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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婚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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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道什么叫白领金婚吗?”中尾十四子眯眼笑着,故弄玄虚地问道。www.mengyuanshucheng.com“你说什么?”亚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结婚15年是铜婚,25年是银婚,50年就称为金婚……”十四子解释道。“我知道,结婚10年如今叫白领金婚。”岳博江插进来说。

这三个人在高中同窗会结束后,为了筹划下一次聚会,来到一家茶馆商议。今年正好是她们高中毕业10周年。

“为什么又要有个白领金婚呢?”亚美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

“就是说,结婚10年后,丈夫见异思迁,在外面花钱搞起女人来,所以,不得不到白领金融信用社去借高利贷。妻子呢,因为一直没孩子,感到很寂寞,所以就打网球呀、旅游呀……来打发时光,也需要钱。于是,也到白领金融社去借钱。因此就把结婚10年戏称为白领金婚了。”

十四子得意地闭上了嘴。亚美皱起眉头,满脸不快,心想这不是在说我吗?我结婚10年还没有孩子。

“哎呀!亚美高中毕业就和山田老师结了婚,到现在正好10年了。”岳博江说。亚美在高中上学时和国语老师山田孝夫谈上了恋爱,一毕业就结了婚,结婚三年后,山田弃教从商,经营高尔夫等体育用品。开始时,由于高尔夫运动很热门,所以赚钱倒也相当容易。“亚美,你得当心哟,山田老师可是个美男子啊……”十四子又添了一句,“不过,亚美是绝不会遇上白领金婚的,听说你丈夫生意一直很好?”

亚美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丈夫弃教经商后,头两年还算过得去,可是,很快就陷入了资金不足的困境。夫妇俩只能勉强糊口,结婚后也从未能痛痛快快地出门旅行过。亚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不景气呀,徒有其名罢了。”

偏偏岳博江又插进来说:“最近听说……当然这和亚美没关系,在白领金融社借了高利贷还不出,走投无路,寻短见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就是所谓的白领金婚,一不注意,就会走上这条死路。”十四子又加了一句。

从茶馆出来,一路上亚美的耳际一直回荡着关于“白领金婚”的议论。亚美想到山田的生意不顺当,只要稍微有点钱,他就会投进公司的经营里去。而自己热中于学瑜伽功和打高尔夫球,也常为缺零花钱而苦恼。有时,她真想向白领金融机构开口借高利贷。虽说她自己没去借高利贷,可山田会不会出此下策,已经上了贼船呢?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10点了。山田还没有回来。二层楼的家,显得空荡荡的,寒意袭人。“这家伙……莫非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了相好的女人了?”亚美的心里突然涌起了疑惑。尽管没有钱,也会有女人看上山田的,因为山田对女性有着很大的魅力。近来他回家少了,每隔两三天总有一天睡在外面。问起他时,他总是不耐烦地说这是我们男人家的交际。

亚美越想越不对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眠。这一晚山田又没有回家。

第二天上午9点,电话铃惊醒了亚美。她一提起话筒,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像是用布蒙住嘴,含混不清地对亚美说:“告诉你,山田君借了白领金融社的钱,你要是不信,可以到‘贷款之家’的涩谷营业处去看看。”说完,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亚美一下子警觉起来:一个月前,她曾在山田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一盒“贷款之家”的广告火柴。不过当时她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问过山田。亚美此时感到十四子所说的“白领金婚”并不是闲极无聊的胡诌。

亚美立刻找来那只印有贷款之家广告的火柴盒,梳妆打扮一下出了门。所谓的白领金融社是专以放高利贷为业的,“要是丈夫已经借了几百万、几千万的高利贷,那该怎么办呢?”亚美很不安,如果确有此事的话,可就真的走上“白领金婚”的绝路了。一路上这个不祥的念头一直在亚美心中盘绕着。

“贷款之家”在一幢典型的笔状大楼内,瘦削的楼体直插云天,每一层都盘踞着名目不同的白领金融机构。“贷款之家”设在二楼,可能是上午的关系,亚美走上楼时居然没有碰到一个人。当走到写有“贷款之家”字样的玻璃门前时,亚美开始紧张起来。她推了推门,门反锁着。可门上明明写着营业时间:上午10时至下午4时。亚美的手表上已经是10点32分了。“真奇怪,莫非今天开门时间推迟了?”

