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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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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叫他斯捷帕什卡的那个秃顶商人,解下他那只毛茸茸的大高加索犬——皮尼亚颈圈上的皮带,坐到一张长凳上。www.maxreader.net那两个吸血鬼马上就要来,用没完没了的问题折磨他:事情怎样了?……他倒是有话答复他们,只是不知道,他打听到的事情会不会令他俩满意。

昨天,在索科尔尼基公园会面之后,他找到了那个逃跑的谢尔盖-阿尔秋欣的情人拉里莎-萨梅金娜。拉里莎赌咒发誓说不知道她的男友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说,起初她跟谢尔盖搞了个很动听的天衣无缝的不在现场的证词,说当时他正在找一个药房,并向她这个偶然路过的人问路。阿尔秋欣说,虽然天气很冷,这姑娘却穿着牛仔裤、背心,而且没戴帽子。由此可见,姑娘就住在问路的地方附近,或许是跑出来去面包房买面包什么的。当然,阿尔秋欣还详尽描绘了那姑娘的相貌,她呢,也自然“想”起了那位向她问路的年轻人。她甚至能准确地说出了事发的时间。据她说,当时她正在看电视播放的一部上下集的影片,中间休息插播新闻,她跑出来一会儿上商店买东西。侦查人员看了看电视节目表,那天的确上演一部上下集的影片(怎么能没上演呢?谢尔盖和拉里莎早把这个节目表背得烂熟了),中间休息插播新闻的时间也正好是受害人彼得里切茨遭强xx的时候。

所以就没再打扰阿尔秋欣。过了差不多三个月,他俩突然撞见了刑侦处的卡缅斯卡娅,她在一家露天咖啡馆里听见了他俩的谈话,得知她根本不是什么偶然路过的,而是犯罪嫌疑人阿尔秋欣的老相识。于是,谢尔盖第二天就被捕了。过了一个星期,星期六那天,他被取保释放,又去找拉里莎,向她告别,说他要悄悄溜掉。就这些。再多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么说,好吧,美人儿。”斯捷帕什卡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全是你自己的错。你该先四下里张望一下再开口哇啦哇啦。谢尔盖被抓是你的错。所以,费心啦,请你还我五万美元。我不打算因为帮助你的情人而蒙受损失。”

“可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拉里莎害怕了。

“愿意上哪儿弄就上哪儿弄。是我弄到了钱把你的那个笨蛋从监牢里保了出来。你也该能弄到。要么找到他,让他趁警察还没发现,赶快回来。起诉书给他签字了吗?”

“好像签了,”她没有把握地回答说,“谢尔盖说,案子转到法院去了。”

“那太好了。”斯捷帕什卡高兴了,“这么说,现在他归法院审理了。等候法庭审理的案子排队很长,所以一两天不会发现他不在。要是他自己快点儿回来,法官是不会知道他逃跑过的。那样的话,钱就可以保全了。赶紧想办法吧,美人儿。要么拿出五万美元,要么让阿尔秋欣回来。不要再拖延,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了解有什么新消息。”

今天坐在公园长凳上,看着波尼亚跑来跑去,斯捷帕什卡又一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昨天跟拉里莎的谈话。看来,他的这一招很奏效,她吓得要命。

第一个来赴约的是胖子,他双手抱着那条有个贵族名字的达克斯狗。他气喘吁吁地,走到小个子斯捷帕什卡身旁,咕咚一声坐在长凳上。

“怎么样,了解到什么没有?快说吧,别等若拉了,他不来了,打过电话说他忙。”

小个子三言两语讲了他和拉里莎见面的情况。

“你认为,她能找到他吗?”胖子一面习惯地嚼着烟卷,一面像是说话漏风似的唏唏地说:

“要是找不到他,就得弄到钱。我狠狠地吓唬了她一下,现在叫她自己考虑考虑,该怎么办。”

“你说过,那个抓住他俩的刑侦处的娘儿们姓什么来着?”

“卡缅斯卡姬。”

“卡缅斯卡娅……我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得了,问问若拉去。你跟拉里莎怎么说定的?”

