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放在任何人数众多的场合都适用，哪怕是组织。

鸟一多，就会诞生流言蜚语。这件事也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谁都躲不过，哪怕那个人是琴酒。

这一天，组织成员想起来了，关于琴酒能抓那么多老鼠其实是借处决卧底和叛徒排除异己的流言。

本来挺荒谬的，但此刻放在眼前的苏格兰身上，他忽然觉得不荒谬了。

想想当初处决苏格兰的人是谁——莱伊！大名鼎鼎的黑麦威士忌，后来直接就跟他们“我不装了，FBI open the door!”的莱伊！

比起卧底杀了卧底，果然还是苏格兰被污蔑成卧底更有说服力，对吧？

真相只有一个！

“苏格兰大哥！”此人痛哭流涕，“我肯定站您这边啊！”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觉得有点恶心。

“叫谁大哥呢。”

他相当冷漠无情地把这个试图扑过来抱他大腿的人踢开了。

虽然只有に这一个发音相同，但真的，还是有点恶心。

“苏格兰大人！苏格兰大人！”

这人立刻又改口。

诸伏景光敲敲扶手，再次提醒他赶紧说正事。

成功完成自我说服，自己把自己洗脑成“苏格兰是同伴”之后，本来也没多少抵抗意志的组织成员更加没理由做无谓的抵抗，相当配合地吐出自己所知之事。

诸伏景光听完，就在他满含期待的眼神里直接把他再次敲晕。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身上携带的子弹被他全部打包带走，取出子弹的空枪扔回原地——他只带走一把枪。刚才侦查环境的时候他已经拿到能用得上的东西——胶带和一些化妆品——因为身无分文所以采用了一些非法手段，不知道现在大约身份已注销的他还能不能被承认是公安，不过姑且算是紧急特殊情况，以后再来补偿吧。

胶带用来把这三个人捆得结结实实。拿着从他们身上摸出来的手机，诸伏景光打了个报警电话。

“六本木奇峰大厦里面有枪响，对，肯定是枪响。”

“奇峰大厦现在不允许进入？抱歉，警官小姐，我不知道呢。我想坏人大概不会在意这里是不是禁止出入？”

飞快打完报警电话，诸伏景光把手机扔回这几个人脚边。

然后脱掉自己的外套，换上从身形差不多的领头人身上剥下的衣服。

简单化了下妆——他当然没有贝尔摩德那种神奇的易容术，不过简单的变装是卧底搜查官的必修课。

拎着依旧是从领头人身上摸出来的车钥匙，他很快找到这几人来时停靠在外面的机车。

黑发青年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么好的车。”

——经费太充足太有钱也是组织令人讨厌的地方，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帮他们把钱烧一烧。

黑色机车呼啸而去。

自从诸伏景光醒来，他就一直怀着一个最深沉的疑问。

为什么，给他留下的，只有那几行信息？

既然知道他们之中某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真的忍不住胡思乱想，想zero的情况，想阿茉季受到怎样的限制，想他们是否身处危险之中。

几十分钟前他还在思考自己卧底身份的暴露，为了保护与自己真实身份相关的人他只能自决——这是他做出的判断。然而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那回事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情势如何，他关心的人面临着怎样的困境，怎样才能帮助他们，他完全不知道。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米花町二丁目工藤宅，某个安全屋，阿茉季希望他去的地方。不过反正不是写给他看的留言，所以他不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

听起来有些情绪化，但这真的是很理性的判断。

信息是留给萩原、松田或者班长的，萩原和松田对组织了解并不多，这三年或许产生了什么变化，不过班长大概率也是如此。他们都跟组织牵扯不深，阿茉季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所以安全屋，大概率就只是个去了能比较安全的地方。

然而看到消息的人是深入过组织的苏格兰，他完全可以做出不同的决定。

比如先干它一票。

机车停在刚刚拷问出的组织据点。关于这个据点人员往来等基本情况，被讯问的那位组织成员交代得很清楚。诸伏景光想潜入进去也毫不费力。不过他刚停下车就正好撞见一个明显认识方才那位领头人的组织成员，看到他后就打招呼，却直到他走近才察觉不对劲，才喊了一声“你……”就被他捂嘴擒拿打晕，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连只蚂蚁也没惊动。

半个小时后，整个据点一片狼藉，七倒八歪的人零零散散被胶带捆在不同的地方，诸伏景光身上星星点点被喷溅的血，坐在吧台椅上又打了一通报警电话。

之前在奇峰大厦，他略微清理了现场，用脚尖在地面划了个“H”，现在他又用手指蘸着几滴血在吧台上写了个“H”。

——如果是zero的话，看到就一定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