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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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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家里没找到她。www.mengyuanshucheng.com她一人独居,没有人给他们开门。邻居们也说不出她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是两年前搬到这座房子里来的,跟这里的住户没有来往,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甚至没人知道她在哪儿工作,是干什么的。

然而,他们却在伊琳娜-维塔利耶夫娜跟丈夫康斯坦丁-利万采夫因为家务而口角正热闹的时候找到了他们。夫妻俩毫不掩饰他们对民警局来他们家找他们的不满,当他们得知为什么来找他们时,才无话可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翻旧账。”伊琳娜是一个很任性又很自信的漂亮姑娘,“这里会有什么犯罪行为?”

“纯属家事,”丈夫随声附和说,“你们无权干预。请你们解释清楚了再谈。”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寻找一位妇女,她能够作为一起严重犯罪的见证人。我们有她的照片,也登过寻人启事,但没人回应。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不知姓名的女人曾打算出嫁,但未嫁成。我们去找过你母亲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她家里没人,所以我们决定找你们问一问,她是否曾打算结婚,为什么婚礼没办成?”

“为什么你们认定那女人就是我母亲呢?”

“我们没这样认定,只是在寻找所有有过这样经历的女人,看看是不是照片上的那位妇女。”

“请您把照片给我看看。”伊琳娜要求说,“是呀,是她,”年轻女子还给挪斯佳照片时不知所措地说,“这是张什么照片?”

“这张照片是在婚姻登记处发生凶杀案时拍的。”娜斯佳解释说,“我很想知道,您母亲在那儿干什么来着。莫非是她的一个什么熟人结婚,她作为客人受到邀请?”

娜斯佳明知不是这么回事。所有结婚的新婚夫妇都一个个询问过,没有人认得这个妇女。

“有可能。”伊琳娜耸耸肩说。

“难道您对母亲的事一无所知?”

“我们不常见面……”

娜斯佳好不容易从不愿吐露真情的伊琳娜和她丈夫口中询问出来的那段经历,简直糊涂得无耻,残酷得惊人。

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跟一位各方面都很值得尊敬的规规矩矩的人一起度过了多年十分圆满的夫妻生活,但是他很久以前得了重病。对于斯维特兰娜来说,他是一个十分好的丈夫,是伊琳娜的慈父。然而他却不是一个好情侣。斯韦特兰娜从35岁起就与夫妻房事无缘。突然,她生活中出现了一个康斯坦丁,他比她小14岁。于是她又重新感到自己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迷人女人。这时伊琳娜已长大成人,斯韦特兰娜完全可以离婚。但生病的丈夫这么多年与她相伴,如此爱她,对她忠贞不贰……

她非常痛苦,很想跟康斯坦丁一起生活,但又怕抛下丈夫。伊琳娜毫不掩饰对母亲钟情于康斯坦丁的鄙视,因为她和利万采夫之间年龄差别太大了。

“他不该追你,追我才合适!”她傲慢地说,“你该感到害羞!”

她说到做到,开始对母亲的情人大送秋波,公然趾高气扬地捕捉他回报的微笑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的丈夫结束了她的痛苦。他不能对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一天,他收拾起东西,搬到不久前丧偶鳏居的弟弟家去住了。

很快办了离婚,于是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开始准备和利万采夫结婚。

“妈妈,别丢人现眼啦。”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买结婚礼服时,伊琳娜刻薄地对她说。当然,这件礼服不像年轻新娘穿的那样,没有长长蓬松的裙摆,不带花褶边,但也十分名贵华丽。“你这把年纪怎么能穿白色婚纱?”

“你怎么这么残酷无情?”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哭着说,“你这一点像谁?”