“她去找他,我每天给她打电话,了解情况。我相信,她会找到他的。她认得他所有的熟人,一定也认得那个帮他逃跑的人。”

“哎呀,你可以随便想。”胖子鄙视地拖长声音说,“他又不是从布蒂尔斯克监狱1逃跑的,不需要很多的帮助,坐上飞机就拜拜了。”

1布蒂尔斯克监狱,莫斯科有名的监狱——译者注

“可别这么说。”秃顶理智地反驳说,“他的护照被收了去,没有护照他能到哪儿去?得问什么人借一个,不然的话,不但不卖机票,而且不让上飞机。”

“火车和汽车不用费那么大事吧。”

“汽车——坐谁的车?坐自己?车牌号码人家知道,马上会宣布通缉。坐别人的?还是说明有人帮了他。坐火车呢?倒是有可能。可去哪儿呢?得住在什么地方。住旅馆?没有护照没法住。住朋友家、亲戚家?还是说明有人帮他。所以,不论他到哪儿,总有人知道他躲在哪儿。拉里莎肯定能找到这些人,你转告若拉,叫他别担心。我们能把钱弄回来。”

胖子走了,秃顶还坐在长凳上,在五月里少见的炎热阳光中晒太阳,懒洋洋地看着皮尼亚跟一只英国小硬毛犬凑到一起交朋友。他想,谢尔盖-阿尔秋欣这个傻瓜倒有个不错的姑娘。为什么这些不务正业的人都能搞到这样标致的姑娘?他这个没有脑子的糊涂虫,却连一个什么轻浮的女人都攀不上。他不会花言巧语,扑上去就蛮干,结果她告到了警局。拉里莎对他不是很合适吗?也许可以趁阿尔秋欣在逃试试接近她?给她提供点儿帮助、保护。这种女人会上钩的。她属于那种身边缺不了男人的娘儿们,没有男人会觉得连内衣都没穿。应当试一试,又不受罪,况且借口是现成的:他答应过给她打电话。

星期一娜斯佳睡得很香。廖沙老早就起了床,吃过早饭,在厨房里摊开文稿,埋头工作起来,而她还躺在床上蜷作一团,轻声地打着鼾。

11点左右,奇斯佳科夫叫醒了她。

“起来吧,你这个有名的睡不够。”

他把新出版的一期《刑事侦查报》放到她脸上,这是他跑到最近的一个售报亭买来的。第二页上一整版登的都是婚姻登记处凶杀案,还配有照片。娜斯佳一把抓过报纸,留神地浏览了一遍报道,看看写的是否如她希望的那样。当她确信,那位记者虽然对娜斯佳的名字换成了一个什么达里娅-孙季耶娃-卡缅斯卡娅明显不满,但却没有一意孤行,一切都写得正确、明白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关于凶杀案前一天两位姑娘收到恐吓信的报道写得特别突出,再次刊登了寻找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的寻人启事,并登了她的照片。

娜斯佳慢慢地喝完两杯咖啡,心满意足地想着,今天哪儿也不用去,可以安心地和廖沙一起待在家里搞搞翻译。这已是婚后第八天了!

但是,一切却又一次不像她打算的那样。翻译搞得很不顺手,因为她思想总是开小差,去想巴尔托什家的事。尤拉-科罗特科夫还改不掉一打听到点儿什么就立刻告诉她的习惯。所以早在昨天,娜斯佳就听他讲了帕维尔-斯米季延科一连串的事情和关于马拉特-拉特舍夫的极为凄惨的故事。一个越来越明确的印象形成了:两起凶杀事件都是因巴尔托什和图尔宾的婚姻而引起的。

“娜斯佳,你太累了。”奇斯佳科夫已不知是第几次提醒妻子了,又见她两眼望着天花板出神,便诚挚地说道,“你怎么有点儿翻不下去?”

“我在想那两起凶杀案。”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精神集中不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去散散步。”他提议道,“反正译不出来,边走边想便于思考。我也想走走,让脑子平静平静。”

“走。”她高兴地说。

他俩在街上留了很久,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基本上保持沉默,各自想着心事。最后,阿列克谢说,他想出了他的“点子”,准备回家去。

“我可什么也没想出来。”娜斯佳忧郁地说,“身体是有直觉的,它知道我在休假,所以不肯开足马力干活。”

他们回到家里便动手做午饭。准确点儿说,是娜斯佳做午饭,因为她感到问心有愧。上个星期整整一星期她把家务活儿全都推到丈夫身上了。廖沙也坐在厨房里,不时偷眼看她烹调时那笨手笨脚的操作。那副样子可真叫人看不惯。他下决心不插嘴,但实在做不到。

“你干吗往肉里加盐?肉汁要淌掉的。”他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不用加盐?”她奇怪地问道。

“要加,但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加呢?”

