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不动周舒桐的死缠烂打，江晚秋跟着她去她那收拾。

她们两个的房子都是两室一厅的房型，江晚秋这边的侧卧是改成了书房，周舒桐的就改成了衣帽间。

衣帽间的地上放的满满当当，都是她当初搬过来的时候的箱子，箱子开了口，被翻得乱糟糟的，看得人头痛。

好消息是这里每天有人打扫，没什么灰尘，衣服也都干净的，很多还带着防尘套，属于乱，但不脏。

江晚秋就是帮她把这些衣服分门别类的挂上去，或者有一些压皱了的，就拿去烫一下，再挂上去。

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衣架。

衣架楼下超市就有，周舒桐准备下去，但江晚秋说她也要买点东西，要跟她一起下去的时候，她就来了劲，非说楼下超市的衣架不好看，要江晚秋换了衣服，跑三公里外的大型超市里买。

江晚秋本来只是想去隔壁药房买点感冒药的，今天淋了雨，以防万一，还是备上的好。

不过，去那家超市也不是不行，今天楚院长说她职称有了希望，江晚秋没跟别人说，但心里高兴，就忽然很想吃甜食，想着去那边超市的话，就能买块蛋糕回来。

于是她回去换衣服，依旧的衬衫长裤，外面套了一件亚麻灰的长款薄风衣。

回来的时候，周舒桐还没好，江晚秋去看了一眼，还在卧室里化妆。

既然答应了要去，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她回客厅里坐着玩手机。

江晚秋手机里没什么游戏，之前被人推荐玩了当下流行的几款，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唯一玩的比较久的，就是款种地的游戏，后来嫌浪费时间也删除了。

现在就剩了个消消乐和数独，院里开大会的时候，打发时间的。

消消乐最新那关死活过不去，江晚秋拿数独打发时间，一关结束之后，有个提醒分享朋友圈的对话框。

江晚秋手太快戳了进去，退出编辑的时候看见了别人在朋友圈里发的晚霞。

江晚秋又点开编辑，准备从下午拍的那几张里，挑张自己最喜欢的发。

可挑来挑去，江晚秋发现，她拍的最好的，还是拍周舒桐那张。

周舒桐长得本来就不差，属于骨骼分明，很有故事感的长相。

再加上淋完雨，精致里又带着点狼狈，发丝在风力飞扬，脸上满满的倨傲和不屑。

像是那种群像类型的小说主角团之一，之前一直矜贵又傲慢，然而在最后一场战役里，她陷身绝境，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她把希望就那么随意的抛出来，然后站在边上，慢慢的擦干净手指，看着别人眼含热泪，还要对别人阴阳怪气。

江晚秋越看越喜欢，尤其最巧妙的是，在一片大雨之后的狼藉里，朝霞的光从地上的水坑里亮出来，就有一种狼藉之后，淤泥孕育希望，光芒暗生的感觉。

和这张一对比，其他照片少了那份故事感，都变得单薄，而且不管是色彩还是构图，就都差了一大截。

江晚秋实在是很喜欢这张照片！

纠结半天，用它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然后挑了几张还凑合的，发了朋友圈。

刚发完，就听见周舒桐在里面气得摔东西。

江晚秋叹了口气，轻“啧”了一声，看卧室的眸子里有点嫌弃，像是被人强行从梦境里拉出来。

她往卧室那边走，敲了敲半掩着的门，看见周舒桐正拿着棉签擦眼角，眼线笔被她泄愤的丢在地上。

她看了江晚秋一眼，怕她等得不耐烦，按着恼火，语气有些心虚的急躁，“我马上就好了，你，你先坐。”

江晚秋应了一声，捡起来地上的眼线笔，给她放桌上。

周舒桐看江晚秋好像没不耐烦，接过眼线笔跟她吐槽，“之前的那个眼线笔用完了，这根新的不适手，怎么用怎么别扭，烦死了！”

她又在眼上画，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越忙越乱，眼线笔刚放上去就抖花了一片。

周舒桐气得拳头紧攥，用力到发抖，脸上的表情让江晚秋觉得，周舒桐恨不能把脸皮撕下来，贴到桌上去画！

江晚秋看得好笑，抿唇忍着，又见她暴躁的拿着面前去擦，很怕她会气到把自己戳瞎，忍不住把棉签接过来。

“画错了大不了重画，那个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你着什么急？”

江晚秋下手就轻得多了，加上眼线也没干，擦得也干净，周舒桐仰头看着她，心说，“我还不是怕你等到不耐烦，最后跟我说不去。”

不过瞧江晚秋没有反悔的意思，她确实安心了许多。

仰着下巴，很近地看着江晚秋的瞳孔里都是自己的倒影。

她看得入神，听见江晚秋说好了，她还有点恋恋不舍。

摸到眼线笔，在指尖捻动地转了两圈，她握住了江晚秋的手肘，“要不你帮我画？”

