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又做噩梦了。www.xiaoxiaocom.com
与之前的梦魇不同,内容不是对于已经开始的“灾厄”的自责……
“死者”是谁——?
重复着独自在黑暗中反复询问的梦境。
“死者”是谁——?
回应着问题,各种各样的人的脸接连出现。
风见。敕使河原。望月。——我转校以来交往过的人们。
剑道部的前岛。水野·弟。前排的和久井。赤泽。杉浦。中尾、小椋。……虽然没有亲近交谈过,但是他们和她们的姓名和面孔都非常清晰。
还有……鸣。
还有很多其他的三年级三班的同学们。究竟谁是今年的“另一个人”=“死者”呢。
在黑暗中陆续路线出的他们、她们的面容。那些轮廓一个一个崩溃,最终变成散发着腐臭的可怕物体。变成在恐怖电影里司空见惯的化了某种特殊的妆容的面孔。然后——
最后一定会出现的,正是我——榊原恒一的脸。
只在镜子也照片里见过的,我自己的脸。那轮廓果然也慢慢崩溃,变成了可怕的样子……
……我?
是我?
难道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混在班级里的“死者”吗?
——怎么可能?!
一边抓着自己崩溃的面孔一边发出可怕地呻吟声……然后我突然醒了过来。因为每夜都会这样——
难道说“死者”真的是我吗?
我也曾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死者”并不知道自己是“死者”。他或者她在的记忆改变或调整到自己并没有死,现在仍然活着。
……也就是说——
也不可能想到我自己其实就是那个“死者”吧。
今年四月初,教室里的桌椅是足够的。然后到了五月便少了一套。是因为我在中途转学过来了。
我是意外增加的一名学生。我即是今年的“另一个人”=“死者”的话——
如果只是自己没有觉察到,祖父母和怜子也忘记了我早在去年或者前年死去的事实,所有的记录也被篡改得合情合理……
不,等等——
我用力摇摇头,把手掌放在胸口——边确认了在规律跳动的心跳,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着。
千曳和鸣所说的,关于“另一个人”=“死者”的基本法则——
每年的“死者”都是从二十五年前开始的在三年级三班发生的“现象”中丧命的人。
“灾厄”所波及的范围是班级成员和隔代直系亲属以内的有血缘关系的人。但即使是包含在范围内的人,只要离开夜见山就是对象外了。
依照这个法则来看的话,我怎么样呢。
要因这个“现象”而丧命的话,至少过去曾在这里居住过。这是必要条件。然后那时候,要么我自己属于三年级三班,要么我的隔代直系亲属以内的什么人属于三年级三班——但是却没有这种事。
妈妈上初三的时候,我当然还没有降生到这个世上。怜子初三的时候,虽然那年春天我出生在这里,但是怜子和我是姨母和外甥的关系,不在“灾厄”的范围以内。虽然影响到了我的母亲理津子,但是却不会影响到我……
十五年前的七月份妈妈死去,在那之后,我作为独生子一直与父亲在东京生活。与夜见北的三年级三班没有任何关系。然后今年四月,上了初中以后才头一次到这里……
……不可能。
噌噌……的重低音似乎隐约在什么地方响起来。什么——?我只有一瞬间感到有些奇怪,然后就马上消失了。
不可能。
我对自己这样说。
果然我不可能是“死者”。
住院的时候来病房里看我的风见和樱木,看他们当时的表现应该也已经这样确信了。
那时候他们的确实是问了……
——你第一在夜见山住吗?
——我想说不定你以前在这里住过。
——没长期在这里呆过吗?
怪不得我觉得问题有点奇怪,原来他们俩是在调查我这个转学生是“死者”的可能性。
然后最后,风见提出要握手。
“那也是确认中的一步吧。”
这是鸣告诉我的。是在暑假之前的事。
“好像说‘死者’在第一次见面时握手的手非常冷。有这样的传闻,所以……不过呢,这个传闻其实很可疑,千曳说就像事后又随便加上了一个尾巴一样基本不可信。”
但是,如果我是今年的“死者”的话,如果那时候风见和樱木觉察到这件事的话,他们又打算怎么做呢。
对我的问题,鸣也做出了回答。
“那样的话,在五月份榊原开始来上学的时候,就会代替我成为‘不存在之人’了。”
“我吗?”
