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在凉一死后溃败了，布加拉提甚至不再用理智思考这件事，他那种因为爱上凉一而时隐时现的忧伤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尘埃落定般安稳的情感。

布加拉提很难描述那种情感，他像在陆地上等待一艘船，虽然明知没有尽头也不可能到达终点，却既不绝望也不难过。

好像只是怀着对绪方凉一的爱活下去，就已经……足够。

即将开船，轮渡的船长专门出来和男人打招呼：“布加拉提先生，又要回去看看吗？”

布加拉提点头：“嗯，麻烦了。”

“您客气了！”

凉一了然：“我们要去布加拉提的故乡吗？”

“嗯。”

轮渡的引擎发出轰鸣打算驶离港口，船身因此轻轻摇晃，两人的身体挨在了一起。

布加拉提下意识往长凳旁边移动，半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下定决心般把偏移的身体慢慢地直了回来。

凉一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正在回想一路上和布加拉提打招呼那些人：“布加拉提……”

男人侧过脸，他的眼睛也是蓝色，却完全不同于凉一干净明亮的色泽，而是沉沉的深海，而眉心因为经常皱眉留下的痕迹让他显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也因此看起来并不易接近。

但此刻的他看起来却很轻松，眉心舒展，轮廓深邃的面部放松，意外地柔和又专注。

凉一继续道：“……即使被命运推到了不能回头的境地，也能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对吗？”

布加拉提睁大眼睛，一时没有言语。

“布加拉提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凉一的目光从辽阔的海面收回，玻璃似的眼珠转动，“过去、现在都是，将来也会如此。”

凉一问题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提出了，在察觉到这个男人正直善良的内心后，他问男人身处黑暗是否也能坚持自我，问男人被无法抵抗的命运戏弄是否还要拼命坚守。

当时与其说他询问布加拉提，倒不如说是凉一在向他汲取力量，试图从他身上得到直面惨淡命运的勇气。

而今，凉一已经得到了答案。

“谢谢布加拉提。”凉一面向男人，微微一笑，“当了一段时间的我的光。”

布加拉提在那一瞬间几乎听到自己灵魂的哀鸣，他动弹不得，屏住呼吸心脏却跳得快要破开胸膛。

不要心动！不要心动！不要心动！

不要……不要……别心动。

这个人，让他心动不已却又让他难过，他甚至还没有得到他，就已经在担心以后会失去他。

父亲……

黑暗中的灵魂攥紧自己的十字架，埋头哭泣，绪方凉一会有更光明的未来，我不该试图将他留在身边。

“原来布加拉提先生也会流泪啊。”

少年纤细的手指碰了碰布加拉提的眼角，虽然说着开玩笑的话神情却很真挚柔和，也跟着沁出泪光。

……我无法不爱他。

他太好看又太耀眼了，掉眼泪好看，笑起来也好看，撩起头发、翘起唇角、转动眼珠，是我的、不是我的，都好看。

布加拉提屈服了。

他们都说彼此耀眼，但是也没错，你知道光和光都怎么相遇吗？

——在黑暗中。

轮渡在两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海岛，布加拉提叫醒了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凉一，两人在船长和仅有的几个乘客八卦的目光下下了船。

布加拉看了看时间：“先去吃晚饭吧，有家餐厅的千层面很不错。”

凉一点头，走了几步又拉住了男人的小臂：“布加拉提。”

“怎么了？”布加拉提停下，“累了吗？”

目光落在天际泛起橘色的海平线，凉一问道：“快要日落了吧，看了再去吃饭可以吗？”

“当然。”

海上落日应该会很美，凉一松开手，下一秒却被一只大手稳稳地牵住了。

凉一有些惊讶地转头。

布加拉提神情平静：“凉一的手太冷了，就这样去看海吧。”

布加拉提的手心好热，也很稳。

凉一被他牵着沿着沙滩慢慢往前走，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又顺着男人的手臂一路向上，看见坚毅俊秀的轮廓。

果然，凉一安心地被他牵着，布加拉提是可靠又温柔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咸鱼作者对温柔坚毅的布姐永远心动呜呜呜呜呜呜

下章还是布姐的主场hhhhhhh

ps.明天还更！

pps.锁章全部改了一遍，希望能过吧（卑微

pps.真诚地希望大家都新年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