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期的嘴像是上了发条，怼她多哭哭就好了，眼泪是咸的，刚好和她的口味。

江晚秋这次没忍住，笑完了又跟文佳佳道歉。

文佳佳对她倒是原谅的快，大约是那个蛋糕的缘故，她表现得对江晚秋乖顺很多。

江晚秋趁机问她，“你才十八，为什么这么急着结婚？”

文佳佳回的理直气壮，“我妈她们就是高中一毕业就结了婚，我为什么不行？”

江晚秋真心觉得没必要这么行，她问，“你那女朋友也是这么想的？”

文佳佳：“对啊，她说结了婚，大学还能加学分，反正婚迟早是要结的，那还不如早点结。”

江晚秋：“......”

蒋期朝她耸耸肩，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

江晚秋沉了口气，耐着性子问她，“那既然结了婚，婚礼也办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跑呢？”

“肯定要跑啊！”文佳佳直了直背，“她家里穷，我妈看不上她，答应结婚就是她们的缓兵之计，我们俩留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肯定有法子分开我们。”

蒋期冷笑一声，“少扯，我看你们就是电影看多了，当初文阿姨家里情况也不好，她还不是和崔阿姨结了婚？文阿姨当初是实实在在拿出本事的，可她呢，她只会叫你放弃你，然后不要命地跟着她跑！”

------

这顿饭吃的比预料之中的漫长，快到江晚秋快到上班的点了，两个人还没争执出个结果。

江晚秋结了帐，准备先走，文佳佳还没吃完，蒋期出来送她。

其实江晚秋能看出来蒋期电话里没说清楚的事——文佳佳闹着结婚，文家觉得丢脸，在私人小岛办婚宴，但邀请了蒋家，还让蒋期去做婚宴摄影。

这起码能说明两家关系不错，又听说文佳佳妈妈把文佳佳交代给了蒋期，这多半是要蒋期帮忙劝着小姑娘回头是岸。

江晚秋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帮忙劝过了，但很显然没什么用，她们的权衡考量在犯了轴的小姑娘眼里，都是成年人恶俗的自私和利弊，她不想听，更不愿意接受。

江晚秋猜，这其中肯定还有不能说的隐秘，关于那位逃了婚的Alpha,但蒋期没提，她也没问，这会儿蒋期送了出来，她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看来得慢慢劝了。”

蒋期表现得比江晚秋想象的还要烦躁，她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叹了口气，跟江晚秋交代，“其实...我爸的意思，是想让我趁机和那小疯子发展发展。”

她这话说的艰难，眉头皱的死紧，说完又生怕江晚秋误会地补充道，“我真没那个意思，她才多大啊，我大了她快十岁了！”

“我爸就是觉得，文家跟我们家家世相当，又这么一个孩子，能把她拿下，就算是我这个废物能给我们家做贡献了。”

她不太敢看江晚秋的眼睛，就算处对象的事儿她不愿意，但说到底，文家把这小疯子交给自己了，少不得要朝夕相处的，她推脱不掉！

蒋期是打心底里觉得烦，烦文佳佳，烦她爸，更烦她和江晚秋都还没什么进展，这事就冒出来！

弄得好像她和心上人谈个恋爱，像是取经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她怕江晚秋会放弃，更怕江晚秋嫌自己没用——她之前打听到的，江晚秋慕强。

但江晚秋这会儿没想着有用没用的事儿，她只是意识到，蒋期爸爸想和文家联姻的话，那蒋期和自己的相亲，大约是没过了蒋家家长那边的。

起初是江晚秋想当然的觉得，她这边联络的是三姑，是长辈，蒋家那边应该也是家长，她一直以为这是双方家里的安排，但如果真是这样，蒋期爸爸不会这么不顾及蒋家的脸面。

如果只是蒋期一个人的意思，那蒋家可未必会同意自己这个江家继女，更何况她还是个Beta。

江晚秋思量了一圈，很快意识到了这段感情之后的麻烦和艰辛，但也意识到了蒋期对自己的在乎。

她看着蒋期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哽咽起来。

她努力克制着，最后捂着眉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职场女强人，连着最近辛勤工作，也是为了给江晚秋营造自己努力的人设，她就是个佛系的人，有活儿就接，没活儿，反正也饿不死。

她从前可以不听她爸的话，但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她求着她爸给介绍了好些活，这一忙，她工作室就开始处处出纰漏。

为着那句打听到的“江晚秋慕强”，蒋期忙的焦头烂额，最后，这人设崩的又快又彻底——她甚至为此没工夫去应江晚秋的约！

自讨苦吃！

这回又有了小疯子那个大麻烦，家里也大吵了一通，工作室没了生意，蒋期被打击的有点受不了，性子里的娇气涌上来，眼睛湿汪汪的。

“怎么会呢？”江晚秋安慰她，“你没借着家里的便利，自己出来办公司，可比我家里那位继承了家业，又没那个脑子的大哥强多了，他都结婚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干什么。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工作，已经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要强了！”

“至于佳佳...你答应帮忙，是为自己家里考虑，劝的动是好事，劝不动，那也是人各有志，情理之中。”

蒋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向江晚秋撒娇，她看着江晚秋，问她，“那我们的关系...我还是你的相亲对象吗？”

江晚秋笑，“我们相过亲，这是铁打的事实啊。”

蒋期的所有要强和强势，大约都用在了那张脸上，面对江晚秋，她性子就软的不行，她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还有接着发展的机会吗？”

江晚秋不是会争抢的人，她的所有成果，都来自自己的努力，她觉得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都是来自于她没有别人望尘莫及的优势。

是故江晚秋总是表现得足够拼命，又足够佛系，就连感情这种事也成了习惯——她总是想着让自己足够优秀，优秀到让甄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为了这个“足够”，她努力了十多年。

现在的江晚秋没了当初的幼稚，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争得过的，比如家庭，比如蒋期的父女之情——她又不可能像那个逃了婚的Alpha那样，让蒋期抛弃家庭和她在一起。

江晚秋没回话，她在纠结，片刻后，她开了口。

“当然，我觉得我们的性子还挺合得来，佳佳的事，也谢谢你的坦诚，下次再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劝劝她。”

江晚秋最让人着迷的一点，大约就是她的从容稳定，让蒋期觉得自己能依靠她。

她忽然很想抱她，于是朝江晚秋伸出手，江晚秋没拒绝，还稳稳拖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后脑，揉了揉。

蒋期有种穿越时光的飘飘然，她埋首在江晚秋脖颈，鬼使神差的觉得自己像是被青春期的女儿气到哭，来找老婆诉苦的可怜母亲。

这念头让她忍不住想笑，更忍不住问江晚秋，“要是未来，我们的女儿也像小疯子怎么办？”

这次，江晚秋沉默了很久。

久到蒋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江晚秋很认真的开口。

“那就断了她的开销，把她送给别人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