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
……
沉冥微一侧首,几人突然感到寒气四溢,莫名打了个冷颤,都闭嘴了。
扶疏被小厮引到画像下面,看清对面放了三把高凳,上头坐了三个人。与他并排也站着三个人,两位公子,一名女将,应当是和他同组的。
扶疏的目光落在那女将身上,发现她只有一条手臂,另一边袖管竟是空的。他微怔,默默收回视线。
“人到齐了?”坐在高凳中间的老者问。
“回先生,”小厮恭敬弯腰,“齐了。”
“好。”老者抚着胡须,站起身,“先前的参选者都无缘面见侯爷,你们是最后一组,愿能不负所望吧。”
伶伦的声音猛然响起:卧槽?什么比试这么难?完了完了,你不会也死翘翘吧。
扶疏微笑:你先闭嘴看看呢。
“四位今日能站到这里,想必也都是人中龙凤。”老者说了今日不知第几遍开场白,“承蒙赤侯抬爱,本次比试由我们三人主持。左边这位,是妙音阁的首席琴师;右边这位,是厚仪堂的堂主夫人;鄙人不才,是敬学府的馆师。”
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扶疏一听这些头衔就有了数,对场外二人传密语:我猜等会要比的是诗书、音律和礼仪。
伶伦:那他可烧高香吧。比音律,上天入地找不到比我更厉害的!一举给你送进洞房。
沉冥:乐神不必帮忙。
伶伦:?
伶伦:神君大人请明示。
扶疏:沉冥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我立刻改。
沉冥:没有。
扶疏:那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沉冥:你又不是要夺魁。
扶疏:这我知道。可是好歹不能让我太丢……
伶伦:小扶扶,我觉得神君大人说得对。你自生自灭吧。
扶疏:……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狗的队友。
“这第一轮笔试,鄙人就先抛个砖。”馆师朝身后比了个手势,两名小厮扛着一卷纸上来了。
馆师道:“织罗小姐素爱诗书,望寻得一良人,今后能一同吟诗作对。她亲笔提了一幅上联,若谁对出的下联最让人满意,那便是本轮比试的胜出者。”
小厮把卷纸打开,往空中一举,上面是一行娟秀字迹:
【曾逢山川非是画】
馆师重新入座,端起茶盏,慢悠悠吹了口气。
扶疏还未开始思考,忽听那名女将高声道:“我弃权。”
还带这么玩的?
众人惊讶转头,馆师也伸长了脖子,打量她半天,问:“可是长庆阁的沙棠将军?”
女将道:“正是。”
馆师又问:“为何弃权?”
“因为不会。”她十分坦然,“我自小习武带兵,学的是拳法剑道,读的是兵论战谋。我以为,保所爱之人一生平安已是幸事。诗书文法这些,我不懂,也不愿装懂。若小姐介意,我便祝她觅得良缘白首;若小姐愿意我留下,我自会在接下来的两轮比试中全力以赴。”
“你这般坦诚直率,倒是难得。”馆师看她的目光中带了点奇异,“待鄙人问一问小姐,再做答复。”
他偏头跟小厮说了些什么,后者应声退下。片刻,小厮折回,躬身汇报了几句。馆师听了,转头道:“小姐希望沙棠将军留下,继续参与比试。”
沙棠一抱拳:“谢了。”便退至一旁。
馆师又看向其他三人:“有谁想好了吗?”
“我,我想好了!”扶疏旁边那位公子抢先上前一步,“小姐所求乃是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此君必当克己守礼,品德高尚。所以我的下联是,‘一念修身一念君’。”
“……寓意倒是不错,”馆师沉吟须臾,却又皱起眉,“不过,好像跟上联没什么关系?”
“啊……嘿嘿,好吧。”公子挠了挠头,退回去了。
伶伦抱臂点评:这家伙肯定是提前备好了答案。不管人家问什么,他都答这一句。
扶疏:他怎么知道要考诗书?
伶伦:孤陋寡闻了吧。凡间科举就常出这种事,那些有门道的人家,都会提前打点好出题官,把穷酸寒门挤下去。
扶疏:这也太过分了。
第一位答题者不幸吃了瘪,扶疏又在跟伶伦讲小话,半天没出声。剩下的那位公子犹豫半晌,怯声道:“我……我有一个想法。”
馆师很欣慰:“公子请讲。”
公子道:“诗书讲求的是押韵。”
馆师:“嗯,这我知道。”
公子又道:“除了押韵,还有意境。”
馆师:“这我也知道。”
公子接着道:“除了意境,还有对仗。”
馆师有点不耐烦了:“所以你的答案是?”
“未……未经风雨……莫折花。”公子结结巴巴,看样子已经绞尽脑汁。
他铺垫太多,馆师对他的印象已经坏了,品了品,摇头:“押韵是挺押韵,但是意境好像欠缺了些。对仗嘛,严格来说也不算工整……”
他话还没说完,那公子居然“哇”一声哭了出来,抹着眼泪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