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面上有些苦涩：“我还没有娶妻。www.kanshushen.com”

这种“深有苦衷”、“有口难言”的表情……

素锦略一思索，同情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戳到你的痛处了？”

她的视线往许渊身下移了移。

许渊察觉到素锦的意思，脸色通红，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扶着素锦好意递过来的胳膊，气急败坏道：“你、你在想些什么？我不娶妻是有原因的！”

他十岁时父母双亡，跟着姐姐、姐夫过活，不过并不是没有人给他说亲。因为他姐夫王章在衙门里当捕快，而他自己又很争气，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

许渊很感激姐夫不嫌弃拖油瓶的自己，不仅养大了他，还花钱供他读书。但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愿意加重姐姐和姐夫的负担，让他们连自己的婚事也花钱操持，所以便劝姐姐推了媒婆。

后来他走了背运，一连三次乡试都不中，便没人再给他说亲了，都说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于是他的婚事便拖了下来.

“现在你了解了吧，我……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许渊咬牙切齿道。

素锦一脸无辜地看着许渊，仿佛他在无理取闹：“好了，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干什么这么激动，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事关男人的尊严，怎能敷衍了事？

许渊怒视着素锦，素锦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仿佛被烫到一样收回视线，暗自唾弃道：许渊啊许渊，你怎么能同女子谈论这种问题？她是江湖女子不懂忌讳，你却是熟读圣贤书的，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轻浮了？

发觉自己的失态后，许渊便和素锦保持了一点距离。

素锦跟在许渊身后，视线在他红的发烫的耳尖和僵直的背部徘徊着，良久，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赶到了南平城外。看着远处紧密的城门，许渊歉然道：“抱歉，我忘了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事实上，这也是他会出现在破庙的原因，他本打算在那儿借宿的。可是被妖怪袭击的经历实在太惊心动魄，他只想着离开妖怪出没的破庙，却将城门入夜不开的紧要事情给忘了。

“没关系啊，谁说进城一定要走城门的？”素锦歪头笑了笑。

“！！！”

许渊恍然大悟，自己忘了城门的事情，素锦却是没有忘的，之所以不提，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打算走寻常路。

他忙从素锦手里抢回自己的衣领，低声讨饶道：“素锦姑娘，等等！城门关了，我们等天亮就是，万不可趁黑偷偷飞过去，这不合规矩。”

“可我不想等了，外面又黑又冷，说不定还有豺狼虎豹。”素锦面上有些恐惧和胆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久之前脚踢狐妖的英姿飒爽。

许渊迟疑了下，似乎被她的外表迷惑了，但不过片刻，就又认真道：“真的不行，素锦姑娘，你这样想：进城是要缴纳入城税的，我们偷偷摸摸进去，逃了税，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而且，如果我们无视了规矩，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视朝廷的律法于无物？到时候每个人都不守规矩，岂非国将不国？”

“哪有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知法、守法要从个人做起，如果每一个人都像素锦姑娘你这样，抱有侥幸心理，国家安能不乱？岂不知‘捉妖人’刚出现在世间的时候，就有人自恃身份，挑衅朝廷，祸乱百姓。好在□□对这件事很重视，耗时五十年殚精竭虑和捉妖人势力达成共识——国家给捉妖人便利，但捉妖人行走四方的时候也需遵守朝廷的规矩。这才有了现如今国泰民安的现状！”

许渊摇头晃脑地对素锦科普，没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素锦也是很委屈，进个城而已，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事情了？又不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许渊这激昂意气的样子差点让她以为自己是无恶不做的翼族，还得是擎苍那种程度的。

“迂腐！”素锦扳过许渊的脸，生气地骂了一句，然后背过身不想再搭理他。

许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们天亮进城比较好。”

素锦给了他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许渊有些慌了，他怕等送自己回家后，素锦会毫不犹豫地告辞离开，慌忙承认道：“其实我有点怕高的地方，对不起，我不该编造这些话糊弄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气了，素锦姑娘？好姑娘！”

素锦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男人看起来迂腐正直、沉稳可靠，没想到还会说小话哄人。她抬了抬下巴：“好了，我原谅你了。”

许渊松了口气，想起素锦说过外面又黑又冷，便脱了外衫给她披上，又到不远处的森林里捉了萤火虫装到草绳编的笼子里。

素锦眉开眼笑地接过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正如许渊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素锦可能离开而慌乱一样。他们两个都是懵懵懂懂的，行事全凭本能，但意外的效果还不错。

气氛变好后，时间就过得很快，素锦和许渊坚持到天亮城门开启后才入城。

进城后，许渊轻车熟路地领着素锦到王记买了四个大肉包，一人两个解决了，才带她往家里赶去。

离了闹市，到一间掩映在绿树间的小院前，许渊敲了敲门，大声道：“姐，姐夫，我回来了，快开门呐！”

许桃花早起正在喂鸡，突然听到弟弟的声音，连忙跑过去开门。

“岳峙（zhi），你回来了？来来来，快进来，哎呦，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吃饱饭？姐姐不是说了，不用省钱吗，你的身子最重要。”

许渊听着姐姐的唠叨声，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也不争辩，只乖乖地任由她检查自己的身体，然后对许桃花介绍道：“对了，姐，这是素锦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邀请她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许桃花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素锦，顿时惊住了。

这姑娘真好看，她想，像岳峙以前念过的一句诗“二月杏花微雨时”。跟她一比，自己这许家村一朵花简直粗糙的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