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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双目既失明 陡然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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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姑娘叹了一声道:“很难说……以我看,毒质像是已进入目瞳。”

老和尚道:“只要设深入穴窍,总是有救。”

他随即探出手来,把住了小乔的脉道,仔细地切了一阵子脉,点点头道:“凤姑娘所见不差……事情还不至于糟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一面说,引手向外指了一指,暗示凤姑娘到外面说话。

凤姑娘在未来之前,心里是对麦小乔怀有相当敌意,只是在她目睹一切之后,一颗心情不自禁地早已为之软化,毕竟她们双方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怒,麦小乔为情势所逼,存心出家,皈依佛门,下场已够凄凉,更何况落到眼前这步田地,实在是令人痛心。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她颇有感伤地打量着麦小乔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亦当尽力……”

说着,她由身上取出了另一个精致的小小药瓶,由其中倒出了两颗红色药丸,递与麦小乔道:“把这个吃下去。”

出云和尚探过头来看了看点头道:“这大概就是贵门的‘天王解毒丹’了?”

凤姑娘微微一笑道:“看来我家的什么事,大师父你都清楚,你老人家大可放心,我如果有加害她的心意,也不会等到今天才下手了。”

“阿弥陀佛,凤姑娘说哪里话,老衲岂会多这个心?只是麦小乔姑娘如今情势,不得不谨慎用药,既然如此,老衲也就放心了。”

一面说,随将手中丹药交向麦小乔手上道:“姑娘快服下去吧。”

麦小乔接过药来,并不立刻服下,却向出云和尚道:“老师父请稍避片刻,我有几句话要请教凤姑娘,可好?”

老和尚打了个佛讯,连道:“使得,使得。”随即向外步出。

凤姑娘自己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些什么?你就说吧!”

麦小乔幽幽一叹道:“你原是恨我入骨,为什么现在又来救我?”

凤姑娘怔了一怔,把头转向一边。

麦小乔叹了一声道:“我好像样样都不如你,其实我此刻万念俱灰,恨不得死了算了,你却又偏偏出现,在我认为非死不可的时候,又给我一线生机。你可知道,你这么做,虽然救了我,我并不感激你,我这么说了,你仍愿救我么?”

凤姑娘一笑说:“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要你感激?”

麦小乔道:“一个人做一件事,总是有目的的,你这么做又为了什么?”

凤姑娘冷冷地道:“我只是不愿意你死,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麦小乔摇摇头,痴痴地道:“如果瞎和死,只要我选择其一的话,我情愿死,所以说……”

她微微地又自发出了一声叹息:“如果你不能治好我的眼睛,我就情愿死……也就不必吃这个药了……”

她说这句话时,心情显然伤感极了,但是,她却是那么认真,使得凤姑娘不敢掉以轻心。

“你实在很任性,这一点倒是跟我很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好好地给我活着吧!”

“那是说,你能治好我的眼睛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麦小乔脸上闪起了无限失望:“那你……你是说我的眼睛没有希望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

凤姑娘凌锐的一双眼睛,盯视着她,只可惜小乔双目失明,不能领会,要不然,她必定会大吃一惊。

接着凤姑娘冷冷地道:“我虽然不能治好你的眼睛,可不见得别人就不能,所以你也就不必急着死了。”

麦小乔冷漠地笑着:“如果说七指雪山金凤堂都医治不好的毒伤,那么这个天底下还有谁能医治得了?”

“那可不一定。比方说,伤害你的那只老金鸡本人,如果他大发慈悲,你就得救了。”

“你在说笑话了。”

“我说的是真的,世界上任何事,在它没有发生以前,常常都会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发生之后,就又会被认为是顺理成章了,你说是不是?”

