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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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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告辞。www.maxreader.net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就知道二晶来过,书报摊了一地,手袋撇在一旁,不过,这次没有飞禽走兽。

二晶蓬低纷钥头砍隼矗靠在门框上,欲言还休。

一品纳罕,二晶面孔虚肿,分明哭过来。姐妹俩都很久没有痛哭了,哭泣其实有好处,体内毒素可随眼泪排出,又可纾缓情绪,但是成年人不是说哭就可以哭得出。

一品缓缓走过去,「来,有事坐下慢慢谈。」

「给我一杯酒。」

「你需要一杯热茶才真。」

一品泡了玫瑰普洱给妹妹。

二晶喝一口,「好茶,香入心扉,自喉咙暖到胃,从甚么地方得来?」

一品微笑,自然由卢泳忠带来,她根本不懂喝茶。

她问妹妹:「记得吗,小时你不开心,半夜常到我小床来,两姐妹一直聊到天蒙蒙亮。」

「你多累都陪我。」

「你是我妹妹。」

「一品,我可有叫你失望?」

「我一直以你为荣。」

「少女时瞒德杪柰党鋈ヌ舞你总包庇我。」

一品笑,「跳舞是乐趣。」

「可是你一直没学会。」

「我资质不如你呀,得孵在家读书。」

「是陪妈妈吧。」

「一半一半。」

二晶终于说出心底话:「我与熊在豪,已经决裂了。」

一品一怔,这个名字,今日听来,好不陌生。对于自己的善忘,一品有点汗颜,她不出声。只听得二晶说:「再拖下去,也不会有更大发展。」一品不由得问:「你期望甚么?」

「婚姻、家庭、子女。」

「他未曾准备好,他的心仍在史前爬虫上。」

二晶黯然笑:「你对他非常了解。」

「二晶,知难而退,未尝不是好事。」

「已经投资了那么多下去……」

「人生有赚有蚀,得到一些,亦失去一些,看得出你已尽了力,甚至跑到河北去陪他几个月,是我,一定感激流涕。」可是不知怎地,熊在豪不卖帐。

「这种挫折十分折磨人。」但是,会过去的。

「当初,还得把姐姐一掌推开才取得优先权……」

一品吓一跳,连忙更正:「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急忙间她找到借口,「我遇到泳忠,觉得他比较适合我,我只想约会泳忠。」

二晶沉默了。

「我真是幸运,碰到泳忠那样优秀的伴侣,他为人宽厚大方诚恳,又极富生活情趣,事事以我为先,叫我身心舒畅,可惜因为健康问题,未能实时答允他求婚。」

二晶看到憬悖骸甘朗伦苊挥惺全十美。」

「是呀。」一品微笑,「所以人生才有盼望,甚么都有,还有甚么好想。」

「姐姐真乐观。」

「那时你小,没有看见母亲的眼泪,那真改变了我的人生观;得到一点点,我已很满足。」

「谢谢你的启示。」

「喂,我是你姐姐。」

「母亲叫我们明晚带男友回家吃饭。」

「遵命。」

「我此刻没有男伴。」二晶沮丧。

一品笑,「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必然不会叫老妈失望。」

「只剩二十四小时,哪ㄈフ胰恕!