亚美在门口呆立了半晌,见门里还没有动静,她猜想可能会有后门供出入,就回到一楼,改向螺旋形的后楼梯走去。后楼梯是通往各个楼面的备用门,每套房间的门旁,都安装了一个内线对讲机。

亚美按下对讲机的门铃,可是里面仍然毫无反应。她返身准备下楼时,无意中碰到了门柄,门突然缓缓地打开了。原来门没有上锁,她想:这家白领金融社的职员真是太大意了。亚美走进门里,询问道:“对不起,屋里有人吗?”

可是,连喊了两三遍都没人答应。亚美正想关门出去时,看见餐桌后面有一堆东西露出来,看上去好像是什么人睡在那里,手指上的钻石戒指在闪亮发光。

“喂……”亚美喊了一声,又向前瞧了一眼,原来是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亚美以为这女人一定是得了心脏病发作之类的急病才倒在地上的,于是她走进了餐室兼厨房。可是,当她走近仔细一看后,心脏立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餐桌旁的椅子横倒在地上,那女子仰面朝天躺在椅旁,颈间绕着两圈尼龙绳,绳索一端死死地缠在椅背上。

“是谋杀!”亚美吓得尖叫了一声。她返身冲出门朝楼下奔去,脑子里恍恍惚惚只有一个念头:“110……快拨110通知警察……”

经查明,死者是“贷款之家”业主长谷川千鹤社长。

长谷川千鹤不仅是涩谷“贷款之家”的社长,而且还是这家白领机构的产权所有人。警方在现场调查时发现,营业处里的小型保险箱半开着,里面的现金已经荡然无存。按照常现,白领金融机构每天早上从附近银行解出当天所需的资金,放进小型保险箱里,等候客户上门借贷。作案时间估计是在前一天晚上10点钟左右,这可以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推断。也许,凶手是在被害人清点保险箱现金时闯进去作案的。负责此案的增田警部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对偶然发现作案现场的家庭主妇亚美很感兴趣。增田了解了亚美去的原因后,问:

“你丈夫借高利贷确有其事吗?”

“不,我一点也不知道。”

“昨天晚上你丈夫在家吗?”

“没在家。因为工作很忙,他近来经常在外面过夜。”

“那个打电话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说不准。打电话的人蒙着嘴说话,好像故意不让人听出来是谁。”

“打电话的人也许就是杀人犯。他故意把这位主妇诱到现场,成为杀人现场的报案者。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带着这个疑问,增田警部查看了营业处的顾客登记簿。可是上面没有山田孝夫的名字,这说明山田没有贷款。

警察在搜查居室时从长谷川千鹤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一只用过的避孕套盒子。被害者肯定有个交往密切的男人。

这天晚上,山田回家已经是夜里10点半了。亚美问他有没有为贷款之家的案件被警察叫去。

“当然去过啦,还不是因为你是杀人现场的发现者嘛……我倒真吃了一惊。”山田不满地看着妻子,因为喝酒的关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喂,为什么你要到那种地方去?”

“你还来问我,说,你究竟错过白领金融社的钱没有?”

“好像……反正警察一调查就会知道的。可我怎么会是凶手呢?我根本就没去过那里。”

“可是为什么有个不男不女的人要给我打那种电话呢?”亚美疑惑地盯着丈夫。

“天知道。你认识那个叫长谷川千鹤的女人吗?”

“不认识。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笨蛋,警察把我当成了凶手。可我有不在现场的证人。刚才我还和警察说来着……”

“不在现场的证人?是什么样的证人?我倒想听听。”亚美心头的疑问渐渐消退了。

“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喽?你这种女人啊……”此时的山田,又像当教师时那样傲慢地看了看自己昔日的女学生,然后钻进了浴室。

山田洗完澡,穿着睡衣上了床。夫妇俩各自躺在并排的单人床上。见山田并无睡意,亚美问道:“你昨晚10点钟的时候在哪里?”

“怎么?你还为那事操心?你看我像个杀人犯吗?再缺钱花,也不会去杀女人呀!”

