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乖女儿……”

“早知……不该……留学……”

意识沉沉浮浮间，姜暮一仿佛梦到了妈妈，却不能睁开眼看看她。胸腔内满是要把她压垮的酸楚感。

她紧皱着眉，几不可闻地喃喃：“妈妈……”

“你说什么？”抱着她的人歪头凑近耳朵，无奈只听见气音，再一看，又发现她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闵玧其担心的心情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号锡，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站在朋友的立场，郑号锡当然是支持，只是他们毕竟身份特殊，犹豫了一下，说：“玧其哥，要不先给她经纪人打个电话？”

没等他们决定好，姜暮一已经哭着从梦中醒来，闵玧其脚步一顿，顺势停下。女孩把头埋进他怀里，无声哭泣着。

若不是衣服料子的湿润告诉他，谁会知道姜暮一正在哭呢。

她从来都只把消极的一面留给自己，默默悲伤也好，愁苦感怀也罢，担心过回不去，害怕过会死，却一直没有因为这些东西流过泪。

但是现在，姜暮一真的好怕自己回不去了，妈妈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她曾经以为，即便没有她，爸爸妈妈依旧会爱着彼此度过一生。

可前提是，没有她。

时间是不会为某一个人停留的，她如果一直躺在医院，爸爸妈妈会不顾一切地帮她求医问药。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两个月……

从希望，到失望。

再坚守的感情，也抵不过没有回报的磨损。这简直比死还让人难受，如果回不去，她宁愿死。

姜暮一揩去眼泪，哑声道：“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闵玧其小心松开手，担心地看她：“真的没事吗？号锡说你突然晕厥，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该检查还是要去医院检查的。”

姜暮一不想说话，闻言摇摇头。

她看向郑号锡，她之前下意识忽略的事，被他猛地指出，心里没有一点抱怨是不可能的。

说她是自欺欺人也无所谓，她总得给自己的目标建立起一个坚定的信念吧。

此时她的信念摇摇欲坠，唯一还能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就是她的攻略还没有完成，她还没有看见最后的结局。

姜暮一不想放弃，她要亲眼见证——

自己定义的结局！

闵玧其顺着她的目光，只见两人遥遥对视，心下苦笑，“暮一，你们是一起到天台的吗？”

郑号锡心里一紧，他真的不想被误会。玧其哥自从和姜暮一在一起后，病情明显好转，他也就不当棍子拆散有情人。

只是他和她之间的事，真不好让第三个人知晓。

姜暮一同他的观点一样，只说：“对，我找号锡聊一聊，这位朋友从丛林法则下来后，就一直躲着我，想问问我到底哪里惹了他？”

这借机甩锅的本事可真行，郑号锡被闵玧其盯得头都大了，“我哪有躲着你啊……你不是玧其哥女朋友么，咱们得保持距离。”

这话闵玧其爱听，听着舒心。

姜暮一翻白眼：“我跟你之间绝对没可能，想的真多。”

“我现在知道了。”郑号锡像犯了错的小孩，在两个大人咄咄逼人的视线中，畏畏缩缩的。

闵玧其有些惊诧地看她，她严肃地说：“所以以后不要见我就跑，我又不吃了你。”

郑号锡：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他无奈点头：“知道了，没事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等一下！”他背影一顿，姜暮一说：“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这显然不是指刚刚那句，不要躲着她。郑号锡心里明白，没有回头，挥挥手道：“不会忘的。”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只剩下他们二人世界。

闵玧其低下头，双手拇指轻轻刮了下她的眼角：“红红的，为什么难过呢？我听见你说梦话了，是做了噩梦吗？”

姜暮一微微闭眼：“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她说：“你可以抱抱我吗，玧其。”

闵玧其搂她入怀，手心轻柔地掌在她脑后，“别怕，我陪着你。”

姜暮一头抵着他的肩，叹气：“我要是可以自己选择失忆就好了。”

“噩梦那么吓人吗？”闵玧其被逗笑：“你都想用失忆来忘记了。”

她没有纠正他的误解，静静靠在他怀里。

时间大概过去两三分钟后，姜暮一深深吸了口气：“我好了！我现在不难过了！”

闵玧其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顶：“真乐观，自愈能力真强，有时候你的男朋友会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乐观不好么？”这里没人，姜暮一大胆地拉住他手，往电梯的方向走：“我们该去工作了。”

闵玧其握紧她的手：“可以吗？别勉强自己，心情不好改天录也是一样的。”

不管她怎么说，闵玧其都觉得她其实并不开心。

姜暮一摇摇头：“不要，今天的工作要今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