一品内心庆幸,她总算可以对老妈交功课了,多年来交白卷,今日扬眉吐气。

二晶说:「可惜老妈不太喜欢卢泳忠。」

一品却不担心,「她会改变观感。」

二晶看到憬悖「你也是渐渐才接受他的吧。」

「不,」一品老老实实坦白,「我甫认识他就觉得舒服,我说过,自你们口ú胖道大家觉得他外形稍差。」

二晶很感动,「也许是因为矫形医生认为外貌根本不重要。」

「是呀,一把铰剪一支针,缝缝补补化丑为妍,多么容易。」

姐妹俩都笑了。

一品回娘家那天,卢泳忠郑重其事,亲自买了菜,带党子,备妥礼物一早到杨家。他的礼物别具心思,考究细致,不单以金钱衡量,其中一双绣梅花的缎子拖鞋叫杨太爱不释手。

杨太太的话忽然多起来,捧出瓷罐盛档暮谠婺鸷桃给他吃。卢泳忠博学,当然知道这是江浙人用来请女婿的零食,非常高兴。

有他在,杨宅顿时热闹起来。

杨太太随便拈一个题目,像怎样处理室内盆栽,卢泳忠便中肯地发表意见,令杨太太谈得舒服。

还未到吃饭时候,杨太太已觉得对卢泳忠有更改观点必要:这位未来女婿长得丑吗?不见得,将来外孙像他也不差:男孩子以才为貌嘛。

她对女儿说:「难得是,生意做得相当大,人都不庸俗。」

一品微笑。

二晶在七点左右才携伴回娘家。

依然是她的品味:那年轻人英俊如男明星,健硕高大,学历甚佳,是专业人士。

条件那样优秀,当然多人争,一下子就被宠坏,熊在豪就是一个例子,可是二晶却不怕。

那年轻人叫区泰来,虽然英俊,倒也算沉实,很快与杨家其它人熟络。他的工作是室内设计,忽然与卢泳忠谈得十分投契。

一品悄悄说:「我一直知道你有办法。」

二晶苦笑,「他带一条大蜥蜴来求诊,我问他可有空吃饭。」

「蜥蜴?」

「是他侄子的宠物。」

「你真不易想象人们对动物有多慈爱。」

「姐,我开始明白你为何看中卢泳忠。」

「说来听听。」一品微笑。

「他这人谦逊有礼,永远把人家放在第一位,心美。」

一品想一想,「不,他不止这个好处。」

「叫人妒忌。」

一品笑吟吟过去坐在卢泳忠身边。

厨子捧出清淡可口的三菜一汤,吃到最后,白饭不够,由此可知众人是多么捧场,厨子笑不拢嘴。

卢咏忠剥橘子给一品吃。

一品先敬母亲,杨太太心想:如果这小子一辈子对一品这样好,甚么都值得。

晚饭很成功,众人又坐了一会才告辞。

二晶与男伴去看电影,一品觉得坐在黑暗中没有意思,卢泳忠说:「我情愿聊天。」

一品自然地把手臂套进他的臂弯ā

他问一品:「我可过得了伯母那关?」

「成绩斐然。」

「我会爱护伯母,她孀居多年,我们需多加补偿。」

一品不出声。

等你找到这个人了,人家也找到了你,却因为另外一些顾忌,快乐打了折扣。

第二天,一品回到诊所工作,照顾了两个病人,趁空档,拨电话给妹妹。

「昨晚去看甚么电影?」

二晶坦白说:「我一早回家。」

「为甚么?」「一出门,区君便叫我介绍生意:『你姐姐、姐夫的家需要装修吗?令堂的厨房、浴室可得翻新了』。」

「那也无可厚非,淡季,靠熟人介绍生意。」

「我觉得不是味道,幸亏卢泳忠没向你推销他家出产的成衣。」

一品笑笑,「你太挑剔。」

「于是不欢而散。」

「再另外物色吧。」

「我有点倦,想带等、五只狗退到一间海边的大屋去隐居,每日与相爱的伴侣散步聊天享受美食。」

一品忽然问:「可要孩子?」

「暂时不要,十年后也许。」

一品说:「届时可得自海边搬回市区,重拾人间缁穑天天接送上学,为孩子成绩稍差大动肝火,与老师及其它家长打交道……」

「是呀,人生每个阶段不同,各有各乐趣。」

「一般人都渴望有子女吧。」

「也有人觉得生育下一代费时失事,地球千疮百孔,已不宜人类居住,生老病死,又诸多苦楚,愈想愈灰心。」

「可是,至少老妈还有你同我。」

二晶笑笑,「我们姐妹算是好孩子。」

「诊所忙吗?」

