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千手扉间不会和千手柱间坦白，但是他会告诉千手明澈。
严格论起来他们并不熟悉，可他们也不算是陌生。
千手明澈觉得这样不行：除了他拉着对方去南贺川烤鱼那次和烤肉店那次，他们两个再没有单独接触过，昨天他主动想要约饭还以失败告终。
昨晚某人还在使小性子，但是过了一夜那份气早就消得一干二净。第二天早上千手明澈把自己的想法写成了书面报告，他来火影大楼找千手扉间就被对方顺便留了下来开了个小会。
不就是开个会嘛，懂懂懂。
他本来就是过来找扉间说事情的。
办公室里只有几个火影的亲信，嗯，不是很隆重的会议，自己家的桃华和竹生、荣生兄弟们，特征鲜明的猪鹿蝶，旁边的是猿飞家的，那个用灰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是玩虫子的油女，嗅觉灵敏的犬冢家的，拥有笼中鸟咒印的日向被排除了诶。
千手明澈一个个观察着过去。
千手扉间开会的内容就是其他忍村的异动，云忍村又往两国的边境派了多少人，砂忍村异常地收购了多少战备物资……千手明澈一边听其他人讨论一边好奇地盯着存在感低下的油女忍者，一动不动，眼也不眨。
“澄？澄！”
“啊，我有在听……你说到哪里了？哦，要开战了啊！嗯，没问题的，扉间，额，扉间大人要负责雷之国，我都行，当然，无论是医疗还是战斗，随便你安排吧。我说完了，你继续？”
千手家的那三个默默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不对，中间有个胆大包天的千手桃华正在艰难地忍着笑。
千手荣生抽了抽嘴角，生无可恋。
“……”这千手一族的少年……奈良鹿京抬了抬眼皮，不动如山。
现场的座位就很迷。
在那个千手少年到来之前他们是按这样的主次坐的，千手扉间的左膀右臂千手桃华和奈良鹿京，其次是各族族长，然后是千手竹生和千手荣生。
而这个少年进来之后，看似主次没变，少年随意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然而千手家的几人却已经默认了少年的地位是高于千手桃华的——千手桃华同样这么认为。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一个在千手一族内部的地位比千手桃华还高的年纪不大的少年，自己和诸位同僚此前却没有听见过一点风声。
现在，看扉间大人的意思是觉得这个少年可以作为最顶尖的那一层战力配合他这个战力低下的脑力派轻松守住火之国与水之国接壤的边境线，不，扉间大人的潜意思里谁配合谁也说不准。“铁面无私”的扉间大人可不会拿这种重要的事情讲冷笑话，所以这个少年实力一定非常强劲，的确可以……
奈良鹿京耷拉着眼皮，眼底的乌青显得越发明显。
真麻烦啊。
如果千手明澈真的在座某个奈良的想法一定会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赞同。
——可不是？真麻烦啊。
千手扉间忍住了扶额的动作，开口问。“如果开战，澄你去帮助鹿京守水之国战线可以吗？”
将近十六岁的千手明澈可以轻松击败他的六个弟子，由此看来这人的战力与他记忆中的那人相差不大，按照现在的战力划分其可直接归为影级强者。
千手扉间敢这么安排也是确定这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当然，不确定性很大，千手扉间他这种安排也非常冒险。
水之国那边风险最小，提前让小叔去见见忍村与忍村的战争也好。即使……也不要紧，他也没有一定要依靠这个人的力量去赢得这场战争；如果他一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这次战争也很适合他……捞战功。
千手明澈也是个没自觉的，他就当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理所当然地接话。
“唔，水之国那边我挺熟的。我看过资料，雾忍村不成气候，顶多烦一点。只要雷之国那边稳住了，水影投鼠忌器，他们不会真的打过来的，难度不大。”
水之国的国土以分散的岛屿为主，其中的忍族和血继限界五花八门的，现在忍村的历史还没十来年，第一次忍界大战里他们雾忍能联合起来听忍村统一调度才怪。
雾忍内部纠纷这么多，用上纵横之术，那些人都不一定够自己玩的。千手明澈咬了咬唇角，稍微鼓起腮帮子。
“雷之国那边才是木叶的麻烦，那边的高端战力可不比木叶逊色多少。所以……”
他坐直了身体，稍微严肃了一点。千手明澈歪头，语气轻松，“扉间，真的不要我去雷之国那边吗？我也算是顶尖战力吧。”
千手扉间没有带着铁甲，他一身蓝色的常服，和千手明澈刚来时看到的冷面硬汉判若两人。
别人似乎最近才发觉这位也是有着一张好面的，精致得不像是千手家的，当然，千手扉间他的足智多谋也不太符合森之千手素来给人的印象。
虽然同为银发红眸，两人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很好区分。