“待会儿,等肉上有一层薄皮的时候再加。那样可以保持肉里的水分。”

“真没想到,挺有意思的。”她若有所思地说,“一看就知道,我中学里化学学得不好。”

“你不是化学学得不好,而是不会做菜。”廖沙笑了笑,又埋头看起书来。

可是当他看见她把土豆切成长方片,准备往烧热的煎锅里放黄油的时候,又忍耐不住了。

“娜斯佳,快住手!”

“怎么啦?我又有什么做的不对了?”

“要是你想让土豆有一层酥脆的焦黄皮儿,就应该用植物油来煎,至少先用植物油煎,然后再加人造奶油或黄油。而且别加盐。”

“怎么,土豆也不能加盐?”

“绝对不能加,要不就会变成土豆泥。盐起锅前五六分钟再加。”

“去你的吧,”她不满地挥了挥手,“你干吗老吓唬我?我在努力,在学,你却要挖苦人。”

“我不是挖苦你,娜斯佳,是在抢救我的午餐。你要是打算学,应该先问一问智勇双全的奇斯佳科夫该怎么做,然后再动手。还有,请拿下煎锅上的盖儿。”

“为什么?”

“因为……你是煎土豆,不是蒸土豆。你喜欢吃的那种土豆,做的时候不盖盖儿。”

“为什么?”

“娜斯佳,别糊弄我了。你不光化学学得不好,物理也学得不好。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从理科学校毕业的。”

“我抄你的呀。你难道忘了,你可是专门为了帮我才调到我们班的。”

俩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实际上娜斯佳学习很好,廖沙调到她班上只是因为想离她更近一点儿。课后他俩一起做功课,然后一起散步,散到很晚。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老师、同班同学、父母都知道。

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午餐终于做好,摆上了桌子。散步之后胃口大开,花了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做出的东西,十分钟就一扫而光了。

午饭后,娜斯佳的心到底还是静了下来,集中精力搞翻译。但是,快8点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又一次破坏了这套小住宅里的宁静。电话是安东-舍夫佐夫打的。

“阿纳斯塔西姬,我们这儿又有了一些意外的新消息。”他惊恐不安地说,“刚才有一位妇女打电话到编辑部来,说她是两个月前结的婚,婚礼前她也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信。”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娜斯佳差点儿把话筒掉到地上。

“怎么会是这样。”

这么说,问题不在埃利娅-巴尔托什身上。两个月以前谁也不知道她打算跟图尔宾结婚。连她信得过的女友卡佳-戈洛瓦诺娃也不知道。

“这女人留下地址和电话了没有?”

“当然,我都记下了。您要给她打电话?”

“不,我去找她。”她斩钉截铁地说,“这样更好些。您说地址吧。”

“我用汽车送您去,可以吗?”安东建议说。

“谢谢,安东,没有您我能做什么!您总是在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

“小事一桩,”他说,“您定一下时间?”

娜斯佳说了个时间,便开始换衣服。

他们找到的那位妇女30岁上下,也许更年轻些。她有股抑制不住的兴奋,这瞒不过娜斯佳。最令人惊奇的是,她丈夫不知为什么也显得很满意。不过,一切很快弄清楚了。

“你们能想象得出,打那时起我丈夫就使我不得安宁。”那女人说得很快,忙乱地挥动着双手,“他确信,我跟他幽会的同时,还跟另一个人关系暧昧,现在那个人不愿意我出嫁。不管我怎么表白、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谢天谢地,现在他放心了。”

“如果一切如您所说,那么收到这样的信,您难道不感到奇怪吗?”娜斯佳表示怀疑。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瞥了丈夫一眼。娜斯佳突然觉得,一上来就同时跟他们两个人谈话,恐怕有些不妥。应该把他俩分开,可又为时已晚,只好想个办法周旋。

“说老实话,我……”女人开始语塞。

她丈夫不失时机地来给她解了围。

“你认为是我前妻写的吧?”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虽然你从来没提过,但我知道,你这样想过。”

“不错,是这样。”那女人叹了口气,“我认为,你也确信是你前妻写的,所以把一切都推到那个你臆造出来的我的那个什么情人头上,好让我不想起你的前妻。天哪,真妙!一切终于清楚了。”

她喜形于色,眉开眼笑,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封信你保存下来了吗?”

