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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乔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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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乔明辉,是苏州乔家嫡长子。

作为老大,我自小便被母亲教导,乔家以后的辉煌要靠我去继承和光大。所有人都在逼我,没人知道我喜欢什么,更没人在乎我是不是愿意去接手乔家。

我没法决定我的出生,也没法决定我的活法。我拼命去学习,学看账,学南来北往的方言,学喝酒,学各家脉络关系,学着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就像一枚棋子,身在局中,身不由己。曾经我以为每个乔家子弟都要做这些,但是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发现只有我!只有我好似只为了乔家而活!

直到,我遇见了她。

那年,我十六岁,第一次独自去往常州进货,结果货在中途被人截胡,随行护卫死伤惨重。我气急败坏下失手伤了马,被马甩下山涧。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借住大兴寺养病的女眷所救,感觉十分丢脸的我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本名,借用弟弟的身份,谎称是乔家二少乔明远。

很快,母亲闻讯赶来,看到我虚弱的样子,后怕地说:“那小沙弥拿着你的信物来报信,语焉不详的,我还当你死了呢!”也不顾我的黑脸,继续道,“行了,还算你聪明,知道用你弟弟的名字。外头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那批货我也让你舅舅带人去取了,等你舅舅回来,你再病好吧。”说完,也没有其他言语,就回府了。

我望着禅房里空荡荡的墙壁出神。母亲……没有看见我受伤了吗?为何不曾关心我一句?往日里我挑灯夜读或练酒量练到吐血时,母亲可有说些什么?好像……没有吧……什么都没有……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并不想理会,这庙里半点荤腥都没有,老鼠来了都要饿死。管他是什么呢……

“你没事吧?你还痛不痛呀?”

一道清甜娇软的声音传来,接着便闻到淡淡的药香。我回过神,床前一个穿着鹅黄色洛玉锦的少女娇俏地看着我,面色忧虑,眼里透着关心。

关心,好陌生的形容。我恍惚了一瞬,能穿上洛玉锦的,苏州城可没几家。我学着二弟平常的样子说:“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房里?”

“我是楼家五小姐,你可以叫我楼五。”少女似乎是偷溜出来的,说话间时不时转头看向门口,偷摸的样子像只小猫,“我昨天在山涧捡到你时,你一直在喊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心好像慢了一拍,最渴望听到的关心,竟出自一个陌生少女。一时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愣愣地盯着她。

“喂,我在问你呢!你总看着我做什么!”楼五娘不明所以,但还是说,“我每次发病,也觉得身上好痛好痛,痛的好像要死掉了……”说着,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又道:“每次姐姐她们就会这样摸摸我的头发……你现在有觉得好一些吗?”

夕阳映照在少女身上,好似连头发都在发光。她眉目间满是温柔恬静,小手抚摸在我头上好像有能治愈一切的仙法,慢慢地我闭上眼睛,静静地睡着了……

这段养伤的日子过得出奇的快乐,好像要将我往年所有缺失的情绪都填满。而这,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楼五娘。

我们去大兴寺后院摘过丹桂做桂花糕;馋肉了会去后山小溪里摸鱼打牙祭;会去寺里栽的向日葵花田里偷瓜子回来种,我们还约定要一起去小梅山种一片向日葵花田……甚至她还教了我吹笛子,楼五有心疾,却很喜欢笛子悠扬欢快的声音,甚至还特别谱了一首小调。而我也只会这支紫藤调。

好景不长,临近九月底,舅舅带着货物回来了。而我,又要开始做乔家大少爷了。

我不敢跟她告别,也害怕看到她的眼泪。于是,我不辞而别了……

回到乔家,看着曾经住惯的高门宅院,只觉无比窒息和恐惧。我多想念大兴寺的禅房,院外金黄浓郁的桂树,后山葱葱郁郁的连绵山麓,还有身上总有淡淡药香的她……

可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就像除了她不会再有人关心我是不是还痛着……

我被乔家裹挟着,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去扩大乔家在生意场上的影响力,去将自己打造成温文尔雅的乔大公子,去做乔家史上能力最强的子弟,去做一个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人。

“喵呜——”受伤的猫咪惨叫一声,身体在我手上慢慢冰凉。我漠然看着地上死去的小猫,不知何时我开始有这样残忍的爱好,我喜欢抚摸它们娇小柔软的身体,喜欢听它们微弱细小的叫声,也喜欢看它们因为疼痛而抽搐的四肢……这一切,都很像她……

捻了捻手指上沾上的血迹,我微笑着让人将猫尸埋了。好似饮鸩止渴般,在接触不到她的时候,我只能靠这些小猫来镇压我脑子里的疯狂。

这些年我一直暗暗关注着她,但因为身体原因,她露面的机会极少,哪怕是楼家每个月去大兴寺添香油她都不一定能随行。

真是养在深闺无人知啊,若楼五能正常生活交际,这苏州第一美人必然是她,哪还有什么朝晖园什么第一美人……我喝得醉眼朦胧,脑子却清楚的很。

戏幕低落,所有戏伶皆上前来领赏。一戏子手里拿着块白色透光的帕子擦汗,被风行镖局的二爷看个正着,调侃道:“哟,槐生,你这帕子什么来头啊?以前怎么不见你用?”

戏子槐生见人问,不在意地甩了甩帕子道:“这是昨日我那一个丫头送允我的,练二爷喜欢?那便送你吧!”

那位练二爷笑道:“这我可不敢受,你那丫头可是斥巨资送你的,这情谊我可担不起哈哈!”

问及此言为何,练二爷道:“你们看那帕子,透光不透影,只要不对着火烧,都不会有半点灼热,十分透气。”接过帕子,指着那绣字道,“再看这绣图,看着像是一枝丹桂,实则里头暗含姑娘名字——你那丫头可是名字里有个绮字?”

得到槐生肯定后,练二爷指着这帕子走线处,又道:“料子是千金难求的云梦锦,今年这可是贡品,只余两匹边角损毁的,这在苏州可是独一份!还有楼家秘技丝纱提花印染,这帕子最少得卖八两银!你说说,可得承那丫头多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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