“那你把不在现场的证人告诉我。”亚美仍不放心。

“好吧,说就说吧……昨晚我运气可真不错,本打算到大阪去见客户,和日本体育商事的专务见面,可他们自己到东京来了。这样,我和社里的铃木一起陪他们打起麻将来。发生杀人案的时候,我们正玩得带劲呢。”

“好啊,你把我扔在家里,自己倒去打麻将!”亚美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不免又嗔怪起来。

“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好了好了,今晚来吧,我们好久没……”山田跳下自己的床,走到亚美的床边,把手伸进被窝里。

亚美一把握住他的手:“我确实很担心……”

“蠢话,相信我吧。”山田笑着,猛地把手伸进亚美的睡衣里,粗暴地抚摸起她的肌肤来。这一夜,山田抱着疏远了好几个月的亚美,重又燃起了炽热的情焰。

三天过去了,“贷款之家”杀人案的调查没有什么进展。那个打电话的人为何把亚美叫到杀人现场去?其中的原因至今仍然是个谜。山田的名字并没出现在贷款之家的顾客登记簿上,而且他又有不在现场的有力证明,警方只好暂时认为他是清白的。因此,看样子不会再去追究山田孝夫了。

这天下午2点半左右,亚美家的电话铃又响了。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亚美变得有点神经过敏,她紧张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亚美,是我,听出来了吗?”原来是岳博江。

“博江!有什么事吗、’亚美问。

“我今天看见了!”

“看见什么?”

“是……关于你丈夫的事,你可别骂我……”

“骂你?”

“是这样,就在刚才……晤……现在是2点35分吧。2点15分时,我看见你丈夫的车,就在东名高速公路的横滨立交桥附近。”

“哦?我丈夫经常从东名高速公路到沼津地区去办事。不过,你能肯定是我丈夫吗?”

“没看清脸。可我知道车号。还有在车子里……从车后望过去,驾驶座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好像穿着漂亮的连衣裙……问题就在以后呢……你丈夫的车在前面向左转,我也正好要到那个方向去,虽说不太礼貌,我还是一直跟在这辆车后面。你知道,你丈夫的车开到哪里去了?是一家名叫‘新天堂’的情人旅馆。我觉得太奇怪了。这事……实在出人意料,所以,我就在这附近的司机餐厅给你打了电话……”

亚美顿时觉得透不过气来了。

“要是你想弄明白的话,现在赶快到‘新天堂’去看看吧。你丈夫的车一定还在停车场里。”岳博江的话里充满了挑唆意味。

亚美的脑子失去了冷静,说:“明白了,谢谢你。我会想办法的。”说完,她“啪”地挂断了电话。她看了看屋里的电子钟,当即下了决心:到那家旅馆去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出租汽车司机:“我要去东名高速公路上的横滨立交桥附近一个叫‘新天堂’的旅馆。”

尽管亚美省去了情人旅馆的“情人”两字,可一听名称,司机就明白是去什么地方了。他脸上显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可事已至此,亚美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万一山田真的和什么女人去情人旅馆的话,亚美决不会宽恕他。

公路上车辆很拥挤。不久,“新天堂”那白色城堡似的建筑映入了亚美的眼帘。

亚美乘坐的出租汽车悄然驶向停车场。入口的简便门上有一块牌子:“非本馆旅客的车辆谢绝入内”,于是她在停车场前不远的地方下了车。

一个白发的小老头看见了她,走上来说:“是要停车借旅馆吗?”

停车场的人口很小,而且设在树木间,亚美要想认出丈夫的汽车,必须走过去才行。“对不起,刚才掉了个东西在里面,想进去找找。”

“丢了什么东西?”

“……一支圆珠笔。”

老头看出她是在胡诌,不由露出一嘴黄牙,古怪地笑道:“你说刚才来过,是假的吧?其实你是想进停车场去看看,有没有你丈夫的车,是不是?”

