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高三下半学期，日子就像拴不住的野马，撒着欢儿地往前跑。

只要是对高考成绩有追求的，没有一个不在使劲，即使八卦如屈清，此时也没时间关注是不是有人打算勾引他兄弟了，看得出每天回家之后还要复习到很晚，眼睛下面都挂上了黑眼圈。

只有王明明睡得很早，每天十点钟准时爬上床，等着神仙给他补习功课。虽然宁广寒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但乐长息还是蛮喜欢王明明的，于是时常也会去他梦里。王明明的成绩在神的照拂下缓慢但坚定地进步着，上次模拟考，考到了全班第二十名，差点给他高兴坏了。

高三速来兵荒马乱，只有两个老神在在的神仙保持了一点体面。

宁广寒一如既往，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而乐长息也一如既往，稳定地控出一分的分差，排名第二。

“不要带咖啡了吧，免得晚上又睡不着。”乐长息说道。

他如今虽身不在此班，但仿佛编外人员，非常缺乏集体精神，进出隔壁班级，格外自然，即使今天这样要外出的活动里，也没跟着自己班，而是过来找宁广寒。

宁广寒如今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要是不听他的，这孩子又得唠叨一路，烦都要烦死。于是他一言不发地把那瓶咖啡从包里拿了出来。

“给我，我需要。”身后的屈清虚弱地道，“不然我会昏迷在长息神君面前。”

“……好吧，给你给你。”乐长息自作主张，把咖啡放屈清桌上。

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为了布置考场，学校从今天开始就要放假，为了给学生加油鼓气，下午开家长动员会，而上午则组织最后一场集体活动——拜文昌。

不同体系的文昌神对应不同的神仙，而保佑学子科甲的，就是长息神君。

传闻长息神君自幼便是神童，由于家境贫寒，幼时甚至沦落到去做乞丐的地步，但就是这样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可怜乞儿，还是在贵人文人云集的摘花宴中凭一篇短赋震惊四野。

“我对这个场景有些疑问在。”摇摇晃晃的大巴上，在查阅这位长息神君的资料时，理科生屈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他一天学都没上过，一定不会写字，如果他不写字，又是怎么把赋写出来的。”

宁广寒：“……”

乐长息：“有没有可能是口述。”

屈清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他肯定也不清楚赋的格式，如果他不清楚格式，写出来的也就不叫赋。”

乐长息：“嗯，你说的对。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有其他人先诵了自己作的赋，所以他大概就明白了要怎么写。”

屈清眼睛睁大：“有这么厉害？”

乐长息不好自卖自夸，只能笑笑。爱思考的屈清同学又道：“还有个问题，摘花宴的请柬只发给当朝官员和有名的文人墨客，一个小乞丐怎么混进去的，又是怎么被发现后没有被清出去的？”

乐长息：“因为当场有大善人在嘛。”宁广寒严厉地咳了一声。乐长息就笑，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手势。

屈清道：“你怎么这么言之凿凿，倒像亲自在场似的。”

乐长息：“是啊，毕竟我俩同名嘛。”

屈清：“……”好像没什么不对。

大巴在最近的一处长息庙外停下。如今最红火的寺庙，要么供着财神，要么供着科甲文昌神。长息庙装修得金碧辉煌，灯光明亮，神像舒朗英俊。

这还是乐长息这次下凡以来第一次进到自己的庙宇里，有些好奇，东张西望。世人皆知长息神君爱桃花，寺庙中也种了桃花树，此时不是花季，叶子浓绿得要出水。

就连文创店里，也都围绕着长息神君的元素延伸了许多业务：除了正经旺考试和旺事业的，还有招贵人的法物，听店员介绍，这里卖得最好的产品之一，还是情侣手串。

乐长息虚心求教：“可是长息神君也没有伴侣，感情生活一团糟，为什么可以卖情侣手串？”

店员解释：“一来，传闻长息神君相貌俊美，爱慕他的人非常多，是很能旺人缘的；二来，长息神君在民间还有一个身份，是桃花神，分管桃花，自然也可以帮招桃花。”

她解释得头头是道，乐长息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