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里的蛋糕散发的香气愈发浓郁，甜香之余，更多了股熟悉的芍药清香。

江晚秋在操作台上切水果，甄珠含笑的拿走江晚秋手里的水果刀，挤到操作台跟前，半认真半玩笑着的开口，“还是我来吧，再名贵的水果，也没江医生这双手精贵，要是不小心受伤了，那不是造了孽了嘛！”

江晚秋又被她推去洗水果，午后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柔软的擦过江晚秋的发顶，斜斜照向蹲在她身后的可可。

阳光、小狗、厨房、和喜欢的人。

江晚秋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关于幸福和未来的模样，就这样飘渺又不切实际的出现...它蒙着一层晦暗的面纱，让江晚秋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

她在芍药花的香气里萦绕着，晕眩、窃喜、如芒在背。

甄珠切了一小块香蕉，去喂可可，她的声音又从身后传过来。

“狗狗还是最认旧主，每次你一来，他就粘着你，连江江都抛在脑后了。”

江晚秋这会儿的精神高度紧绷又敏感，听见这话也疑心是甄珠在含沙射影的映射自己，她微微侧过了头，甄珠就已经喂完了可可起身。

她径直走到江晚秋身后，一臂的距离，江晚秋能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视线，她说她在等着自己手上这颗莲雾。

不知道为什么，江晚秋明明觉得这样的注视是煎熬，却还是放慢了速度。

她用力的、认真的、仔细的搓着手里的果子，然后察觉到甄珠上前了半步。

半臂，甄珠偏头，发梢都能碰到江晚秋手臂的距离。

甄珠放低了声音，也不再是那客套的假笑，她吞吞吐吐的语调里满是犹豫，半晌才开口，“你...你昨天没来，任阿姨很生气。”

江晚秋早先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问，这会儿近乎机械的开口道歉，“抱歉，昨天有台临时手术。”

水龙头关了，她把果子放到一旁的菜板上，转身要走，甄珠很明显的沉了口气，堵在她跟前。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难过。”她仰起头，苦笑了一声，阳光透过她的发，让她整个人都在夕阳的余晖里发光。

“当初我第一次到江家，还是你带我来的。”甄珠的目光柔和中又带了几分追念，“后来决定和斯云在一起，我本来还很怕，但是我想着以后你也在这里，我就安心了。”

“你哥他...”她嗤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看向不远处的可可，“有时候我总觉得，我和可可很像，你一来，就想粘着你才安心。”

甄珠说这些时，目光自始至终都避着江晚秋的目光，她或许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语气一直都很温和，带着淡淡的哀叹。

说罢，她长长出了口气，目光也只是落在江晚秋的裤脚。

那里粘了两根可可的白毛，显眼又突兀，甄珠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恳求和希冀，“我知道你忙，订婚也只是个小事，但是我结婚的时候，你会来吧？”

巨石的惯性没停，又有山崩助力，瞬间势不可挡。

江晚秋只能尽力扯着刹车片——她想到了周舒桐。

江晚秋得承认，昨天晚上她会和周舒桐发生关系，有酒精的原因，有心上人订婚的原因，有一时冲动、想要接着短暂的欢愉来忘却痛苦的原因。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周舒桐的那张脸，让江晚秋想到了甄珠还在上学的时候。

尽管这两个人脾气相左，性格截然相反。

尽管江晚秋不想、也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周舒桐和甄珠...很像！

不好说是具体哪一处的五官还是面庞的轮廓，总之就是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尤其周舒桐微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时候。

还有两人同在左边眼角处的一颗小小泪痣。

这大约也是她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找的戒断药物——一张和甄珠有着五成相似的脸，来缓解她感情压制住理智时，那克制不住的感情和冲动。

但现在看来，这个戒断的方法算不上什么好主意，她一想到周舒桐，脑子里都是昨天和今天的那些疯狂。

很可惜，疯狂的回忆不会让她在甄珠面前泰然自若，她的这位“新欢”和甄珠太像，以至于她所谓的放手，总有股揪扯不清的、意.淫长嫂的意图。

江晚秋都觉得自己卑劣。

刹车片在这个时候不光没了作用，还害得她更加丢兵弃甲，江晚秋要跟周舒桐断了的心更加坚定，但她还得面对眼前的情况。

甄珠想让她去参加婚宴。

想也不用想，她是不会去的，但话不好说的难听，好在她的工作给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