「这一阵子比较淡静,到了圣诞前后,又会忙碌起来,首先得恳请家长切勿送小动物当礼物,然后劝小朋友不要把宠物当垃圾扔到街上。」

「仍是猫狗居多吧。」

「甚么都有,包括兔子、葵鼠、猴子。」

「二晶你可有想过驻守动物园。」

「我只想退到海边的大屋去。」

她此刻情绪欠佳,当然这样想。看护彭姑拿了一张报纸过来。

「杨医生,看。」

一品看到一宗消息:「雅斯兰达化妆品公司委任胡可欣女士出任东南亚研究部经理」,照片中的她精神奕奕。

彭姑说:「好消息。」

「是,她重新站了起来。」

「那人不知有否看到这段新闻,胡小姐这下子总算争回一口气。」

「不不,」一品说:「她已经不在乎那人想甚么,她现在是为自己。」

「你肯定?」

「是,但是她却未曾忘却过去遭遇,想起只有欷。」

「胡小姐可算脱胎换骨。」

一品点头,「再世为人,值得庆幸,彭姑,给我送一大篮花去。」

「一个遭毁容的女子在化妆品公司任职,多么奇怪。」

「读化工系的她在幕后发展,很有前途。」她们放下了报纸。

初冬,一品与卢泳忠乘飞机往太平洋另一边度假。在飞机上他俩谈谈笑笑,十分投契。

一品说:「猜一猜何处是最盛行整容的地方?」卢泳忠:「日本、美国、台湾。」

「不,是巴西。」一品说。

卢泳忠意外。

「是,国民疯狂爱美,女子都希望整得似芭比娃娃,半裸在沙滩穿梭,不理经济不景。」

卢泳忠微笑,「我也听说爱隆胸的不是身段比较扁平的亚洲妇女,而是北美洲女性。」

「意外吧,隆胸且是由他们发明呢。」

卢泳忠问:「一品,如果你替自己整形,会从何处凳郑俊

一品不假思索地答:「胃。」

她贯彻始终,不在乎外表。

「如果替我整,你会做些甚么?」

一品温柔地看邓,「你十全十美,我无用武之地。」

「嘘,太大声,别叫旁人听见,人家会吓坏。」

「谁管别人怎么想。」

自飞机场到海边的房子,约一小时路程,卢泳忠亲自驾驶。一品在飞机上小睡过片刻,精神不差,沿途静静观赏风光。

一品问:「你持加国护照?」

「不,我只是游客,在风景区投资一间物业,如此而已。」

到达目的地,一品呆住,这不是二晶心目中的海边大屋吗?屋子居高临下,如飞鹰的巢似的,建筑在一个悬崖上,采用许多花岗石与木料,一进门便透过玻璃墙看到整个海洋,白头浪拍向岸边,气势慑人。

一品「呵」地一声。

「还喜欢吗?」

一品点头。

「夏天可看到鲸鱼成群回归。」

她坐在白色大沙发ǎ凝视海洋,她真幸运,无意之中实践了二晶的理想。

卢泳忠斟一杯普洱茶给她。

「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他答:「这几天由我服侍你,我洗熨煮件件皆能。」

一品不由得笑出来。

他蹲在她身边,「一品,我想过了,已在商场打滚二十载,营营役役,蝼蚁竞血,为甚么呢?不如让我们到这ㄍ诵荩大家结业享乐。」

一品握住他的手,笑意盈盈,「躲懒。」

「是,你我能吃多少,穿多少,再做下去徒然浪费生命,从前不认识你,不得不做工消遣,现在有了你作伴,我再不想操劳。」

「我对你原来有负面影响。」

「屋子地窖ǖ木谱愎晃颐呛榷十年。」

「的确是世外桃源。」

他俩坐在沙发看太阳落山,卢泳忠点燃炉火,带一品参观主卧室。

「房间太大,有无小一点的?」

「那么,你睡客房吧。」客房也拥有私人露台,比较细小温暖。

「我给你做碗粥。」卢泳忠说。

一品点点头,她淋过浴到厨房去看卢君煮食,真没想到他家有糖心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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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写的吧,字靖战!