“对。大家把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另一个人’当作‘不存在之人’无视。这样就完全合理了吧。应该比无视代替的‘不存在之人’要有效得多。”
“那样‘灾厄’就不会发生了?”
“应该是吧。”
“那么——”
我不禁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在此之后知道了‘死者’究竟是谁的话?从那时候开始,把那家伙当作‘不存在之人’的话……”
“我觉得那肯定不行。”
鸣简单地否定了。
“因为‘灾厄’已经开始了。所以无论现在怎么做都……”
2
我在暑假开始的第四天,七月二十五日的晚上,终于又与远在印度的父亲谈了一次话。
“哦,已经是暑假了呀。你还好吗?”
毫不知情的父亲的第一句话依旧轻率。
“还凑合吧。”
我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回答说。因为我认为告诉他发生在这边的事情并不好。也觉得就算告诉了他也没什么用。
“说起来恒一,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被这样问到,我瞬间心跳了一下。——虽然这样,却尽量像没事一样回答说:
“啊,你还记得呀。”
父亲略微加强了语气。
“那是当然的嘛。”
后天——七月二十七日是忌日。十五年前在这一天去世的我的母亲,理津子的忌日。
“你现在是在夜见山吧?”
父亲问。
“是啊。”
“不回一下东京吗?”
“就是说只有儿子也还是要扫墓吗?”
“不。当然不会勉强你。毕竟没有事先说好嘛。”
“就是啊。我正犹豫着要怎么办呢……”
母亲的遗骨不在夜见山,而是在东京的榊原家的墓里。每年我都和父亲两人去扫墓。在我的记忆中一次都没落下过。
“虽然我想就算一个人也稍微回去一下吧……”
不过要回去的话就不是“稍微”,也可以就那么趁暑假在东京住个够吧。这样离开夜见山的话,至少这段时间里就不用害怕自己会遇上什么灾难了——但是。
“果然我还是放弃了。”
我说。
“我想这里是妈妈的出生地,也是妈妈去世的地方,就算不特意去东京扫墓也……”
“确实也是。”
爸爸立即认同了。
“替我向外公外婆问好啊。虽然我也会直接跟他们联系的。”
“啊啊,嗯。”
我之所以暑假不回东京,第一是因为……果然是因为鸣吧。我怎么都不想把她留在这里而自己逃到“服务区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意八月的班级合宿。自己或许也应该参加,为中止“灾厄”尽一份力吧。这种想法虽然模糊却很强烈——
“那个,爸爸……”
想到一个要借机询问的问题,我的口气认真起来。
“我能问问妈妈的事吗?”
“嗯?那家伙是个美女哟。选男人也有眼光。”
“不是这个……”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向父亲稍微透露了一些夜见北三年级三班的事,但是他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又或者是说,虽然听说过,但是爸爸已经忘记了呢。——虽然具体怎样不好判断。
“你看过妈妈初中时候的照片吗?”
“你之前也说了理津子中学时代的事呢。”
“因为现在上的是同一所学校,所以……”
“毕业影集确实是在订婚的时候看了呢。高中的也是——家伙是个美女哟。”
“那本影集还在东京的家里吗?”
“啊啊,应该是放在书房里。”
“其他的照片呢?”
“嗯?”
“除了毕业照片以外的妈妈的照片。还有她初中时候的照片吗?”
“应该是没有扔掉……不过有没有除了影集以外的初中时候的照片呢?那家伙好像也没有小心保存那种照片吧。”
“那么——”
我提炼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爸爸你没看过吗?妈妈在初中的毕业时与同班同学一起拍的纪念照。”
他沉默了几秒。沙沙的信号声传过来——终于。
“那怎么了呢?”