千手扉间的长相更加英气，上挑的凤眸不觉透露着凌厉和寒意；而某人的长相更加精致贵气，尾睫毛上扬，凤眸总似笑非笑般微弯——是那种假使他是黑发黑眸的话混进隔壁的宇智波里也毫不突兀的类型。
千手明澈每次都很幸亏自己是千手一族少见的银发红眸配色，标识度拉满。
“除了守住火之国与水之国交壤的边境，”银发红眸的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澄，你的任务主要是劝说漩涡一族加入木叶。”
千手明澈愣了一下，而后恍然。
大国之间开战之后漩涡一族的境地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各村有了尾兽这个大杀器后漩涡一族和他们的封印术都是香饽饽，开战之后千手一族一定护不得住这个亲戚，到那个地步涡之国就和等着人打的靶子差不多。别忘了，现在千手一族是木叶的忍族，今时不同往日了。
扉间是想利用“千手明澈”说服亲戚家搬迁落户木叶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好像还真能做到一点。
千手一族这些年到底是和漩涡一族生分了，倒不是关系不好，只是两边都碍于木叶不太好往来——这意味着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对漩涡一族内政的干涉能力正在消退，无论是从政治联合的角度还是从血亲的角度。
漩涡一族很重感情，换而言之，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的面子不够大，漩涡家不愿意听他们的劝了。
然而，“千手明澈”无疑是有让漩涡一族慎重考虑他的意见的那份情面的。
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影响重大，倒是他想岔了，居然以为木叶对漩涡一族没有什么觊觎。唔，觊觎也谈不上，起码看在千手的面子上木叶就不会亏待漩涡一族。
即使不考虑那些不能明说的谋算……单单论家族的安全，漩涡一族在事发前加入木叶也是最好的解决途径。
千手明澈想着事情，不自觉咬着嘴角。
这可不简单，漩涡一族并非纯粹的忍族，他们拥有自己的国家，是拥有土地的贵族，这样谁还会心甘情愿从一个国家的皇族变成一个忍者村的小忍族？
他能够做到的就是让漩涡一族的部分支系迁入木叶，多的便是“千手明澈”在世也做不到的了。总之能够留下血脉就是好的。
“嗯哼，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千手明澈眨了眨眼睛，选择答应，“虽然吧，我挺想去雷之国转转的，不过……我没意见，扉间大人决定就好啦！”
“那就好。”千手扉间颔首。
他庆幸对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来解释了。
千手扉间在和那个千手的少年说话，看样子还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奈良鹿京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千手，发觉这一点的千手明澈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奈良迅速收回目光。
他们到底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内情，比如说这个千手家的少年现在是火影大人的主治医师，再比如说这个少年能够轻松击败扉间大人的能力不菲的弟子们……这些都还不足以让他们信服这个身份存疑的忍者，哪怕千手扉间足够信任这人。
希望扉间大人能稍后给猪鹿蝶一个解释吧，不然他也不好向老朋友交代。
“对了，奈良不和猪蝶一起行动吗？这样效率才最高吧！”千手明澈打了个哈欠，回过神来问。
“鹿京需要坐镇后方指挥。”千手扉间解释，“你年纪太小，不能服众。”
“懂了，我主要是作为不轻易出动的底牌呗，毕竟资历浅、来历不明，难服众。”
千手明澈努努嘴，不以为意。他拖长了声音，“虽然我也不介意和奈良玩配合，但是我们分开才能战力最大化吧。唔，单独调一队族人给我，杀穿雾忍也不是不能做到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千手明澈心想，让他去前线他还能给木叶拉来几个不错的忍族呢，比如那个使冰遁的水无月家族就很不错。
从此木叶的夏天完美解决了冰块供应。
现在各个忍村的人心不齐，雾忍尤甚，这种时候最适合搞小动作了！
“算啦，我知道了。”
想了想，千手明澈也能够理解这种安排。说到底扉间并没有把他作为木叶的战力，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不可控地离开了，要是单独负责一条战线又赶上这个大意外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扉间之所以这样提前安排好他在战争爆发的前夕就随着奈良家的去战场，一是劝说亲戚家搬迁木叶，二则是让他见见世面，说不定以后他回去了也遇到这种忍界大战就有经验了。