“这……”亚美窘得连话也答不上了。

“经常有一些太太找到这里来。可是,我们这里规定:客人至上,凡是来找人的一律不得进停车场。很抱歉,请回去吧。”

她无可奈何地回到停在不远处的出租车旁,对司机说:“让你久等了。算了,往回开吧。”

“太太,怎么了?你是想等你先生的车从停车场里出来吧?这样吧,我免费等着,回去时还坐我的车吧。”

司机已估摸出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汽车在离停车场50米远的路边停下来。亚美坐在车里,监视着停车场方向的动静。

一小时过去了,没见亚美丈夫的车出来。“奇怪,这个停车场会不会有别的出口呢?”亚美正在犯疑,只见司机猛地拍腿叫道:“太太,我们失算了!这家接送职员和运东西的车,都走前面那条小马路。刚才,大概太太露出什么破绽来了,那个老头肯定和旅馆联系过了,所以你先生的车一定已经从旅馆门前的那条小马路开走了。”

司机的提醒稍微迟了一点,使亚美失去了抓到决定性证据的时机。

这天晚上到了深夜11点,山田还没有回家。亚美的心犹如卷进了台风的中心,愈发平静不下来。正当她焦躁到极点的时候,山田推门进来了。“喂!今天我给你带来好东西啦!”酒气醺天的山田乐呵呵的,这使亚美更生气了。见她默不作声,山田讨好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盒子来。“给,这是你想要的绿宝石耳环。”

亚美仍不理他。山田从宝石盒里取出一只嵌有耀眼的绿宝石的心形大耳环来。这是一只戴在右耳上的耳环,亚美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不耐烦地说:“你听着,我有比耳环更重要的事要问你,今天和你一起到‘新天堂’情人旅馆去的那个女人是谁?”

“‘新天堂’?那是什么地方?”

“别装腔作势!就是东名高速公路横滨立交桥旁边的那个情人旅馆。在那里,你抱着别的女人,玩得很开心吧!”亚美语气逼人,不容推委。

“你亲眼看见的?”山田反问道。

“你别管我看没看见,你回答我。”

“你看你看,你一会儿以为是我杀了那家白领金融社的女人,一会儿又疑心我和别的女人来往,你大概有点不正常吧?我要真去搞女人,何必去买这么贵的礼物送你呢?”

“送礼物不过是想掩盖你的荒唐罢了。是岳博江亲眼看见你把车停在情人旅馆停车场里的,你一定还记得博江吧?她可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

这是亚美的一张王牌。因为博江也是山田的学生,他常常称赞她是个正直的好姑娘。

“这……一定是看错了。谁都难免要搞错,可能……只看车号就断定是我的车吧?相仿的车号是很容易混淆的。”

“博江是个很仔细的人,无缘无故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山田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说:“真要是这样的话,她一定是故意打电话来骗你,吓唬你,好让我们家不得安宁。要知道,妒嫉我们幸福的同学有的是呢!”

亚美将信将疑地瞅着他。这一晚他们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三天。山田已是两个晚上没回家过夜了。以前也有过不通知家里就在外面过夜的情况,但通常第二天就回家了。亚美心神不定地想:要不要去报警?或者先找公司里的人或他的朋友问一下?也许他就会打电话回来?

上午11点,家里来了两个警察。是警视厅的增田警部和他的部下远山警察。

稍事寒暄后,增田问:“你丈夫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亚美慌张地回答。

“我们刚才到山田商会去过,那里的女职员说他太太知道他在哪里。”增田的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真的不知道,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请警察帮助寻找呢。”

“请原谅我的失礼,你说你丈夫离家出走……那么,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

“你是说我丈夫出走?”亚美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刀。

“比方说,取走了存款啊,拿走了随身用品啊,等等……”

“请等一下。”亚美慌忙走进山田的书房,拨准小型保险柜的号码,打开了柜门。她检查了银行定期存折和各种证券,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怎么样?”增田警部问。

“没什么异常情况。”

“这么说,你丈夫不是离家出走,不过,现在还不能肯定。我们要找你丈夫,是因为在被杀的长谷川千鹤的住所里,找到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盒子,从避孕套包装袋的表面,发现了两个不完整的指纹,和我们在山田商会社长室找到的指纹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是你丈夫的指纹。”

亚美吃了一惊。

“看来,你丈夫和被害者之间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我确实不知道!”亚美喊道,她恼恨不已:山田果然有外遇。奇怪的是,情妇刚死,他就又和另一个女人上了情人旅馆……

警部同情地望着她,亚美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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