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大漠,猎猎北风中,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一位穿着圆领兽袍的散发王子冲在长长队伍的前面。
他头戴玄色流苏抹额,面容年轻俊朗,单手用力扯着缰绳,右手频繁挥动马鞭,眼中透着焦急之色。
“大王子!您慢些!”
“驾,驾!”王子骑马冲进娄兰军营,在抵达主帅营帐前的时候,他坐下的马儿昂首嘶鸣。
半晌后,王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低下头,左手紧贴着右胸脯,面露急色,大喊一声:“父王!”
不一会儿,娄兰可汗宋湛急匆匆地出了营帐,他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出了什么事?说!”
“孩儿不允!”王子抬眸望着宋湛,道出心中事:“孩儿才是娄兰的大王子,比任何王子公主更加尊贵!父王怎么能将王位传给什么都不懂的瓷儿?!再者,她不过是侧妃林氏所生的孩子,论尊贵,论地位,论智谋,她凭什么能坐这个位子!”
“孩儿不允!望父王三思!”
“不允?”宋湛目光一凝,眼神冷得可怕:“宋迁,本王倒是要问你,你又有何资格说不允二字?”
宋迁重声道:“我可以杀了大齐的霖王,为五弟报一箭之仇!”
宋湛面露怒色:“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父王!您为何要惧怕她?!”宋迁提高音量,声音震天:“霖王不过一介女流,使些手段,她......”
“混账!”
宋湛龙颜大怒,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迈回大帐。
“父王!请您信孩儿一次!”
帐篷里传出更加冷厉的声音,宋迁被吓得哆嗦了几下子:“滚!”
“父王......”他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心自然是不甘的。自己分明才是娄兰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王子,凭什么要被一个处处都要依仗父王的妹妹夺取所有?他越想越恼,索性就将气撒在马儿身上,将它打了个半死不活才罢手,然后一脸怒意离开军营。
待他离开之后,宋湛在营帐内叹气。
“阿湛。”他的挚友宴常亲王走进来,到他面前,见宋湛扶额叹息,便道:“瓷儿不合适做娄兰的新王,你这般决定,无疑就是让那些觊觎王位的人将所有的敌意全部指向她。”
宋湛叹出气,道:“迁儿戾气过重,其他王子又不如他胆识过人。唯有瓷儿尚可。”
宴常不解:“尚可?就因为瓷儿不怕你?”
“她不怕那个人。”宋湛看向他,满面忧色:“宴常,我身受剧毒,已时日不多。若我去了,瓷儿便没了靠山,便会被她的哥哥姐姐们所排挤,甚至会被迁儿取了性命。”
“我答应过林儿要护她女儿一生平安。”他顿了顿,复说:“既然她不怕那个人,那人也待她好。不论其他,我都想将整个娄兰交付于那人,让她替我保护好瓷儿和娄兰。”
“值得吗?”宴常低声问:“那人值得你信任吗?”
“我不信她,但我相信瓷儿的眼光。”宋湛说:“她在瓷儿的面前好比一只兔子,乖顺听话。”
宴常笑:“堂堂的大齐霖王,竟被你比做成兔子。”
“瓷儿说的。”
“这孩子倒是没什么心机。”
宴常叹气。
......
三日后,济兽堂。
堂里堂外都是受了伤的动物,它们都被安顿在大小不一的笼子里,被宋迁打伤的马儿也在其中,它乖乖地卧在马厩内,皮开肉绽的地方被宋琬瓷抹上了草药,旁边放置水槽与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