银发红眸的漂亮少年举手，“本人会服从鹿京大人的安排哦。”
他声音欢快，仿佛不谙世事的样子，根本不明白战争的意义——可是他明白的。他所经历的战争并没有一分宽容他。战争都是残忍的。
千手扉间点头，淡淡说道，“鹿京，澄，你们私下多接触。”
“可以啊，我也很擅长将棋呢！”
千手明澈最先响应，他意有所指，“如果能和奈良前辈过过招就太好了！”
私下这个词用得非常微妙。奈良鹿京多看了千手扉间和那个突然加入他们的千手澄几眼，继续耷拉着死鱼眼，不时发表一下意见，将大体的计划一一完善。
千手扉间继续安排相关事宜，千手明澈继续盯着油女志丰，也不知道存在感低微的油女哪里引起了他的注意。
能够时刻找到油女族人的存在也称得上是一种本事。
“要我说呀，战争不会这么快的，柱间大人还没死呢。”千手明澈眨了眨绯红的眼睛，促狭地说，“不过呢，那位什么时候病逝还不是我们说的算，抢占先机呗。”
千手扉间淡然，“如果有必要的话。”
千手明澈战术后仰，“行吧。”
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千手明澈也出了一些建议，而那些已然显露出来的足够一个聪明的奈良更加重视他了。对此，千手明澈没什么想法，他瞒得本来就漫不经心，也不在意别人知道或是不知道他是谁。
就算这个时空存在另一个自己，千手明澈也是他的名字。
会议结束，大家默契地准备各自离开。
办公室的门还没有被打开。
千手明澈把他带过来的卷轴塞给千手扉间，他急急忙忙拉住要走的油女志丰，声音急切，“你等等，你等着！”他回头，语速飞快地交代，“扉间你看看这个，要去找火影大人好好聊聊哦。我先走了，拜拜！”
油女志丰穿着宽松的灰色斗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无从观察他的神情。他顿住了脚步，气质就体现了沉默寡言的感觉。
千手扉间皱眉，又撇开。他咳嗽一声，看似谴责实则偏帮，“澄，注意礼貌！”
“知道了，嗯嗯。”千手明澈敷衍，他拉着油女志丰不让人走。“我叫千手澄，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们是朋友了！所以你得帮我一个小忙。一个小忙就可以了。”
千手扉间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脾气太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再冷静，这些年花式坑弟也算是把他的耐性练出来了。他想把千手明澈拉过来，“有事好好说，卡在门边像什么话？”
猪鹿蝶等等几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磨磨蹭蹭，也不怎么着急离开。
“你别激动啦，扉间大人。我只是有点私事要找油女一族啦，一点小事。”千手明澈瞥了一眼千手扉间，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撒开手。千手扉间在心里叹气。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千手明澈侧头看向油女志丰，红眸认真盯着油女志丰，“你知道油女志宏吧？他把什么东西放在虫谷了？那是属于千手一族的。”
油女志宏，那是千手明澈他的朋友。
志宏把他养的凌霄花给治死了，明明说好的是捉虫，结果那家伙的寄坏虫把整棵花树都毁了，之前志宏答应赔他一棵来着。
当时千手明澈很生气，但是后来油女志宏再也没有出现过，杳无来着音信。他们连道歉都没有了机会，因为油女一族和土之国的上水流一族爆发战争，他的朋友已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于战争中死去。
油女志宏的去世对于千手明澈来说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时空中……
他们有过一个约定，彼此死去后由族人交换留给彼此的东西。
千手明澈是在族史上看到油女一族前来千手一族取物的记录的，族史居然还评价这是千手和油女友谊的开始！但是没有一点记载千手拿到油女的“神秘礼物”。
顺便一提，这份族史是哪个笨蛋写的？一点也不客观纪实，气死他了！
“志宏有留下遗嘱吧，毕竟油女一族已经从千手那里拿到了另一个人的礼物，但是你们不老实，没有把油女志宏的东西交给千手。”
千手明澈哼声，他抬眸，“你们的行为很过分的，居然连遗嘱也不遵守吗”
“什么东西？”千手扉间警觉，他看向油女的族长，“志丰。”
他这位小叔的“朋友”真遍布天南地北，而且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千手扉间知道建村之初油女一族加入时无偿从千手一族手中拿走了千手明澈的部分实验资料，嗯，单单份量很足。