「一品,瞒不过你的法眼。」

「泳忠你多才多艺。」

不知怎地,她觉得疲倦,在大梳化上睡盗恕b泳忠捧出鸡粥来,看到一品已经入睡,连忙取出羽绒被替她盖上。自己一人觉得无聊,用长途电话与公司联络过,又不想独自回房,扯来一条毡子,索性睡在梳化附近的地上。

第二天,一品醒来,觉得全屋明亮,以为太阳出来,是一个大晴天。

定睛一看,原来下雪了,落了一夜,积雪已有盈尺,白澄澄,映进玻璃墙,使人误为是日光,此刻天上扯絮拉棉,鹅毛般大雪纷飞,一品看得呆了。

生长在南国的她虽然见过雪,也曾与同学在球场打过雪仗,可是这样专心一致赏雪,还是第一次。她自梳化坐起来,踢到一件东西,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地上是卢泳忠,他睡得香甜,不知道头上挨了一脚。

一品凝视他,为蹬闼,他在地上过了一夜,这个怪人,抑或,是个深情的人。

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卢泳忠醒来,微笑,忽然紧紧拉住一品,把她扯到怀中抱住。

一品轻轻说:「下大雪了。」

「冷吗?」

「炉火未熄,很暖。」

「睡得可好?」

「十分香甜,梦ú恢身是客。」

「一品,你是这ǖ呐主人。」

一品感喟,「不,我的意思是,我们都不过暂来这世界寄居而已。」

「太多愁善感了。」

一品不语,只是紧紧拥抱他。

「精神还好的话,我们稍后外出赏雪,或者,可以到地下室暖水池游泳。」

「嘘。」

他俩并肩看底锨嗌天空撒下飞絮。

稍后,一品穿厚厚冬衣与卢泳忠下山吃午餐,附近一间法国饭店的侍者一见他们便迎上来,「卢先生你好,呵,太太终于来了。」

一品有点意外,但并无否认。

饭后在游客区闲荡,到古玩店看旧瓷器银器,老板娘问:「你俩是游客?」

卢泳忠答:「我们年年到此度假。」

一品不喜积聚身外物,一件也没买。自古玩店出来,雪已经停了。只见大路旁停狄涣净粕校车,大群六七八岁的小孩一拥而上,喧哗地在老师带领下登车。一品站住脚凝视他们一张张苹果似的面孔,痴恋地听他们清脆的笑语声。

卢泳忠也微笑,「真讨厌,那样嘈吵。」

扰攘了一会儿,老师点清了人头,校车总算关上门驶走。一品犹自依依不舍。

「最难做的是小学∈Γ不知怎么〉没嵴獍嘈『铩!

一品不语,拉住卢泳忠的手离去。

泳忠还在继续话题:「你会有耐心〕耸表吗?你会对他们读故事吗?你会陪他们荡秋千?找保母做,没意思,自己做,又不知能否胜任。」

一品一直没出声。她愿意事事亲手做,半夜带敌苊ㄑ燮鸫擦饺次在所不计,女性天赋有这种恒心毅力,不过,一品心灵愿意,肉体却软弱,未能配合。

一品身边整天都响岛⒆用窃迫赴懔链嗟男ι。

下午同母亲通过电话,杨太太说:「住在泳忠的度假屋?呵,已经同居了,亲友知道会怎么想。」

一品不加否认,「我们没有太多亲友。」

「玩得高兴点。」

「是,妈妈。」

傍晚,他们计画去滑雪。

「我可以∧恪!

「不,容易伤和气。」

「那么,找个×贰!

有商有量,真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卢泳忠讲得出做得到,果然负责洗熨煮,做得又快又妥,自干衣机取出整箩衣服,逐件分类折好。

他会是那种在公司签完千万合约回家来扮牛马给孩子骑的男人。

打档屏没处找。

一品想,一回去就宣布婚讯。

婚后可以将工作量减半,尽量抽空陪伴对方,或是,照卢泳忠所说:完全退休。

可是,杨一品不知道,上天另有安排。

那天晚上,她自梦中惊醒,感觉上像是有一只手插进了她的胸膛,硬生生要把她的胃扯出来,她疼得整张脸冒出冷汗,四肢完全无力。

接担有不知甚么要从喉头要大量涌出,她怕弄污床褥,只得挣扎起来,蹒跚走向浴室。

已经来不及了。

完全不受控制,吐了一地,她蹲下来喘息,头脑十分清醒,唉,一品想,身不由己就是这个意思,丑态毕露,幸亏卢泳忠会照单全收。

果然,灯一亮,他自邻房过来,「一品,我听到声响,甚么事?」

他看到蹲在浴室的一品,吓一跳,但沉档厝±匆徽耪弊庸住她,「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一品犹自怔怔地,「为甚么去医院?」