两个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到像是在探讨人生的真谛与哲理了。

麦小乔忽然莞尔地笑了。

她的确很美,尤其是沾染了几许憔悴与寂寞,更有那种凄凉的冰寒气质,越加的惹人怜爱,看在同样是美人的凤姑娘眼里,便不禁有些惺惺相惜,而且,多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妒意。

“怪不得那个关雪羽会对她如此关怀,她果然是一个迷人的姑娘……唉!麦小乔呀!

你可知道如今你这条小命可全在我手心里,我要你死,你便无论如何也是活不了,只是我的心忽然竟会变得软了……”

她的眼神儿不自禁地落在了麦小乔手心里的那一双小小药丸上。

“她怎么还不吃下去呢?”——她吃下去可就一了百了,再也不能在自己与关雪羽之间作梗为患了。

那是她临行之前精细盘算后,狠心复自私的杰作,居然巧妙地瞒过了老和尚的一双慧眼,其实又岂止是老和尚呢?只要麦小乔吞下去之后,就是神仙也无法发觉——那么结果必然将是,小乔的眼睛一生一世复明无望,而且势将要在床上瘫痪终生……

多么狠心、毒辣、卑鄙的行径。然而,那是爱,一切都是为了要得到关雪羽那个她心目中至爱的人。为了得到这个人,她不择手段,竟而出此下策,在狭义的爱的意义里,便只能看见所爱的人与自己,一切的出发点便只有彼此与双方,其他第三者的死活便为之次要了,多么可怕的心理作祟。

麦小乔由于双目失明,已无能透过对方的面部表情,体会面前这个人的一切微妙思维。

在短暂一刻心神交战里,她终于鼓起了勇气,选择了面对现实这条路,勇敢地活下去。

两粒神秘的红色药丸,在她掌心里滴滴溜溜地直打着转儿,终于她轻叹一声,举起这只手,待将药丸放进嘴里。

忽然,凤姑娘的一只手,疾出如电,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子。

“慢着……”

“怎么了?”麦小乔惊得一惊。

凤姑娘简直难以掩饰她脸上的尴尬,一霎间,那颗心跳动得那么厉害,闪烁的美眸里,流动着泫然欲出的泪水。

“这个药……也许对你不太适合……”

说了这句话,她即由麦小乔手心里,把那两颗药丸取了回来:“也许换了这一种对你比较适合一些……”

麦小乔自然不知道对方这一霎的心理变化,莫名其妙地竟自逃过了一步比死亡更可怖的杀劫。

在她茫然无从的意识里,手心已接触到凤姑娘第二次改换了来的药粒。

“吃下去吧。”——传过来凤姑娘略似歉疚的声音。

人的思想变化可真是瞬息万变,善耶恶耶,往往只在乎片刻一念之间。

正因为有了先前一霎间的恶,这一霎间的善便更为珍贵,在一番心神交战之后,凤姑娘几乎是以赎罪的心情来面对眼前的麦小乔。

当她眼看着麦小乔把两粒真的天王解毒丹吞下之后,下意识里,才为之真的松了一口气。

麦小乔说了一声“谢谢”,随又道:“这药很灵么?”

凤姑娘点点头:“很灵,但是……”

“但是怎么样?”

“不瞒你说。”凤姑娘道,“只怕并不能治好你的眼睛……”

麦小乔的脸色更见苍白。

甚久之后,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苦笑着道:“一个失去眼睛的人,未来的日子将是怎么过下去?我真的不敢想……不敢想……”

“你最好不要想下去……这样将会好过一些……”

“你说得好容易……”

一霎间,麦小乔脸上已自沾满了热泪,低下头,晶莹的泪水,点点滴滴落向尘埃。

“凤姐。”她忽然抬起了头,“有一句话我要问你。”

凤姑娘点点头道:“请问。”

“唉……”麦小乔犹疑了片刻,终于定下心来,“关……大哥他……他可好?”

凤姑娘怔了一下,点点头;“他……好。”

“你可知他的近况?”

“知道一点。”

“他现在在哪里?”

“你一定要知道?”

