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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May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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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什么?”

三神老师问道。www.mengyuanshucheng.com他质问的对象是在我左边的一名男生,叫做望月。望月优矢。

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虽然看上起很朴素但是长着一张非常好看的脸……如果真的换上女装走在涉谷的街头,一定会被误认为是美少女然后被搭讪吧。但是,我从昨天开始,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就算我主动和他打个招呼,他也会马上移开视线的。只是因为害羞么,还是因为他是那种讨厌与人相处的阴郁性格呢,很难判断究竟是哪种原因。

面对三神老师的质问,望月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晕,“这个,那个。”

结巴地回答道。

“那个……就是那个,柠檬。”

“这个是,柠檬?”

望月微微抬起了头,对着歪着脑袋思考的老师小声地回答道:“嗯嗯,是的。”。

“柠檬的呐喊。”

这是发生在上学的第二天星期四,在上第五节美术课的时候的事情。

美术室就在之前所提到的旧校舍——0号馆的一楼,一个班被分成六个小组,每个小组围绕在各自的桌子旁。每个桌子的中间,都摆放着洋葱、柠檬或者马克杯等几样物品,也就是说,想让我们以这些为素材进行静物素描,这就是今天这堂课的任务。

用2b铅笔在分发的画纸上进行素描’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画放在洋葱旁的马克杯。

好像望月选的是柠檬吧。

我伸长了脖子,打量着他手上的画。这么说来——

嗯,原来如此。三神老师会那么问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望月的画纸上画的东西,与桌上摆放的物品的形状差了十万千里,画的是让人感觉奇怪的东西。

要说这个是柠檬也算是吧,勉勉强强也能看出来。但是,和眼前的柠檬相比,纵向细长,体积是它的两倍,而且轮廓呈不规则扭动的曲线形状。

更夸张的是,连周围的空间都画满了像这样扭动的曲线……

这是,什么?

我也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听到望月的回答“柠檬的呐喊”之后忽然想到了,难道说他是打算这么做么?

说到《呐喊》,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著名的代表作。那幅画用奇特的构图和色彩以及扭动的曲线描绘了一个站在桥上自己捂着自己耳朵的男人。这幅扭曲柠檬的画,总觉得这个和那幅呐喊有着相似之处呢……

“你觉得这样画很好么?望月君。”

面对抱着胳膊的三神老师,望月再次微微地抬起了头,“是呢……总之这个是,现在的我对这个柠檬的感觉呢。”

望月提心吊胆地回答道。

“所以呢,那个……”

“就是这样呢。”

老师绷着嘴“嗯”了一声,然后露出苦笑说了句:“那也没办法呢。”

“不过不符合这节课的目的……算了,就这样吧。”接着说道。

“但是,如果你想画这样的东西,尽量等到美术部的社团活动的时候再画吧。”

“啊,好的。——对不起。”

“不用道歉呢。请把这幅画完善一下吧。”

三神老师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教室,之后——

“你喜欢蒙克吗?”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望月的画,试探着轻声问道。

“啊……嗯。算是吧。”

望月回答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我,只是重新拿起了铅笔。不过,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强烈的排斥感。

“但是为什么要把那个柠檬画成那样呢?”

我继续问道,他和刚才的三神老师一样绷着嘴“嗯”了一声。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东西画下来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物品也可以‘呐喊’吧。”

“不对。蒙克的画经常被人误解,那幅画中呐喊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他周围的世界。他对于这种呐喊感到恐惧,所以捂住了耳朵。”

“那,这个也不是柠檬在呐喊么?”

“——没错。”

“柠檬捂住了耳朵吗?”

“虽然也没有……”

“唔,算啦。——你加入了美术部吗?”

“是啊,嗯。虽然三年级的时候再次加入了。”

这么说起来,昨天从勅使河原那里听说了,美术部直到去年都还处于停止社团活动的状态。不过,从今年四月以来成为社团顾问的是“漂亮的三神老师”……

“榊原君呢?”