“不是我残酷无情,”伊琳娜冷冷地回答,“我跟你不同,我头脑很清醒。你被那个色鬼弄得神魂颠倒了。”

“不许你叫他色鬼!”母亲勃然大怒。

“可是你瞧瞧,他看着我垂涎三尺的样子,”女儿沉着地反驳母亲说,“与色鬼没什么两样。”

举行婚礼那天,伊琳娜说,要陪新郎新娘去婚姻登记处。斯韦特兰娜很高兴,认为这是女儿寻求和解的表示。从家里出发前15分钟才发现,伊琳娜穿着一件豪华漂亮的白色连衣裙。

“伊琳娜,求求你啦,”母亲恳求道,“穿件别的什么衣裳吧。白色连衣裙是新娘穿的。”

“你才该穿件别的什么衣裳,”伊琳娜毫不退让地回答,“你看看你自己,48岁了还打扮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只要你换件衣裳,我就换掉这件连衣裙。”

“可是,伊琳娜……”斯韦特兰娜不知所措了。

“我说了:要么咱俩都换,要么两个人都穿白色衣服。”

“天哪,你怎么这么无耻!”母亲哭了起来。

“因为嘛,你是一个老淫妇。”伊琳娜嘲笑地回答。

最后,两个人都穿着白色连衣裙去了婚姻登记处。说老实话,伊琳娜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新娘。当他们走进大厅时,伊琳娜往大镜子里看了看,她在美男子利万采夫身旁,看起来很般配。母亲呢,又老又可怜,蹒跚地跟在后面。她俩眼睛在镜子里相遇,伊琳娜傲慢地朝母亲笑了笑。

过了几分钟,斯韦特兰娜走进女更衣室去整理发式、化妆。在男女共用的吸烟室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狂热亲吻的一对。起初,她没认出这对亲吻的男女是谁,可仔细一看,一下子惊呆了,紧接着转身跑出了婚姻登记处。

第二天她找到经纪人,请求尽快把他们那三间大住宅调换成两套,最好是在城市两头,相距越远越好。调房搬家之前,她住到一个女友那儿,不搭理女儿,也不过问她。伊琳娜嫁给利万采夫的事当然有人通知了她。她默默地听完,一句话没说就放下了听筒。这段时间里,她一次也没给女儿打过电话。

“伊琳娜,请您告诉我,您是否感觉到斯韦特兰娜有点儿不健康!”娜斯佳小心地问道。

“不健康?”伊琳娜扑味一笑,“她壮得像头牛。”

“我指的是精神。”

“啊,这个吗……是的,她能抛弃爸爸,打算嫁给康斯坦丁,精神是不怎么正常。精神健全的女人是不会这么干的。根据这两年来她跟我一句话也不说来看,她也真是在这件事上认死理了。”

“您怎么想,斯韦特兰娜现在可能在哪儿?”

“大概在什么地方散步吧,现在已是晚上快10点了。她总喜欢长时间散步,特别是晚上太阳落山,天开始变黑的时候。父亲因为她喜欢这样散步,不知添了多少白发。她常常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回来时已是午夜1点钟了。我跟父亲一直朝窗外观望,一听到一点轻轻的沙沙声就出去迎接她。可她只管自己散步,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是有点儿不正常。”

他们离去时,娜斯佳已站在楼梯间平台上,突然转过身去问伊琳娜:

“伊琳娜,您是否有时也会感到羞耻?”

娜斯佳蔑视地回头看了伊琳娜一眼,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驱车穿过城市,又来到老阿列科住的那座房子前。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仍然不在家,于是他们决定等她回来。

天已经黑了。他们坐在汽车里,灯也不亮,怕错过走近房子的那个女人。她的照片就放在眼前的汽车仪表盘上。他们低声交谈着。

“真是件可怕的事,怎么会有像伊琳娜这样的人?”娜斯佳叹气说。

“你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个性特强的人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培养、教育出来的。斯韦特兰娜做出了什么教育,就出什么样的结果。大概童年娇生惯养,纵容她任性,容忍她对成年人放肆、蛮横无礼,后果现在就暴露出来了。”

“真想吃点什么,也想喝点儿。”

“你坐一会儿,我到拐角跑一趟。我看见那儿有个咖啡馆。马上弄点儿什么来。”

“谢谢你。”

“先别谢。”

安东从咖啡馆买了些硬纸盘装的热汉堡包和一大瓶两公斤装的“雪碧”。汉堡包挺不好吃,胡椒放得太多了。但是娜斯佳没留意。她的思绪还在围绕着斯韦特兰娜转,这个女人受到的竟是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情人的侮辱与伤害。

“你怎么想,她会发疯,开始仇恨所有的新娘吗?”安东问道。

“当然会。先给他们写信。然后是杀害她们。而且就在那个地方,在她看见自己的新郎和女儿的那个女更衣室里。我好像没对你讲过,有人也在发生第二起凶杀案的那个婚姻登记处见过她。”

“可她从哪儿弄到武器的呢?”

