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殷：“兰家大公子？”

尘慕言：“没错。还记得我看过的那本《鬼域艳史》吗？那本书里曾经提到过兰逸君‘风流不羁，好色成性’，也足以证明他有多朝三暮四。假设他是这孩子的爹，他在一个晚上无意中看到府中的侍女，看着喜欢，于是临幸了她，而碰巧那名侍女又怀了他的孩子，后面事情藏不住了被兰家的长老们知道，他们是肯定不会放任一个侍女来玷污兰家嫡长子的名誉，于是驱赶了她，连带她的孩子，并且把所有消息封锁不准向外界透露。如果是这样来假设的话，那么一切也就都解释得通。”

“能值得兰家如此费尽心思维护的，不会是什么旁支血脉，或者什么别的，八成就是这大公子。”

叶殷：“那兰逸君呢？到目前为止我在兰府没见过他。”

“我也不知道。”尘慕言摇摇头，“但有鬼知道。”

正当他们说话时，床上的小鬼不知何时醒了。他睁眼后看到叶殷，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看到坐在叶殷对面的尘慕言，顿时心生好奇。

这个男人长得很年轻，五官柔和，脸上有些伤口，额上有道血痕，看着吓人，但男人的气质掩盖了血腥，倒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男人，像神仙一样好看，根本移不开眼，这使得他本能地对尘慕言生出一丝好感和信任。

尘慕言一撇头，看到他醒了，露出个笑容道：“你醒了？”

“神仙哥哥。”那小鬼突然冒出一句。

尘慕言：“......”

叶殷：“......”

小鬼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盯着尘慕言。小孩的眼神总是这么无遮无挡，炽热的目光犹若飞镖一道道射来，尘慕言被盯的有些脸红。

叶殷有些嫉妒。

尘慕言走过去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那你告诉神仙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叶殷的嫉妒点达到峰值。

那小鬼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抬头，圆润的眼睛看着尘慕言：“我不知道，我娘之前叫我阿晏。”

“哪个晏？”

“河清海晏。”

尘慕言陷入沉默。

河清海晏......

他面色一沉，转而又扬起那温柔的笑容：“神仙哥哥呢现在要和叶殷哥哥去办件事，阿晏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好不好？不要出于乱跑，有侍女或者其他鬼来敲门也不要出声好不好？”

阿晏点了点脑袋。

尘慕言起身，对叶殷说：“走，跟我去找她。”

叶殷听的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尘慕言。半路上，叶殷没忍住问：“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找兰统领，问她兰逸君在哪。”尘慕言冷冷说道，“这件事我管定了。”

叶殷不明白为什么尘慕言前脚还说不要节外生枝，后脚这又答应要查。他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得到尘慕言生气了，这件事触了他的底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尘慕言突然开口，“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天我贪玩儿，不小心走远了，后来被困在山里两天两夜，险些入了狼窝，是一位仙女救了我，她把我带出山顺便带我回了村庄。可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正值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家破人亡。我回到村庄的时候，村庄已经被一把火全烧了，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有被兵器捅死的，有被马踩死的，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人是我的邻居，他的头被马踩的只剩一滩血肉；有被砍头的，很多头颅在路边；妇女，有的是被杀死的，也有的被□□致死，尸体都还保留着生前被□□被侵犯的姿势，脸上的神色痛苦万分，甚至这其中还有小孩儿。”

“有的被做成人彘，有的活埋，有的吊死，有的摔死，有的五马分尸。”

“所以，我从那时起便希望天下太平，人人幸福。后来我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在乱葬岗偷东西吃，在街边乞讨，直到师傅带我回去，我才算有了归处。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鬼界太平，没有战事，为什么不能珍惜，为什么还要弃妻儿于不顾？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为何要强迫，之后却又不负责，只因为对方身份，便不顾一切将对方推入深渊，生怕自己染上对方身上污浊的尘埃，弄脏自己‘高尚’的殿堂。”

“我不能忍，我必须查下去。”

尘慕言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漏地飘进叶殷的耳道。

相比师尊，他算是幸运的，叶殷这样想。

“师尊，我陪你一起查。”叶殷道，“那翎羽灯......”

尘慕言：“一起查。”

叶殷笑了。

他的师尊很好，非常道好。

两个人冲到兰惜悠房间门口，尘慕言出于礼貌地敲了敲门，静静等待。

“干嘛？”兰惜悠开门就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尘慕言收起了刚才冷冰冰的表情，嬉皮笑脸道：“兰姑娘，有事情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