江晚秋不怎么化妆，但周舒桐眼睛里有点豁出去的随意——大不了画的太晚，明天再去超市，收拾房间又不急，她巴不得拖拖拉拉上几天！

江晚秋看出了她眼中的怀疑，然后眸子微眯，眉梢上挑，目光隐隐透着锐利。

“你在怀疑什么？”

怀疑她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连根这么粗的眉笔都拿不了吗？

事关自己的饭碗，江晚秋被激起来了好胜心，让周舒桐给她找了张照片照着画。

周舒桐有点想笑，又不敢。

她想起刚刚，江晚秋发现自己看见了她在给自己擦鞋的时候，脸上那一瞬间的反应，是尴尬和抗拒的，直到听见自己慌里慌张跑厨房的动静，她才跟着过来看笑话。

像个小朋友。

好可爱！

周舒桐觉得自己心里就跟长了颗小树芽似的，被它往下发掘的树根弄得心又揪又痒。

她心里打定主意，不论江医生把她的专业发挥得有多离谱，一会儿也绝对不能笑出声，一定要绝对的捧场！

但事实上，她也不太需要什么演技，江医生的手很稳，两边的眼线又画的相当对称。

可以说是画的又好又快，周舒桐一脸惊讶的看着镜子，又看江晚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重重的亲了一口。

“姐姐，你画的好好啊，比我请得那些化妆师化的都好！”

她握着江晚秋的手亲，抬眸的时候，表情和语气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暧昧，配合她画好的眼妆，像是狐狸。

“真不愧是江医生的手，干什么我都很喜欢！”

“行了。”江晚秋耳尖微微的红，抽出手催促她，“赶紧的吧，回来还要收拾你那堆箱子。”

“涂个口红就好了。”

她一只手环着江晚秋的腰，没让她起身，另一只手，单手拧开口红，涂了个艳丽的红唇。

她还没换衣服，但没让江晚秋走，从外面翻出来两套衣服，一条是黑色深V荡领的吊带，长款，包臀，到小腿，下面的裙摆像是荷叶一样散开。

还有一套同款的黑色西装，同系列的，两个人穿，就像是情侣款。

江晚秋腰细、臀翘，周舒桐对于让江晚秋穿包臀裙这件事早就已经蓄谋已久，这会儿有机会，她就把那条裙子往江晚秋跟前推。

“要不要换上这件？”

周舒桐问的还算客气，但江晚秋总是用眼神骂人。

她骂周舒桐神经病，然后整整衣领，自己往外走。

周舒桐在房间里自己抓狂了一阵，气不过，就自己穿上。

去的时候是江晚秋开车，在超市的路边停，刚开车门，周舒桐就明白了江晚秋那时候眼睛里的“神经病”是什么意思。

冻死了！

刚下完雨，风又凉，一阵风过去，周舒桐胳膊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她坐副驾没动，扭头看江晚秋。

江晚秋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你不是非要我穿这衣服出来？现在你穿上出去试试！”

周舒桐咬咬牙，明明都没人说话，她却像是被逼急了，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往路边站，冷着张脸生人勿近。

她在等江晚秋下车，身后的大背景，一半是靛蓝的夜幕，一半是灯火辉煌的超市。

江晚秋逗她玩，也没急着下车，而是掏出手机，把窗户放下来一半，对着周舒桐又拍了一张。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江晚秋忍不住地笑。

她想起来江江五六岁的时候，那是个下雪天，她闹着要穿自己最漂亮的小裙子去雪里玩，家里谁说都说不听，又闹又哭，最后没法子，只能让她去受冻。

刚出去，她就冻得一哆嗦，抖着声音，扯着嘴角跟江晚秋说，“姐姐，不不不冷。”

江晚秋关上窗户，下车，站周舒桐边上，问，“我妹妹我六岁的时候，就学会天冷自己加衣服了，你今年也六岁？”

周舒桐被拿来和江江作比较，心里就忍不住要气，她斜了江晚秋一眼，满满的不服气，冷哼一声，高跟鞋踩得哒哒响，自己往超市里去。

江晚秋在后头笑了一声，看起来走的很缓，但没几步就追上了周舒桐。

周舒桐原本还在赌气，肩膀上一暖，江晚秋的风衣落在她身上，周舒桐就绷不住，嘴角眼梢就像是化开的糖水，丝丝缕缕的泛着甜和得意。

她思索着自己甩开说不要，江晚秋会再次给她披上的可能性，然后很有自知之明地轻轻握着衣领，往前拢了拢。

算了，骨气哪儿有实打实的好处来的重要！

周舒桐哄好了，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上前抱着江晚秋的手臂，凑过去亲她的脸，用很乖的语气问她“姐姐，我们得买多少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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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

江晚秋买了个最小尺寸的蛋糕，出来的时候还在药房里买了点常备药，除了衣架和一些水果、花卉，周舒桐还买了个制冰机，说要回去做冰酒。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江晚秋开车，周舒桐穿着江晚秋的外套，显得兴致勃勃。

她自己在副驾玩了会儿手机，看见了江晚秋的朋友圈发了组晚霞的照片，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下午的时候，是不是还拍了我一张？”

江晚秋说是，周舒桐就说她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