这是望月第一次把视线转向我这边。像小狗一样微微歪着脑袋,“不加入美术部吗?”

“为、为什么我要加入呢?”

“因为呢……”

“虽然也不是没兴趣……但是还是觉得不适合呢。也不是那么擅长画画呢。”

“擅长不擅长那都是次要的。”

望月以一种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

“画呢,要用心之眼来看来画。那样才有趣。”

“心之眼?”

“没错。”

“这个就是,那个?”

我远远看着他的《柠檬的呐喊》,望月毫不羞怯地额首说了句“算是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下面。

虽然看起来一副非常害羞的样子,但是只要试着和他搭话,也许也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呢。——这样想着,也多多少少让我放松了心情。

说起美术部——脑海中想起一件事。

昨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在c号馆的屋顶上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见崎鸣也拿着素描本。难道说她也加入了美术部?

0号馆的这间美术室,比一般的教室要宽几倍。装潢和设备都很陈旧,而且由于灯光的关系有种阴森的感觉,不过由于设置了很高的顶棚,明显地压迫感也少了许多。更确切的说,让人感觉视野开阔。

我现在才想起似的环视了教室一周。——但是,果然哪里都找不到见崎鸣的身影。

明明上午上课的时候还看见她了的一这样想着,于是不由地觉得可疑。

虽然没有时间和她好好谈一谈,但是曾在课间休息的时间成功逮到她一次,交谈了一小会。昨天你一个人冒雨回去的呢,这些,还真是废话。

“因为不讨厌雨。”

那时候,她回答道。

“最喜欢严冬的冰雨。马上就要变成雪之前的雨。”

中午午休时间也想逮住她,和她多说点话,但是和昨天一样,等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从教室里消失了。就这样,直到第五节美术课开始上课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

“我说呢,榊原君。”望月对我说道,打断了我对于鸣的事情的思考。

“什么?”

“关于三神老师的事……你怎么看?”

“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呢。”

“哦哦这样,算了……唔,这样呢。唔……”

好几次微微颔首的望月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晕。

怎么回事呢,这家伙——这样想着,我心里也有点发慌了。

是仰慕吗?少年对年轻的美术课老师。这种事可以么?年长十几岁呢。

2

“蒙克的《呐喊》,一共分为四个部分呢。”

“啊,我听说过这件事。”

“我喜欢的是收藏在奥斯陆国立美术馆的那幅。火红的天空是最惊人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有种会从那里溢出血来的感觉。”

“唔。——但是那幅画呢,越仔细看越会觉得恐怖吧,不会让人变得极度不安吗?如果那么喜欢的话……”

也可以说它是一幅很容易看明白的画。到处泛滥着不顾作品原本的主题,只注重强烈的视觉冲击,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的模仿作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是一幅人气作品吧。当然,望月所说的“喜欢”似乎并不是这种层面上的喜欢。

“不安。——确实是呢。对所有事情感到不安和无能为力。似乎是一幅可以挖掘出人内心那种心情的画呢。所以喜欢呀。”

“因为会让人不安所以喜欢?”

“因为是没办法假装视而不见的东西。——榊原君也是这样的吧。大家一定也都是这样的。”

“柠檬和洋葱都是么?”

我开玩笑似的说道,望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画是心象的投影。”

“唔。但是呢……”

美术课结束后,我不自觉地和望月优矢结伴走了出去。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走在0号馆微暗的走廊里。

“喂,阿榊。”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去却没看到人,我知道那人是勅使河原。似乎从昨天开始,他就把我的名字略称为“阿榊”。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说三神老师的事吗?让我也加入嘛。”

“很遗憾,已经转到有些阴暗的话题了。”

我回答道。

“说的什么呀,什么话题呀。”

“关于笼罩世界的‘不安’。”

“唉?”

“勅使河原,有觉得不安过么?”

虽然觉得他不会有这种心情,但是还是试着问问看。我也很自然地称呼他为“勅使河原”,只叫名字而不用敬称。性格轻浮的茶色头发的人,说出来的答案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不安,当然有啦!”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呢,他夸张地点了点头之后这样回答道。

“因为年级往上升了,偏偏进入了那个‘被诅咒的三班’。”

“唉?”

