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纲吉愣了一下，紧接着，态度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然后，棕发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落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的虚空之上，露出了有些腼腆又十分真诚的微笑来：“那么，谢谢瑠火小姐了。”

“纲君。”

茂夫提醒他：“瑠火小姐在这里。”

“！”

“对不起！！”

神色沉稳安静的女人看见少年手足无措的尴尬模样，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而这点笑意转瞬便在眼中沉淀为了感慨。

瑠火想，自从自己的儿子带回日和坊后，她偶尔竟是也会产生几分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小姑娘的性格很好，而且很有分寸。她不会主动在生者面前暴露亡者的存在，但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她也会经常陪瑠火聊天，甚至去帮瑠火的忙。

比如偷偷往杏寿郎他爹，也就是瑠火的丈夫炼狱槙寿郎平时喝的酒里面兑水。

而此时，小姑娘在那里认认真真在那里扳手指，跟自己的小伙伴说明道：“其实这里的灵远远不止瑠火小姐一个，基本上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两个。”

“比如香奈惠小姐的身后就有两个灵，是她的父母蝴蝶夫妇。”

“甚至是之前那个上弦之鬼，他的身后也有一个灵。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性，我不知道她和上弦之贰是什么关系，但应该不是很好的关系。”

不然在上贰被她的小太阳晒的时候，那位小姐也不会露出那般惊喜又期待的表情。

日和坊还举例了很多，包括纲吉暂时没有见过的。

比如肉色头发戴着消灾面具的少年啊，穿着碎花和服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啊，性格温柔偶尔还有点天然的大姐姐啊，关系并不和睦死都死了还经常吵架的一家人啊等等。

纲吉现在的感觉就是被幽灵包围，不知所措。

不过……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的……灵？”

日和坊停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看向纲吉手上戴着的指环，说：“你的指环里也有很多灵啊。”

整整九个呢。

纲吉：“……那不一样。”

他的指环比较特殊，里面装了彭格列的列祖列宗，也便是从初代目到九代目。未来等他哪天逝世了，大概也会到这里面去吧。

日和坊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然后她解释说：“因为执念，也因为这个世界本身的特殊。”

这是她和茂夫讨论过后得出来的结论。

“有执念而不想往生的人，在这个世界会更容易变成灵。但基本也都是一些比较弱小的，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太容易被人类看见的灵。”

“不能往生，不被人知晓，也无法成为妖鬼一样的存在。”

日和坊说到这里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这个世界的灵注定是孤独的存在。”

就比如瑠火小姐。

在她来到之前，瑠火小姐一直徘徊在炼狱宅，徘徊在炼狱杏寿郎和炼狱千寿郎身后，徘徊在炼狱槙寿郎身侧。

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不能被听见。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不能被感知。

她就这么默默陪伴着他们，陪伴着这些自己在意的人们，陪伴到甚至不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个世界很奇怪。

一般情况下，这种没有机会变为更强大的恶灵或是妖鬼的灵，是无法长时间停留在现世的。他们最多徘徊数天，便会去彼世进入轮回。

但这个世界的灵不会，只要有执念，他们能停留很长很长时间，直到孤独把他们的执念一点点消磨干净。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日和坊会拉着茂夫一起跟他们聊聊天，哪怕只是简单的说几句话也是很好的。

但也正因如此。

鬼杀队的几位柱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日和坊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他们——甚至是了解他们本该不为人知的黑历史。