“我……很想知道一下。”

“好吧,那我也就无妨告诉你。”凤姑娘说,“他现在在七指雪山作客。”

麦小乔呆了一下,痴痴地笑了笑:“七指雪山?你……是说,就是你住的七指雪山?”

“是。”凤姑娘冷冷地说,“他现在是我爹的客人,暂时住在我家。”

“噢……我知道了……”

凤姑娘挑了一下眉头;“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麦小乔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正要说出心里所思,只听见室外传来老和尚的一声:“阿弥陀佛,老衲可以进来了么?”

麦小乔点点头道:“大师父请便。”

紧接着房门轻启,出云和尚已迈步而入。

凤姑娘道:“她已服下了金凤堂的天王解毒丹,七天之内,可以将身上余毒全数清除干净,大师父这两天请多多操心,留意一下她的发展,看来一切良好,我也就放心地去了。”

出云和尚单手打了一个问讯道:“无——量——寿——佛——姑娘这就要走么?”

凤姑娘道:“请恕失陪——”

说完,她向着一旁的麦小乔瞟了一眼,点点头:“你是聪明人,总不会做出糊涂事来吧……”

忽然她轻轻叹了一声,接下去冷冷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你的眼睛并非已经绝望,为人为己,哼哼……你总不能就真地去寻死吧!”

麦小乔摇摇头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存这个念头,凤姐、凤姐……谢谢你!”

凤姑娘说了声:“好——”随即转身步出。

凤姑娘一径来到了禅房之外,出云和尚却在身后跟着她:“姑娘请暂留步。”

凤姑娘站住了脚,厉声道:“老师父还有什么事关照我么?”

出云和尚站住脚步,低低宣了一声“阿弥陀佛”才道:“姑娘方才所说之话,可是真的?”

凤姑娘道:“哪一句话?”

“是有关麦姑娘双目失明之事,果真还有医治复原之希望?”

“那要看她的命了……”

说了这句话,继续前行。

“姑娘留步。”身后再一次传来老和尚的呼唤之声。

凤姑娘站是站住了,脸上却显着不耐:“唉!大师父何故喋喋不休?我还有事呢!”

“阿弥陀佛!”大和尚冷冷地说道,“姑娘莫非没有看出来,麦姑娘之病根,其实并非仅在双目?无量寿佛,南无阿弥陀佛……”

凤姑娘怔了一下说道:“你是说,她另外还有什么隐疾?这个……我倒还没有看出来。”

说着,便自回过身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在大和尚脸上打转。

出云和尚讷讷道:“姑娘岂能看不出来?她心里的病可比失明的眼睛更严重多了……”

这么一说,凤姑娘当然明白了。

她脸上倏地浮起了一片红云,微微呆了一下,摇摇头道:“老师父你这是在跟我打哑谜,我可是不懂,再说,我也无能为力……”

出云和尚连声道:“善哉,善哉。姑娘兰心蕙质,焉有不明之理?老衲事佛日久,颇有因果预知之能,这件事天心月圆……未必尽如人意,凡事强求不得,姑娘你还要三思而行才是。”

凤姑娘更不禁脸上一阵子大红,忽然娥眉一挑,怒气说道:“你……老和尚你尽自跟我嘀咕些什么话,我可是一句也不懂,我走了——”

说到走,倏地身形展动,有如风起云霄,起落之间已到了悬崖之巅。

老和尚原有意陪她由正门步出,却想不到凤姑娘竟自选择了这条去路,自然,也只有像她具有这等轻功造诣之人,才堪能如此施展。

她几乎是垂直降落下去的,茫茫云雾里,似见她两臂平张,不过在壁间贴了一贴,再次下降,便自无踪。

麦小乔仰脸向着出云和尚问道:“她走了么?”