泳忠已经抱起她奔向大门。

这时,一品才看到身上、手上都是血。她茫然地抬起头,没有说甚么,只叹了一口气。

这时她神志还很清醒,她看到卢泳忠落泪。他一边用电话通知医院急症室,一边请相熟医生同步赶到。然后,一品觉得无限疲倦,她很乐意地放松一切,堕入昏迷。

醒来的时候,一品听见耳边有人说:「她本人也是医生。」

一品有点高兴,噫,又回到这世界来,又得吃苦了。

「病人得实时开始电疗程序。」

「也许,她情愿回去接受治疗。」

「那么事不宜迟。」

一品张开嘴,「泳忠、泳忠。」

「她醒了。」

「一品,」卢泳忠探头过来,「我在这ā!

一品心酸,将面孔埋在他双手ǎ「送我回家。」

「北美洲有很好的医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

一品摇头,「你的时间宝贵,不应用来看守病人。」

「我可以找黎医生过来诊治你。」

「不!」一品相当坚决,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卢泳忠点头,「那好,我追随你回去。」

当值医生微笑,感喟地说:「恋人。」

第二天,他们就告别半山的大屋回家。这是一品生平最难捱的旅程,她不想记得细节,把精神抽离,尽说些不相干的事。

「少年时想过做作家,后来,听说收入很不稳定。」

「也有极富有的写作人。」

「我没有把握做得那样好,只知很普通的医生也可以维持生计。」

「所以艺术可贵。」

「上星期赛尚的一幅《苹果》,拍卖价是六千多万美金。」

也亏他俩想得出那么多题材,一直絮絮细语。黎医生在飞机场接她,一言不发,将她拥在怀中。

一品呜咽。

她立即开始严竣的治疗过程。接捣5的事,如果要一一细细描述,那真是没有意思。一品大部分时间都觉得疲倦,一日可以睡足十多小时,但是分段休息,不能离家,活动三两小时后便累得像被人拳打脚踢一顿,忙不迭倒床上。

可能是她多心,渐渐发觉被褥有一股腐气,连忙等艘惶旎灰淮伪坏ィ又开荡盎睡觉。

二晶来探访她时抱怨房间似冰箱。

穿翟硕衣的一品笑骂,没有关窗的意思。

床头堆满了书报杂志,以及各式各样的音乐盒子。

「泳忠送来?」

「是,给我解闷。」

「他真是没话说。」

「的确是我生命中的一朵玫瑰花。」二晶:「没有变心?」

一品笑吟吟,「你看,你这张乌鸦嘴。」

「医生怎么说?」

一品答:「我与泳忠约好,离开医务所之后,不谈病情。」

二晶点头,「完全正确,而且,我肯定你会康复。」

「谢谢你。」

「卢泳忠天天来?」

「来陪我吃晚饭,然后借我书房办公,十时左右回家。」

「天天如是?」

一品笑,「你又有甚么意见?」

「现在我发觉了,一个人的内在美的确很重要,一品,你在这段日子最需要他。」

一品想一想,「我在任何时间都需要他。」

二晶说:「我还以为这种对白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失传,所以爱情小说才会畅销。」

一品说:「对,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二晶吓一跳,「拜托你,有事请讲,千万不要以这种形式开头。」

「我的诊所已经出让。」

「甚么,那是你多年的基业。」

「我知道,可是现阶段我已不能工作。」

「你舍得?」

「人生每一阶段都得有所取舍,母亲最爱读的书是《红楼梦》,可是生下你我之后再也没有时间精力心情重读,又有甚么办法。」

「这同看一本闲书不同。」

「由泳忠介绍,有一位美国加州返来的女医生愿意买下诊所仪器,我已征得彭姑同意,连她一并出让。」

「甚么了?」二晶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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