“这算什么问题。现在别说手枪啦,就是手榴弹也能买到,只要有钱。”

“听我说,咱们是不是漏掉了她?已经半夜12点多了。”

“你没听见伊琳娜说过,她喜欢散步到很晚。”

“咱们还是去查看一下,万一她来了呢?”

“可咱们一直坐在这儿,她走过咱们面前不可能不被发现。大概还在散步吧。”

“要是她到邻居家去作客,现在已经回家了呢?下一层楼,咱们在这儿看不见。”

“也对,”娜斯佳同意说,“走。”

他们又乘电梯上到阿列克住的第五层,持续地按了一会儿门铃,没人回应。于是他们沿楼梯下了半层,坐在窗台上,吸起烟来。

“也许她不在家倒好,”娜斯佳若有所思地说,“未经主人同意23点后闯入住宅,可能碰到不愉快的事。我不敢保证她会张开双臂迎接你我。在路上或者楼梯上相遇则是另一码事。我们完全可以走到她跟前,自我介绍一下,提几个问题。或者不作自我介绍,扯个谎,这样不会违反法律。”

“你不害怕吗?她有手枪呀。再说,看样子,她肯定是个疯子。”

“当然害怕。可要是怕出事,就一桩案子也破不了。你我得尽力做得仔细、小心,别激她侵犯我们。别说废话。我们现在还只是把她作为一个见证人,仅此而已。再说,别忘了你们洗印室失窃的事。未必会是她干的。她很可能还有一个同谋。而且武器很可能就藏在他那儿。因此她本人对我们不构成威胁,只要我们一举一动都不出差错。”

楼上一户人家的大门砰地响了一声,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轻微的抓挠声:有人牵着狗下楼来。过了几秒钟,在五楼的楼梯平台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手里牵着一条黑色的大猎犬。

突然,那狗停下脚步,在阿列科家门前蹲下,吼叫起来。

“弗雷德,咱们走,别装傻。”主人伸手抓住狗的颈圈,“早晨就在这儿叫个不停,够了。”

娜斯佳像被烫着似地跳了起来,朝楼上奔去。

“您是说,今天早晨狗走过这个门前也这样叫过?”

“是啊。好不容易才把它拉开了,老是叫,毛都竖起来了……您看,它又故技重演。走哇,弗雷德,走哇。不早了。”

弗雷德的样子简直可怕。毛全竖了起来,龇牙咧嘴,浑身抖个不停。

“像是冲着死人叫,我的天哪。”主人想把这只大猎犬从地上拉起来,牵下楼去,但未成功。

“看样子像是冲死人叫。”娜斯佳嘟哝说。

她从包里取出工作证,给那男人看了看。

“我们可以到您家里打个电话吗?得叫民警来。看样子斯韦特兰娜像是发生了不幸。”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拉里莎浑身哆嗦了一下。折磨他的人回来了。好在他每天上午去上班,只有傍晚、夜里和早晨折磨她。她已学会趁他不在家的功夫打个盹儿。身子因为老是一个姿势躺着,已肿了起来,麻木了,只是那些被打痛了的地方才有感觉。她在这儿多久了?两天?三天?好像是三天。

他走进屋子,脸色像往常一样苍白,两眼射出凶光。

“怎么样,拿定主意了吗?你可得注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我只不过是一般的打你,再坚持我可就要用刑拷打了。”

他走到她身旁,从身下抽出便器。这只便器是早上他要整天离开时放的。拉里莎想:“人的知觉变化真快。第一次用这个便器我羞得要死。过了才两天,我已毫不在意了,光着身子尿在身下,好像就该这样似的。”

折磨她的人回到她身旁,揭下贴在她脸上的橡皮膏。这橡皮膏是他上班前贴堵嘴的破布用的。他不想让拉里莎喊叫、呼救。他在家的时候,她不会喊叫,不会呼救,不然的话他马上就会揍她。不过,他揍她的时候,也要给她堵上嘴。

“怎么样?你打不打电话?”