老和尚道:“走了。”

麦小乔轻轻一叹说:“她是一个好人……我以前竟误会了她……”

老和尚道:“每一个人当内在的良知用物之时,言行皆善,但是遇到私欲作祟之时,也就顾不得会伤别人了,这位凤姑娘正是这样类型的一个人。”

麦小乔道:“无论如何,今天她能来这里看我,为我疗治毒伤,这番恩情就让我感激不尽……这是她第二次救我了。”

出云和尚轻轻宣着佛号:“阿弥陀佛——”随即说道:“姑娘不要想得太多,该是静坐的时候到了。”

麦小乔微笑了一下,睁着那双分明未瞎而事实却无能所视的眼睛,认着出云和尚。

“老师父,你可相信人世之间的所谓因果报应?”

“自然相信,姑娘怎么会想到有此一问?”

“那是因为想到了我的眼睛,”她喃喃地说,“谁又能说这不是老天爷的意思?刚才我忽然想到,这也许是佛祖有灵,故意要我眼瞎的。”

“那又为了什么?”

“为了要我安心事佛,再也不能心生旁念。”

“无——量——寿——佛——”老和尚连声不住地宣起佛号。

麦小乔道:“这么一来,老师父你总不能要我离开这座寺庙了……你又岂能狠心把一瞎子撵出寺庙?”

出云老和尚喃喃地道:“阿弥陀佛,姑娘你想得太多了,且先静下来,疗治伤势要紧,皈依佛门之事,容后再谈也还不迟。”

麦小乔苦笑了一下:“老师父,你难道也认为我这双眼睛还有救?”

“自然有救,老衲刻下想起一人,如果此人能够加以援手,姑娘双眼就大有希望。”

麦小乔神色一振道:“是谁?”

出云老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老衲暂时且不说破,容后自知,我这就先行告退了。”

麦小乔道:“老师父你这就去么?”

出云和尚道:“事不宜迟,几天之内,我就会回来,姑娘这边我自会嘱人照顾,每日服药仍然不可间断,须知你身上毒质虽去,一双目窍内的余毒,却仍然留存,端靠你内功镇压以及眼药不使之扩散,这一点却也不可过于大意。”

麦小乔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大师父你放心去吧,既然还有希望,谁又希望变成瞎子,只是劳动大师父,却让我心中不安,唉!我真是佛门中的罪人……”

出云和尚道:“姑娘说哪里话,不要胡思乱想,我走了。”

麦小乔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大师父……”

出云和尚站住道:“姑娘还有什么关照?”

麦小乔痴痴地道:“关大哥他……”忽然停下来摇摇头说,“算了……大师父你请便吧!”

出云和尚点点头,轻叹了一声,又自宣了一声佛号,便自转身步出。

这里麦小乔只是仰着脸儿发怔,忽然她伏身在厚厚的被褥上,抽搐着哭了。

窗外满是低飞盘旋的寒鸦,尽自在这一小块地方翩翩翱翔,发着“呱呱”的叫声,天色一霎间又显现出了那种灰暗的颜色——人的心,就连那一点点的兴头儿,也压下去了。

麦小乔似乎越哭越伤心,自从来庙之后,她已不知哭过几次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么痛心,心有千结,又能向谁倾诉?只得借助于这阵子断肠的泣声,用以发泄无限的调怅。

哭声惊飞了大群寒鸦,融汇着阵阵寒风,在此呼啸来去,两扇纸窗不时地张开来又合上,寒风由外面灌进来,打着螺丝转儿,禅房里经书纸卷,一时被刮得唏哩哗啦,其势骇人。

明法小和尚受了方丈的重重托嘱,正自从老远走了过来,乍见此情景,便叫了一声:

“不得了啦——”慌不迭地跑了过来。

来不及向麦姑娘通报一声,他就贸然的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啊呀呀……”

嘴里怪声地叫着,一时手舞足蹈,只向空中抬抓着那些飞舞的经文纸卷,哪里又捞得着?

小和尚更急得“哇哇”大叫,一面大声道:“麦姑娘快帮忙,快帮忙呀!”