虽然千手明澈在卷轴上设了重重叠叠的禁制，但是这难不倒擅长封印的千手柱间和漩涡水户，把东西交给油女一族之前千手扉间可是特地看过的——那是关于虫的实验报告，对千手如同鸡肋，但是对油女一族的发展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出于对那人遗愿的尊重，千手一族放弃了利益交换，否则油女一族非得大出血不可。那份资料至今在他们族中留有备份。
油女志丰尴尬，“确实有这回事，扉间大人。我族的志丰大人留下的遗嘱中的确提到要转赠给千手的某位大人的东西……”
建村没过几年，他们还记得这事，也不敢忘，当初他们油女一族还是靠这条线顺理成章加入千手和宇智波俩族提出的忍者同盟的。
“……但是，但是……没人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万一是什么族中机密。
惭愧，油女一族解不开前前代族长留下的卷轴上的封印，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一代族长想要交给千手一族的是什么。
“你们不老实诶，”千手明澈哼哼，拖长了语调，“我族的前辈送给油女志宏的礼物可是非常隆重的。”
要不是他遇到了这个油女族长，他隔几天就要带着某火影顾问千手扉间大人亲自上门问问了。
“礼尚往来，”千手明澈谴责，“你们怎么连油女志宏的遗嘱都不遵守。”
油女志丰顶着四五个同事以及顶头上司越来越微妙的目光深感不妙，他连连作保。“油女一族会遵守先祖们的约定将志宏前辈的礼物交还千手一族。”
“……真的？”千手明澈语气狐疑。
“当然是真的。”
“哦。”千手明澈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他张嘴就胡说八道，让千手扉间眉心狠狠跳了跳，“我可是那位千手前辈的直系后裔，是知道禁制封印解法的哦。你们最好不要耍诈。”
事到如此，谁敢会耍诈。
油女一族还要脸面。
油女志丰艰难，“油女一族自然不会。”
“不要那么紧张嘛。按理说，千手明澈和油女志宏的直系都知道彼此的礼物是什么的。”千手明澈叹气，咽下一句感慨——就是俩都死的时候都有点意外。
他没了兴致，就说道，“礼物拆开也不是不能给你们看看，也许就是一棵凌霄花树，一份道歉信和一封遗嘱？哦，如果油女志丰时间充足的话或许还有一些说不定现在已经不能用了的珍惜药草分布图。”
几十年的时间太漫长了。
他可太清楚自己的那位朋友会准备什么了，这很好猜。
油女志宏和千手明澈本来就是忘年之交，对方战死的时间和千手明澈战死的时间中间隔了十多年。志宏准备礼物是一定很仓促，不像这里的千手明澈有漫长的十多年的时间来准备。
两份礼物都迟了。
千手明澈想了一下，“不过志宏前辈给老朋友留了其他惊喜也不一定？他死之前应该很愧疚治死了朋友那棵凌霄花树的。”
打扫干净了自己的失落，千手明澈摆了摆手，“算啦算啦，你走吧。”
“扉间大人，我也走啦！”千手明澈哼哼唧唧，他眨了眨红色的眼睛，欢快地招手。“记得准时回家吃晚饭，我做饭哦。”
千手明澈的饭点分别是早上九点半，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
“……”想打熊孩子，算了，看在昨晚的夜宵和今天的晚饭的份上。千手扉间沉默了一会，开口，“咳咳，我知道了。快点走……走正门！”
这一个俩个的怎么都不喜欢走门！他大哥也是这样！
“扉间你要求好多啊！知道知道了。”
千手明澈翻窗离开。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声音轻飘飘地传回来。
最吵吵嚷嚷的人离开，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油女志丰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估计要回族里开会商量如何解决千手明澈说的事情。
扎着冲天辫的奈良看向了自己的领导，心里念着，真麻烦啊。
那个千手澄的行为明显是随性而为，奈良鹿京怀疑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了一个地位高的油女族人千手澄兴许不会提出这件事来。
好麻烦的样子。千手明澈和油女志宏联系很深啊，但是千手和油女在建村之前似乎没有什么联系，“礼物”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特殊含义……
聪明人就是要想太多。
千手扉间还要和几位心腹解释“千手澄”的身份。
事出有因，总不能凭空冒出一个人来。无论别人知道多少，猜测什么，表面上必须拿出一个态度……
不过，千手扉间前脚刚给某人安了个看似合理的身份，后脚千手扉间翻开某人随意塞过来的文件便眼前一黑。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不先说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