“说老实话,我不知道该给谁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好吧,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仿佛是头一次见到她似的。

“这么说,你不知道。好吧,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他取出打火机,把火苗送到她袒露的胸前,一直凑近乳头。拉里莎吓得两眼睁得老大。她估计他现在不会马上烧痛她,因为他害怕她会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如果遭受毒打,她会忍不住尖叫的。所以,现在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

“我该用什么发誓呢?”她竭力表现得令人信服一些,“我可想不出我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你能,”他冷笑说,“你什么都能。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他又往她嘴里塞了破布,把火凑到她胸前。疼痛难忍,拉里莎真想昏死过去,那样倒可以感觉不到疼痛。在此之前他赏赐给她的那些殴打,此刻在她看来简直是无可厚非的抚爱。她这个小傻瓜,刚才还以为不会更疼痛了,她能忍受住。可那仅仅是开始。这样的折磨她可不能忍受。

他拿开了打火机,询问似地看了看她。拉里莎点了点头。

“这才是聪明人,”他高兴地说,“刚才还说不能。现在就打电话。”

他又从她嘴里抽出塞着的破布,给她拿了点儿水来。她就着他手里端的玻璃杯贪婪地喝着,呛得喘不过气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残酷的主人喂养的一条狗似的。

“我不知该说什么。”她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我来告诉你。你说,事关五万美元,所以不能让民警知道。阿尔秋欣应该到这儿来。只有这样,那笔保释金才能保全。明白了吗?要是他一个人去民警局,被人家查出他曾出逃过,所有的钱就马上完蛋了。那时候就只能由你们俩去还账了。”

“如果他跟你一块儿去,会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钱就丢不了啦?”

“因为只有我知道,该怎么办钱才丢不了。说电话号码,我来拨。”

拉里莎告诉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谢尔盖就是乘他的汽车离开莫斯科的。

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死了大约两昼夜。朝嘴里开了一枪,颅骨打得粉碎。一支7.62毫米的“tt”手枪扔在一旁。民警局工作人员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我无法再忍受,原谅我。”娜斯佳看见,是跟新娘们收到的恐吓信上一样的印刷体字母。

“典型的自杀。”侦技专家奥列格-祖博夫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句,他正同值班员一起检查案发现场。

从侦查小组抵达时算起,过了三个多小时。已经是深夜了,马上就要天明,对那些不睡觉的人来说,这时是最难熬的时刻。黎明前显得更黑暗。已是丑时1时分。

1丑时,夜里一点至三点——译者注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房子一角观察着。阿列科身穿黑色丝绸连衣裙,躺在长沙发上。从她躺的姿势判断,开枪那一刻她靠着沙发背坐着。长沙发的浅色布面上满是污血,连衣裙上也有很多血渍,不过在黑色的料子上不明显。现在在查看尸体。娜斯佳看见这个50岁的女人身上穿着极精致的名贵内衣,好像是全新的。甚至不用手触摸头发就可以知道,她的头发死前不久刚洗得干干净净,仔细做过发型。两只手上指甲都修整过,指甲油未磨损、未脱落,好像也是死前不久涂的。这女人在决定离开人世前做了一切该做的事,以便在阴曹地府仍然是个女人。

娜斯佳环顾四周,看见屋里一切井然有序,干干净净,要不是自杀后过了这么多时间,家具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尘,定会光洁得闪闪发亮。侦查人员打开了一本放在桌上的皮面信笺夹,娜斯佳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信封。跟那些寄恐吓信的信封一模一样。

谢卢亚诺夫一厘米一厘米地查看家具的后背,手指灵巧地一件件翻检衣服、餐具。

“萨沙,”他喊侦查员,“到这儿来。我找到了。”

侦查员和侦技专家祖博夫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从一摞毛巾下面取出一个包在一块布里面的消音器和一盒子弹。这令两个在现场的见证人、那位牵着猎犬弗雷德去散步的男子和他妻子感到不胜惊讶。

“真难以想象,”女人小声说道,“她那么温和,不声不响,独来独往。我总觉得她有点儿失魂落魄。果然出事了……”

科罗特科夫从厨房里走出来,两眼红肿,人也消瘦了。

“娜斯佳,到这儿来。帮帮我。”

娜斯佳踮着脚,努力不踩着放在地上的仪器、工具和试剂,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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