父亲有些怀疑地问。我一时语塞:
“就是,好像说那是张有点奇怪的照片。嗯,那个就是,好像灵异照片一样的。”
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传闻,恒一,那你也真的相信吗?说起来啊,灵异照片这种东西啊……”
“不,那个,就是说那个……”
“……嗯。”
这时父亲的声音变了。
“等一下,等等,恒一——嗯嗯。说起来以前我好像听理津子说过。”
“真的?”
我握紧了电话。
“怎么说的?”
“她说有张可怕的照片,上面有幽灵什么的。那应该是初中时候的……”
“你看过吗?那张照片……”
“没有。”
父亲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随便听听就算了,没说想看让她给我看呢。而且她确实是说讨厌把那种东西带在身边,所以就放在老家了。”
“放在老家了?”
我不由提高了声音。
“就是说在这边?”
“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呢。”
“也……是这样呢?”
我一边回答一边想——可以去问问祖母。
母亲出嫁之前的房间或者杂物间之类的,说不定在那些地方还留有她以前的东西。其中有可能……
“喂,恒一,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终于还是觉得我的样子很奇怪的的父亲这样问。
“没有没有,没什么。”
我立刻回答。
“只是有点无聊。啊,不过也交到了好几个朋友,下个月还有班级合宿呢。”
“——这样啊。”
之后父亲用难得一本正经的口气说:
“你妈妈她啊,真的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哟。我对那家伙的感情到现在都完全没变。所以恒一,你对我来说……”
“知道啦知道啦。”
我慌忙打断他的话,如果他就这样说“我爱你哟儿子呀”的话,我就不得不担心他是否是在印度中暑了。
“那再见啦。”
说完我一边摸索手机的通话中止键,一边轻轻加上了一句:
“谢谢你,爸爸。”
3
接到敕使河原的电话说“有话想说”“现在能出来吗”的时候,正巧是妈妈的忌日的下午——
对并不想立即同意的我,敕使河原开玩笑说“难道你在和小鸣约会吗”。这家伙也真是的,说他是随性好呢还是善变好呢……不过我知道事情就是事情,所以现在也不想抱怨什么。
见面的地点是在学校附近飞井町的叫做“猪之屋”的咖啡厅。说是现在望月也一起在那里。
总之想要见面谈谈。如果有约会的话就把她也带来。因为这也是班级所有同学的问题——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便不能不去。
详细询问了店铺的位置,我出了家门。
正值酷夏,我坐巴士来到飞井町,大汗淋淋地按照指示寻找……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吧。在面向夜见山川的路上,在这一带过于感觉时髦的大楼一层,我找到了“猪之屋”。这似乎是一家白天是咖啡厅,晚上也提供酒水的店铺。
想要尽快摆脱酷暑,我冲了进去。享受着开得正好的空调:
“哟。就等你呢,阿榊。”
敕使河原举起一只手把我叫到了他们那桌。他穿着印有显眼的菠萝吐艳的夏威夷衬衫。说白了品位真差。
坐在敕使河原对面的望月抬头见我走来,不知为何似乎羞涩地垂下了眼睛。他穿着白色t恤,因为前面印着大幅画像,我有一瞬间以为是“呐喊t恤?”,不过印在那里的其实是个似曾相识的络腮胡子男。
我还没想到他是谁——
就看到了像是掠过胡子男下巴一样的斜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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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家伙意外的直率嘛。
我在望月旁边坐下,环视店内。比大楼的外观要低调……或者说是装修风格复古。播放的音乐虽然有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是带爵士感的慢曲。——嗯。我不讨厌这种音乐。
“欢迎。”
没过多久来点单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性。如同调酒师一样的服装和直长发很好地融入了店内的气氛中。
“你也是优矢的朋友吧。”
她这样说着,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我弟弟受你们照顾了。”
“咦。”
“我是他姐姐。初次见面。”
“啊,是的。我是……”
“是榊原吧。我从优矢那里听说了呢——你想喝点儿什么呢?”
“那就,冰茶吧。那个,要柠檬茶。”
“好的。请随意吧。”
根据我之后听到的解说,年龄相差十几岁的她确实与望月是姐弟,不过确实是“同父异母”。名叫知香的她是望月的父亲去世的前妻的女儿——她几年前结了婚,随夫姓改为了猪濑。而“猪之屋”本是她丈夫猪濑所经营的店铺——现在的分工大概是知香主管白天的营业,猪濑负责晚上。
“离学校又近,也是朋友的交情吧。所以我有时会来。而且有很大机率能碰见望月……是吧?”