他忽然想到了风是由窗外面吹进来的,赶忙扑过去关上了窗户,这一下才安静了。

小和尚这才吁了一口气,只觉得房子里暗得很,耳边上可就听见了麦姑娘断肠的哭声,接着他可就看见了床上的麦小乔,顿时傻住了。

“姑……姑娘,你……怎么啦?嗳呀!阿弥陀佛……你不要哭嘛!”

麦小乔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自是无从答理。

明法小和尚劝了好几声,对方根本就不理,他真急了,也忘了男女有别,上前用手就去推她,麦小乔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叫道:“滚!滚出去!”

小和尚简直吓傻了。

“姑……娘……”他也哭了,一面抽搐着道,“你不要……哭了嘛……”

“小师父……”

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小和尚,把脸埋在他肩上,她可又伤心地哭了。

明法小和尚这个罪可是大了,道:“姑……姑……娘……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话呀!”

渐渐地,麦姑娘哭的声音小了,只是有一声没一声地在小和尚肩上抽搐着。

小和尚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只是掉泪,却觉着自己肩上湿了一大块,用手摸摸黏糊糊的,鼻涕眼泪什么都有,便道:“姑娘你这是为什么?”

像是用了全身的力量,才把小乔的身子搬到了床上。

外面已是天昏地暗,房子里更是黝黑一片,明法小和尚张罗着去点亮了灯。

灯光乍亮,才发觉到麦姑娘敢情已坐起来了,闪烁的光影里,她的脸是那种异常的苍白,呆滞的眼神,沾满了泪痕的脸,披散的一头乱发……

“大……大姑娘……你……”

“唉!”良久之后,麦小乔才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小师父,你别理我,刚才我只是心里难受,哭上一阵子也就好了……方丈师父呢?”

“他……老人家下山了,有事么?我这就去找住持师父去。”

“别去,没事。”麦姑娘欠身站了起来,“外面天黑了。”

“还没有,只是暗得很,看样子八成儿又要下雪了。”

麦小乔点点头,身子往前移了移,不小心踢倒了一张椅子:“噢!”赶忙弯下身子来,用手摸索着,把椅子又给扶了起来。

明法小和尚几乎吓傻了。

“大姑……娘……你的眼睛?”

“瞎了。”

“瞎……了?”小和尚身子在打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麦小乔摇摇头,半天才说:“你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啊……”小和尚用着抖颤的声音说,“是……”缓缓地转身步出。

泪水汩汩的由小乔那双大眼睛里淌出来……

她脑子里憧憬着方才与凤姑娘对答的情景,回忆着彼此所说的每一句话。

凤姑娘曾说过的一句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你的眼睛并非已经绝望,为人为己,哼哼……你总不能就真的去寻死吧!”

这句话凤姑娘当时说时,麦小乔正在痛心头上,听过未加注意,这时回想起来,不禁觉出来有些不寻常的弦外之音,关键处便在于那为人为己一句话上。

“怎么说为人为己呢!”她心里不禁在想着:“难道她指的是关……”

情不自禁地她又联想到了关雪羽,由不住心神为之一振:“难道说他们之间……并没有婚姻之约……只是我自己的一番多疑?”

这个念头猝然的兴起,一霎间就像是一盏光明四射的明灯,陡地出现在黑暗的心坎里,确实使得她为之大大震惊,一颗心立时为之紊乱起来。

只是这番热情,只在她心里盘踞了极短的一霎,紧接着便自又冷了下来,那是一番彻骨的冰冷寒意,重复着打消了她前此的激动热情。

她想到了她的眼睛……

“就算是关雪羽他没有忘情于我,可我又岂能?我又岂能……”

更何况凤姑娘是如此的美,两相对比之下,她再一次感到了失望,陷入到痛苦的深渊。

窗外寒风兀自继续吹着,不时有尘土打向窗上的“哗啦啦”声音,她感觉到无比的冷,身心俱寒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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