我不假思索地发出声音,同时看了看望月的反应。他的表情阴郁,沉默着低下头将视线移到脚边,好像看起来有些僵硬的样子呢。——一瞬间这里的空气凝结住了。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说呢,阿榊。”

勅使河原说道。

“这个是我昨天就想和你说的话……”

“等等,勅使河原君。”

望月张嘴说道。

“会更糟糕的,不是么?”

更糟糕是什么?为什么?

“虽然说‘更’,但是……”

勅使河原的话只说到一半。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于是开口问:“究竟是什么?”,但是我还没说完就忽然顿住了。

我们正从0号馆的走廊走到第二图书室前。平时鲜少有人使用的古老图书室入口处的拉门,现在打开了好几公分。然后从缝隙中可以看到教室里的情况……

……在那里。

她——见崎鸣在那里。

“怎么了?”

勅使河原讶异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

我没有明确地回答,然后打开了图书室的门。图书室里的鸣把头转向了这边。

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很大的桌子前。“喂!”我一边举着手一边喊道,但是她没有回应我,马上把视线转回桌子上。

“喂,喂,阿榊。果然,你啊……”

“我说,榊原君,为什么会……”

我没有理会勅使河原和望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话语,走进了第二图书室。

3

墙面上全部是高度直到顶棚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不只是这样,房间有一半的地方林立着高大的书架。

房间大小感觉和美术室差不多,但是和那边有不同的感觉。这里一点宽敞的感觉也没有,收藏的书籍很沉重,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在房间亮度方面,这里更让人觉得阴森,仔细一看,有好几盏荧光灯被关掉了。

读书用的大桌子只有鸣坐的那一张而已。周围摆放的椅子不足十张。在左手边的角落深处,大约在书架中间的位置有一张小办公桌。虽然现在看不清楚桌子的模样,不过一般来说那里是管理图书的老师的位置吧。

沾染了古老书籍独特的气味,这里仿佛是时间停止的空间一般。

只有见崎鸣一个人。

尽管我朝她走近,她也没有看向我。摆在桌上的并不是书,而是一本打开着的八开大小的素描本。

逃了美术课,反而一个人在这里画画——吗?

“这样做好么,就这么闯进来。”

她依然没有看我一眼,说道。

“为什么?”我反问道。

“那两人不是阻止你了么?”

“——好像是呢。”

关于她的事情,总觉得班上同学的态度有些奇怪的地方呢。我开始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

“这幅画是?”

我看着素描本,问道。

这是一幅用铅笔画成的美丽少女的画。并不是漫画或者动画那种小孩类的画。更像是写实画,比漫画更为写实的素描。

勉勉强强能看出性别的纤细体型。细长的四肢。长头发。脸上还没有画上眼睛、鼻子和嘴巴,尽管如此依然传达了这是一个“美丽少女”的讯息。

“这个是……人偶?”

我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肩肘、手腕、大腿根部和膝盖、脚踝……各个关节部分,看起来都像是某种人偶特有的“形状”。也就是所谓的“球体关节人偶”,这个名称完全体现了这种人偶特殊的形状构造。

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握在手中的铅笔随意地在纸上画着。

“有模特吗?还是你自己的相像?”

做好了她会说讨厌逼问的准备,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于是鸣终于把脸朝向我。

“不能说是其中哪个呢。两方面都有吧,也许……”

“两方面。”

“我打算最后在这孩子身上画上翅膀呢。”

“翅膀……那,这是天使?”

“谁知道呢,也许吧。”

说不定是恶魔。——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但是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你的左眼怎么了呢?”

我试着问了问我一直很在意的事情。

“从在医院遇到的时候到现在,都戴着眼罩。——受伤了吗?”

“想知道么?”