听了敕使河原的话,望月小声“嗯”了一声。
“——那么,进入正题了。”
敕使河原坐直了蜷缩着的身子。
“望月你来说吧。”
“啊……嗯。”
望月用玻璃杯里的水润润嘴唇,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和知香——我姐姐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却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所以呢,所以这次的事,有可能把姐姐也卷进来。”
“‘这次的事’是指三年级三班今年的‘灾厄’?”
望月对我深深地点点头继续说: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没能瞒着姐姐……”
“你都对她说了?”
“——嗯。”
“详细说了吧。”
“嗎。说得很详细。”
敕使河原瞥了瞥在柜台那边的她。
“知香初中也是在夜见北上的。虽然她三年级的时候不是三班的,但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三班的不好的传闻。所以从头到尾都认真听了望月的话。”
“实际上也死了好几个人呢。她很担心我和班里的同学。”
望月一边说一边微微脸红了——是这样啊,少年。你的年长者爱好的根源原来在这里啊。
“但是,这个问题是再怎么担心也没有办法的。‘灾厄’一旦开始就不会中止。我们已经怎么做都……”
“这种情况和下个月合宿的事,望月都对姐姐说了吧。”
“——嗯。”
“就是这样。”
敕使河原坐直了身子。
“通过知香,最近得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4
松永克巳。
这就是带来“新消息”的人。
他是一九八三年度的夜见北毕业生。也就是与怜子同期,而且在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同级,就是说也所属三班。
从当地的高中毕业以后,他上了东京的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就业于某中坚银行,不过干了几年就离职了。之后回到在夜见山的老家,一边帮忙家业一边生活。
这个人碰巧是“猪之屋”的常客。
“他是每周都会来好几次的客人,虽然知道他是夜见北毕业的,不过这个月才知道他也是三年级三班的……”
从这里开始就是知香直接对新来的我所说的话了。
“因为我从优矢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所以就下定决心问了一下。问松永那一年是不是班级里混进了‘另一个人’。然后呢,那时候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做出了有些惊讶的反应……”
对知香的问题不置可否,在吧台喝酒的他突然抱住了头。然后独自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话。就像这样——
“我……我没错。”
“我把大家……”
“……救了。救了啊。”
“所以……我想传达。”
“不得不传达……”
“……留下了。”
“那个,偷偷的……”
“在教室,偷偷的……”
不灵便的舌头,呻吟般的声音——
在那之后他完全烂醉,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那是什么啊。那是什么意思呢?”
对我脱口而出的问题,知香似乎很困扰地歪着头回答说:
“我也不清楚。”
“刚才所说的事的大约是一周以前的晚上。之后松永也有来过店里好几次呢。我每次都问过他,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己所说的话吗?”
“是的。无论怎么问,他总是一脸茫然回答说‘不知道’。”
“……”
“十五年前的三年级三班,由那个‘诅咒’带来的‘灾厄’还在继续这件事似乎还记得。但是,究竟谁是那一年的‘另一个人’,为什么那一年的‘灾厄’中止了,这些关键问题他完全不记得……”
“看起来像是明明知道却不说吗?”
“看起来不像啊!”知香歪着头,“因为他那天晚上醉得太厉害了,所以偶然想起了什么吧。我感觉是这样的呢。”
当事者们对那一年的“死者”的记忆从某一刻开始逐渐淡薄并消失。如果这也发生在了校友松永身上的话。
十五年后的今天,比如说因为醉酒,脑袋里突然想起了某些片段。
这样的事?——谁都无法断言是不可能的吧。我是这样想的。
“很在意这件事吧。”
敕使河原看着我。
“非常在意的吧?”
他继续看着望月。
望月垂下眼帘,我一边咬着冰茶的吸管一边回答说:“确实是啊”。于是敕使河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虽然去合宿然后参拜神社拜托神明也可以,但是在此之前只是战战兢兢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所以呢?”
