地说,“我有事来打搅梶先生。”

“什么事?虽然我觉得现在帮不了您什么忙……”

“请您帮帮我。”

梶并不马上回答,把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可以喝这个吧。”

梶说完,自己喝起掺水酒来。

“请帮帮我吧。”

“与其对我说,去求他岂不更好。”梶淡漠地说。

那时,梶二十三岁,她二十岁,通过当时猎人队领队的介绍,两人相识了。那正是梶做为主力投手最为意得志满的时期。两个人热烈相爱,连《体育报》上也登载了他们快要结婚的消息。

假如他不因蒙受假比赛的嫌疑而被逐出职业棒球界,那么他自然也就和佐知子结婚了。但那一事件使一切都落了空。受到永远驱逐处分的梶,失去了主力投手的地位,也令人心碎地失去了佐知子……

两年以后,他痛苦地昕说佐知子已与他同在猎人队的投手今井结了婚。

今井是来自大学的技巧派投手,虽然每年只不过取得五六胜的成绩,但因他头脑聪明,投手生涯结束后,就留在猎人队做了投球教练。

“这件事不能去求我丈夫。”佐知子说。

“为什么?”

“坦率地讲,就是为了他才求助于您的。”

“今井他出了什么事?”梶问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今井的面庞。做为棒球选手,今井的身材略显纤细些,他相貌英俊,却缺少刚阳之气。

佐知子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店里边一位顾客随着伴奏乐曲的唱片高歌起来。佐知子低声说: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那我们到外边去吧。”梶催促着她,走出店来。

这歌舞伎町一带,从这个时候起就开始热闹起来。

梶和佐知子穿过人流不息的闹市,朝花园神社方向走去。人行道上人迹逐渐稀少了。

“今井他出了什么事吗?”一边走着,梶问道。

“我丈夫好象受了什么人的威胁。”佐知子压低了声音。

“是谁,为了什么威胁今井呢?您告诉我,没准儿能帮上什么忙吧。”

“这个我不知道。”

“可是您确信他是受人威胁了吧。”

“嗯。这两天,每天将近深夜时都有人打来电话。我丈夫出去接完电话,总是愁眉苦脸,陷入沉思。”

“您问过他电话是哪里的什么人打来的?”

“问过。可他只说是朋友打来的,不必大惊小怪。”

“无关紧要的电话,却在半夜打来,这事儿总有些蹊晓呀。”

“我也这么想,可是稍加深究,他就大动肝火,所以……”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吗?”

“没有,只是最近突然发生的。”

“问题是,光是打电话吗?”

“不,还寄过信来。”

“什么样的信?”梶一边走着,点燃了一支香烟。

“是用女人的名字写给我丈夫的,因为有‘亲启’字样,所以我没看,他外出比赛回来就交给了他。他看信时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脸色变了。”

“看一个女人写来的信时脸色变了……按常识讲,该认为是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了问题……”

“起初我也这么想,非常恼火呢。我想他肯定是在外边有了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写来的信。可问他说,他一口咬定没什么要紧的,把信收了起来,我就更觉得可疑了。”

“此外?”

“那以后四天左右,用同一女人的名字寄来一张明信片。我把它带来了,请您看一下。”佐知子停下来,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叠成两折的明信片。

梶借着路灯光看起来。

寄出人的名字叫“竹下松子”。上边是象出自女人之手的绢秀小字:

日前拜托之事务请实现。做为猎人队教练,您无疑是可以办到的。如您拒绝,我们也绝不罢休。

向美丽的尊夫人问候。

“这张明信片给今井看了?”

“没有。”

“为什么?”

“瞒着他,我去找了那个叫竹下松子的女人。

“那么,见到她了?”

梶这样一问,佐知子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明信片上的地址是编造的,怎么也没找到呀。”

“原来如此。”

梶又看了一遍明信片。从字面看,只能理解为:一个与今井有暖昧关系的女人,向他提出了某种要求。那么是朝他要钱呢,抑或是有了孩子,要求他承认呢?说绝不罢休,也许是要把两人之间的事公诸于天下吧。

“您认为夜里的电话也是这个女人打来的吗?”

“是的。不过只有那么一次,开始是我接的,那时却是个男人的声音。原来我以为那是他亲属中的男人。”

“从大后天起,猎人队就要和东京魔怪队进行日本棒球联赛了,在这种时候,猎人队的教练卷进丑闻可是不太妙啊。”

“是呀,新的领队先生好象非常讨厌这种事情,所以我不知如何是好,就来麻烦梶先生。请您帮帮我。”佐知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梶。

十几年前,她也曾用同样认真的目光注视过梶,然而意味却迥然不同。那时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对他的爱。虽是同一双眼睛,现在,那种爱的火焰却已不复存在了。

“那么,我装作偶然相遇的样子去见见今井吧。”梶说。

“即便他对您不肯说,可我们到底是男同事,藏娇纳妾的事情,说不定会告诉我吧。”

“那就拜托了。我丈夫他要是象现在这样心神不定,那么在棒球联赛上就必然无所作为呀。”

“为准备29日开始的比赛,教练也一定要参加训练吧?”

“是啊,他上午九点钟开拿去球场……”

“就在那个时候见他吧。”梶说。

佐知子怕回去晚了丈夫担心,就拦了一辆出租汽车。上了车她问道:

“梶先生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现在是独身一人哪。”梶回答。但是车已经开走了,不知她是否听到。

受到永远驱逐处分的梶,前两年还梦想着有一天处分解除,重返球场,为此,他一直一个人坚持训练。但是,处分始终没有撤消。为了梶,有些球迷还掀起过要求他复归棒球界的署名运动,但也终归徒劳。第三年,梶终于死了重返球场的心,开始经营服务性行业,同时和一个女人结了婚。

那个女人相貌和佐知子有某些相似之处,名叫今日子。

过了近一年半的夫妻生活,不知由谁提出分手,她离他而去。从那以后他一直过着独身生活。

由于他还不到四十岁,加之身体强健,那以后他也和几个女人有过交往,但再没有结婚。

(他还在怀恋着佐知子吗?)

时隔多年后又见到佐知子,他仍感到心旌摇动,但似乎并未找到欲知的答案。

第二天是27日。早晨,梶开车前往今井所在的保谷。

将近上午九点时,他来到了今井家附近。他下了车,给汽车挂上发生故障的记号后,就朝今井家的方向走去。

正如他所计算的,在一条缓坡路中途,他和今井驾驶的蓝色bmw车迎面相遇了。

梶扬起手叫住了那辆车,然后装出意外发现的神情高声叫道:“哎呀,这不是今井吗!”

今井却真的满面惊讶:“是您呀,多年不见啦!”他下了车,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这附近有个朋友,我是来拜访的,不想车出了毛病,正想到哪儿找个电话借用一下呢。”

“噢,那么上车吧。我带您到附近的加油站去,可以在那儿挂电话。”今井说。梶坐上了助手座席。

“现在开始搞棒球联赛的赛前训练了?”

“您也来看看如何?您是猎人队的前辈嘛。”

“那怎么行,我至今仍带着永远驱逐出职业棒球界的处分,怎么可以看训练哪。”

“是那家伙恶语中伤了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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