鸣的头微微一侧,微微眯起右眼。我紧张得心口怦怦直跳。

“啊,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那就不说了。”

这个时候,从房间里的某处传来铃声。就好像是已经损坏的旧扩音器没有进行修理依然被使用着发出来的声音。

那是表示第六节课将要开始的铃声,但是鸣并没有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也许又想逃课吧。

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吗,还是硬拉着她去上课呢?——应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拿不定主意。

“最好还是去上课。”

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是以前没听过的男性的声音。虽然有点嘶哑的感觉,但是声音低沉好听……

吓了一跳,于是环视房间四周,终于找到对方的所在之处。

他就在房间的角落,之前提到的办公桌那边。刚才都还没看到那个地方有人,现在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以前没见过你呢。”

那个男人说道。戴着土气的黑框眼镜,蓬乱的头发里夹杂着白发。

“那个,我是三年三班的榊原。昨天刚转校过来,那个……”

“我是图书管理员千曳。”

那个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道。

“要是想过来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那,今天就快走吧快走吧。”

4

第六节课是一周一次的lhr(※lhr:longhomeroom的缩写,长班会。)。和小学时期的班会的时间差不多,在负责活动的老师的监护下,要想让氛围活跃,自由地进行讨论是不可能的。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也有像这种时候一样的相似之处呢。

目前,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交流讨论的事情……就这样时间流逝,在预计的课程结束时间到来之前就散场了。

最终见崎鸣也没来参加班级活动。——但是,包括久保寺老师和三神老师在内,似乎没有一个人特别注意到这件事情呢!

今天也是外婆开车来接我。虽然我推辞了好几次说“不用了,没关系的。”,但是外婆并没有同意,说:“这周肯定是不行的哦。”既然外婆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太过强烈地抵抗……

说到我的真正目的,只是想在学校多呆一会,找找看鸣在什么地方,不过现在不得不放弃了。不一起回去吗?我拒绝了勅使河原他们的邀请,坐上了来接我的车子。

5

当天夜里晚饭后,在怜子阿姨回到与主屋分开建设的工作室兼卧室之前,终于找到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可以稍微聊一会天了。

有很多想要问她的事情,不过每次像这样一和她说话,总是会紧张得不得了。违背自己真实的想法,在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之后——

内心一阵挣扎之后,我终于说到了关于0号馆的第二图书室的话题。

“那个图书室,从很久以前就在那里吗?”

“嗯,是呢。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当然是在那里啦,理津子姐姐中学时期大概也是吧。”

“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是‘第二’了吗?”

“不是哦。变成‘第二’是在新校舍建成后,建了新的图书室之后的事了吧。”

“——是这样哦。”

怜子阿姨靠在桌子上,换了换托着腮的左右手,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啤酒。然后发出小小的“哈啊。”的吐气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她每天都过着精神疲惫的社会人的生活吧。

“第二图书馆管理图书的老师,认识吗?今天遇到他稍微观察了一下,总觉得有种那个人就是那个房间的‘主人’的感觉呢……所以想问问,从以前开始,那个人一直在那里吗?”

“千曳老师,对吧?”

“啊啊,没错。就是这名字。”

“恒一君说得没错,那个人就是给人那种感觉呢。图书室的‘主人’。从我上学那时开始就在那里了哦——点也不亲切,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是个笼罩着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氛围的人,所以大部分的女生都觉得他很可怕。”

“——是呢。”

“今天遇到他,说了什么令你在意的话吗?”

“没有。没说什么。”

我一边轻轻地摇摇头,一边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情形。

在他赶我出去之后,走出图书室的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鸣在那之后怎么样了呢。留在那里继续画画吗?还是……

“话说回来,恒一君。”

怜子阿姨单手拿着装着啤酒的玻璃杯说道。

“社团活动之类的事怎么样了?”

“啊……嗯,这个呢。怎么说呢?”

“在之前的学校,加入的是哪个社团?”

她这样问道,于是我老实的回答道。

“料理研究部。”

为了反抗把家务事全部丢给自己的儿子的父亲,多多少少带点讽刺的意味加入了这种社团。

多亏了这个社团,我的料理技术突飞猛进,但是父亲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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