“从知香的话里大概也能相像出来吧。那个叫做松永的人在这里究竟想说什么。”
“那,是什么呢?”
“所以说啊,那家伙说‘救了’了吧。说自己救了大家。还说为了传达这个而留下了‘那个’。”
“偷偷的,在教室里?”
“啊啊。偷偷留下了——就是说,藏起来了吧。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但一定是与‘诅咒’有关的什么吧……会非常在意吧。”
“那确实是。”
“是吧?是吧?”
然后敕使河原认真地说:
“那就先找找看吧。”
我发出“咦?”的一声,看了看旁边望月的反应。他低着头,缩着身子。我重新看向敕使河原,问道:
“谁去找?”
“我们。”
敕使河原回答说——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这是否是他深思之后的建议。
“我和阿榊,还有望月。本来这个消息就是你从知香那里听说,然后告诉我们的嘛。”
望月缩着身子,重重叹了一口气。
“虽然也想叫上风见,但那家伙只有认真这一个优点,对这种事几乎都很胆小啊——这样的话阿榊,我们也叫上小鸣吧。”
我不高兴地噘着嘴,瞪着敕使河原。
“我说你就别闹了。”
5
虽然这么说了——
在那之后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就跑去了御先町的人偶美术馆“夜见之黄昏,虚空之苍瞳”。从“猪之屋”出来告别了敕使河原他们以后,我给鸣家里打了个电话。感觉自己不能不这么做。
接电话的是雾果。像一个半月前第一次打电话时一样,像是有点惊讶,或者说是有些不安的声音。我报上姓名之后她立刻说“啊啊,是榊原啊”,就转接给了女儿。“我在学校的附近。”我一边装作没什么事,一边告诉鸣。
“现在可以去你那边吗?”
她也没有问我有什么事,就回答说“可以啊。”
“那就等会再美术馆的地下见。应该没有什么客人来。”
“知道了。”
天根婆婆免除了我的门票,我直接去了地下展览室。鸣已经在那里了。像是并排一样站在屋里那口装有与她极为相似的人偶的黑色棺材一旁。
她穿着朴素的贴身牛仔裤和纯白t恤。但是那件t恤像是与棺材里的人偶的裙子相照应一样颜色苍白……
我在举手打了个招呼,向她走过去的时候问了之前一直在意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不由的。
“我说啊,那个人偶……”
我指着棺材里的人偶,“果然是以你为原型的吧。最初在这里遇见的时候虽然你说只是一半,那是说……”
“说不定连一半都不到呢。”
鸣回答说——是的,那时候她是这样说的。
——但是,这只是我的一半。
——说不定都不到一半。
“这是——”
鸣看着棺材。
“这孩子呢,是十三年前妈妈生下的孩子。”
“雾果……就是说是你的妹妹?”
鸣不是没有姐妹吗?
“十三年前那个人生下了她,但是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名字都没能取好。”
“啊……”
——你有姐妹吗?
以前我这样问的时候,鸣明明是沉默地摇摇头的。如果我问她为什么,她大概会说“因为你问的是现在时”吧。
“这个呢,虽然是以我为模特的,但是却是那个人想着夭折的孩子所制作的人偶。所以我只是一半,或者一半以下。”
——因为我是那个人的人偶。
说起来,鸣是这样形容自己和雾果的关系的。那是……
——虽然活着,却不是本体。
感觉非常混乱,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鸣静静地离开棺材旁说:“比起这个,发生什么了吗?”
然后话题就转换了。
“你突然打电话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件了吗?”
“你吃惊了?”
“有点儿。”
“其实我刚才和敕使河原还有望月在一起。被叫到了望月的姐姐开的咖啡厅里。”“嗯?”
“然后……嗯,我想果然还是告诉见崎吧。”
果然小鸣也?我脑海中浮现出似乎笑眯眯地这样说着的敕使河原。我一边在心里瞪着他那张脸……我告诉了她刚才在“猪之屋”听到的“新消息”。
全部停完以后,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找找看说的是找哪里呢?”
“旧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