“没有,我扔掉了。”

“可惜。”娜斯佳惋惜地说,“是封什么样的信?”

“白色信封,上面没写字。放在信箱里。信是用印刷体写的:‘别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那么这几封信到底是什么人写的呢?”丈夫问道。他显然十分高兴,因为关于他前妻的不愉快谈话如此轻松地结束了。

“要是知道就好了。”娜斯佳叹了口气,“好了,谢谢你们,请原谅,打扰你们了。”

“哪里的话,该谢谢你们。”夫妻俩由衷地感谢道,“给我们搬掉了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

安东用车送她回家。娜斯佳坐在后排座位上,伸直双腿,抽起烟来。

“真想不到,这个恶棍差点儿把人家的生活破坏了。”她说,“结婚才两个月,就因为这封倒霉的信出现裂痕。要不是报上那篇报道,他们绝对不会知道,这封信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得没完没了地吵下去。”

“阿纳斯塔西姬,无风不起浪。”舍夫佐夫对她的说法发表不同意见,“如果她没有别的男人,如果这个丈夫跟前妻和平分手,就不会出现这种彼此怀疑的情况。是他们自己的过错,现在又……”

“谁知道,也许您是对的。”娜斯佳漫不经心地回答。

现在她明白,这起令人费解的犯罪是谋划已久的。问题是怎样识破这个骇人听闻的计划。

他们来到她家附近。娜斯佳伸手想打开车门,突然看见她家大门旁站着一个身穿一件黑红色皮外套的姑娘,她感到非常眼熟。是拉里莎-萨梅金娜。她在这儿干什么?

“安东,等一等,别把车子开走。”她请求说,“看来,这姑娘是在等我。我不愿意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跟她谈话。”

安东熄掉发动机,跟她一块儿从汽车里走了出来。

“阿纳斯塔西妞-帕夫洛夫娜,”拉里莎朝她奔来,“您得帮帮我!”

从她那发红的面色和红肿的双眼看得出她刚刚哭过。

“发生了什么事?”娜斯佳迎着她走过去,冷冷地问道。

“谢尔盖逃走了。刚被保释出来就逃跑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没事儿,这与您无关。对您起诉是因为您作伪证,您为什么这么不安?”

“他们问我要钱。”

“他们是谁?问您要什么钱?”

“交保释金借的钱。谢尔盖逃跑了,他们要我还钱,不然就得找到谢尔盖。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

“多少?”

“五万。”

“怎么,五万卢布?”

“哪能?!当然是美元。阿纳斯塔西姬帮我找到谢尔盖吧。”

拉里莎双手掩面,可怜地拱起背,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拉里莎,”娜斯佳皱起双眉,“请您放心,如果那个谢尔盖真的逃跑了,民警肯定要抓到他的,我帮不了您什么忙,回家去吧。”

“可您应该帮忙!这一切都是因为您!都是您的过错!”

姑娘绝望得喊叫起来。

“这话怎么讲?”娜斯佳莫名其妙地扬起眉毛。这种场面使她感到很为难。

“要不是那天您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又去告诉侦查员……就什么也不会发生。现在他们说,要是我拿不到这笔钱就杀死我。”

拉里莎放声大哭,已经不再用双手遮面了。泪水像雨点似的顺着面颊滚落下来,鼻子也红了,颧骨上出现了难看的斑点。

“请您帮帮我,求您啦……他们要杀死我……杀死谢尔盖……救救我们!”

“回家去吧,拉里莎。”娜斯佳疲倦地向大门口走了一步。

拉里莎急忙抓住她外衣的袖子。

“等等,您不能就这样走掉!……”

娜斯佳小心地抽出手来,走进了大门。一直站在旁边的安东也跟了进去,虽然她并没邀请他。他俩一言不发,乘电梯上了楼,走进了家里。

“你们好。”奇斯佳科夫高兴地说,“干吗这么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娜斯佳含混地回答说,“安东,脱去外衣,现在咱们吃点什么。请您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她把电话拿进屋里,把门关严。

“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是我。您知道不知道,阿尔秋欣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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